橫匾上麵刻著“還財神願”四個金字。 在江倩倩的幫助下,冉觀仔細讀了好幾遍這幅對聯,也沒揣摩出來,裡麵到底隱藏著什麼玄機,值得前人如此大費周章的收藏起來。 由於這些木板是當地最普通的柞木材質,既不是值錢的寶貝,也算不上什麼珍貴文物,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江倩倩對木板上的文字情有獨衷,打心眼裡喜愛,於是就當作床板,打算天天睡在上麵。可是他們哪裡知道,這三塊木板上的對聯,竟然是冉觀曾祖父冉克俊的親筆力作。 當年冉觀的太祖父冉拓高中狀元,成為慈禧太後禦前紅人,曾經跟隨慈禧千裡迢迢來到大雪嶺,隻為看一眼神奇的狗頭金。 據說在這塊狗頭金上麵,有女媧娘娘留下的筆跡,但是在當地沒有人認得,更不懂其中含義。慈禧看到這塊狗頭金後,覺得過於粗糙和笨重,心裡非常不滿意,十分不痛快。 於是她突發奇想,強令大雪嶺知府和金勾縣令,在一月內換一塊更精美、更好看的狗頭金回來。聽到這個荒唐的旨意,兩位官員頓時目瞪口呆。深切體會到什麼是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幸好大雪嶺知府有位親家復姓南宮,名叫長智,是當地很有名氣的鄉紳財主,曾經與冉拓同窗過,兩人私交甚密。 南宮長智求冉拓幫忙想個辦法,解救這兩位無辜的官員。 偏偏在這時候,南宮長智的女兒南宮璐敏莫名其妙的病倒,神情恍惚,胡言亂語。為治好女兒的怪病,南宮長智遍請天下名醫,但都束手無策。 有一天,南宮長智家裡來了一位老尼姑,硬說他家裡如此富貴,全靠文、武兩位財神暗中相助,而且兩位財神都看中品行端正、才貌雙全的南宮璐敏。 文財神打算推薦南宮璐敏去女媧娘娘身邊,盤點天下人的福祉;而武財神卻打算帶她去天庭,為王母娘娘掌管賬冊。 按照老尼姑的說法,這兩位神仙為南宮璐敏的前途爭執不下、互不相讓,才導致她久病不愈,精神失常。倘若兩位神仙長期爭執下去,一直沒有結果的話,她的病將無藥可醫。 飽讀詩書的冉拓,當然不相信老尼姑荒誕不經的說法,但他靈機一動,因此想到解救大雪嶺知府和金勾縣令的妙計。 冉拓吩咐南宮長智找到一塊成色十足,大小適當的狗頭金,趁著南宮璐敏偶爾清醒的機會,親自教她模仿“女媧娘娘筆跡”,在上麵刻出七個古字。 冉拓還編出一個絕妙的理由,教大雪嶺知府在晉獻狗頭金的時候,如何蒙混過關。慈禧看到新的狗頭金,果然心花怒放,當即表揚這兩位地方官員,還專門召見南宮長智、南宮璐敏父女。 見到神智不清、胡言亂語的南宮璐敏,慈禧對新狗頭金的來歷深信不疑,給予他們二人豐厚的獎賞。 隨後慈禧太後親自下旨,在金勾縣城修建廟宇,供奉文武兩位財神,為南宮璐敏還願,賜名“還願廟”。 還願廟規模不大,又是慈禧太後親自督建,當地各級官員們不敢懈怠,用很短的時間就將它建好。慈禧又降旨各省督撫,命天下學子為“還願廟”題寫對聯。 當時冉觀的曾祖父冉克俊,還是放蕩不羈的風流少年,跟隨父親來到大雪嶺,一時興起寫下這幅對聯。 南宮璐敏看到後愛不釋手,病也好了一大半。慈禧覺得兩個孩子有緣分,打算為他們賜婚,卻被冉拓婉言謝絕。 原因是冉克俊三歲時候已經娶親,妻子是比他大十歲的嶽喬紅。當時嶽氏是熱河的名門望族,就算慈禧太後也要忌憚三分,賜婚的事不了了之。 然而,冉克俊對父母包辦的婚姻十分不滿,用不隨父回京的方式,表示抗議和抵製。冉克俊獨自留在大雪嶺,得到南宮一家人的關照,與南宮璐敏日久生情,過上恩恩愛愛的小日子。 冉拓回京不久,大清國就土崩瓦解,他因此憂憤而終,夫人也服毒自盡。而大雪嶺地處偏遠,交通不便,消息閉塞,過了很久,冉克俊才得知父母雙亡。 悲痛不已的冉克俊正準備回京奔喪,半路上卻遇到妻子嶽喬紅,帶著一群丫環和家丁來大雪嶺尋找自己。 原來嶽喬紅得到公婆去世的消息,丈夫又遠在千裡之外的大雪嶺,無法及時趕回來。她毅然從熱河趕到京城,料理完兩位老人的後事,又帶著下人和家產,千裡迢迢的來大雪嶺尋夫。 嶽喬紅不僅是名門之女,也是武功高強、叱吒風雲的江湖女俠。她一到大雪嶺就占山為王,拉起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打著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旗幟,稱霸一方。 無論智謀和實力等方麵,文靜、柔弱的南宮璐敏都不是嶽喬紅的對手,隻能以小妾的身份呆在冉克俊身邊。 可是冉克俊風流成性,又接連娶回幾房姨太太。他不敢疏遠嶽喬紅,隻能冷落體弱多病的南宮璐敏。 沒過多久,一個小妾害死冉克俊與南宮璐敏的女兒,南宮璐敏認為嶽喬紅才是幕後真兇,一怒之下,竟然與還願廟的小和尚私奔,從此杳無音訊。 這是冉克俊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當然不會讓冉北鬥、冉昆侖兩兄弟知道,連同冉家巨額財產的去向,都成為不解的謎團。 幾十年的風吹雨打,還願廟逐漸荒廢,破敗不堪。叢正品與楊祥等人籌建金機廠時候,看中這片土地,決定拆廟建廠。 當時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把門聯和香爐藏在這間小屋頂棚裡麵。要不是江倩倩對木材的氣味特別敏感,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現人間。 楊沫在門衛室裡的小火炕上睡一大覺,覺得舒服多了。當她醒來後,看到江倩倩假扮的淩雄,忍不住發出一番贊嘆。 楊沫看看表,已經十點多,不敢再耽擱時間,趕緊去醫院看望鐵頂。塗曉艷因為著急給康楠打電話,跟著楊沫一起離開金機廠,回到自己家中。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佟寶香覺得返回東南甸子鄉,也乾不了農活,倒不如留在廠裡多陪陪冉觀,聊慰前段時間的相思苦。 她在冉觀和江倩倩陪伴下,興致勃勃地到廠房裡瀏覽一番,看到堆積如山的機械設備和工具,不勝感慨。 她高興的說道:“看看人家這電焊機,真帶勁兒,咱們農場裡的電焊機,要是有它一半的功率,就不用再犯愁,焊不透那些粗鐵軸了。” “這些設備要是讓三丫頭看見,肯定能鼓搗出來更加先進的家把什兒,讓咱們往後少挨累,多打糧食,多出活兒。” 此時佟寶香完全轉變態度,堅決支持冉觀承包金機廠,並且考慮將來,等梁丹中專畢業後,來管理這家工廠。 冉觀暫時還不敢想那麼遠的事情,他憂心忡忡的問道:“寶香姑姑,咱們在東南甸子鄉,還有多少荒地沒開出來?” 佟寶香不假思索的回答,說:“大約六百多坰荒地吧!你盡管放心,俺們再加把勁兒,爭取在元旦前後,都給開出來。” 她找到一處乾凈又暖和的地方,坐下說道:“對了,新來的東南甸子鄉的領導找過俺,打算把李林村的七百坰荒原賣給咱們。” “俺記得你說過,那兒的地熱資源十分匱乏,不利於冬季開墾。所以俺沒有答復他,也沒著急跟你說這事兒。” 要是在以前,冉觀聽說哪裡有荒原,眼睛會放射出異常貪婪與興奮的光芒,恨不得立刻跑去看看,能不能開墾成良田。 而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平靜地對佟寶香說道:“寶香姑姑,今年冬天咱們就不去開荒了,你來幫俺管理金機廠吧。” “要是咱們承包金機廠失敗,你就回頭道屯裡,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些年你受太多的苦,挨太多的累,再不讓你歇歇,俺就真成周扒皮了。” 佟寶香笑著說道:“不管咱們能不能承包金機廠,俺都要留在東南甸子鄉,幫你守著地兒,看著糧食,爭取每年都能豐收,再賣個好價錢。” 門外,雨小了很多,雲層也變得稀薄。三人回到門衛室,簡單吃些泡麵和火腿腸,焦急的等待著雨完全停下來。 借這個機會,佟寶香問冉觀:“觀兒,前兩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俺黃河哥給強勝工程隊,結了三個月的工錢,一共兩萬一千四百塊。” “俺幫你算過賬,你和阮強每人能分到兩千塊,看來乾工程隊還是蠻掙錢的。咋滴,你不知道這事兒嗎?” 冉觀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佟寶香氣憤的說道:“阮強還真敢算計咱啊?他也不想想,要不是看著你的麵子,俺黃河哥憑啥把那麼好的工程給他?又憑啥能這麼快結算工程款?” “等到分錢的時候,他們卻沒動靜了,這算啥事兒啊?等俺回去,必須找阮強說道說道,這麼不講信用,往後還咋合作?” 冉觀勸解道:“寶香姑姑,阮強這麼做一定有他的苦衷,也許是給阮勝治病,把錢花了吧?等他的經濟狀況好起來,一定會還給咱們。” “寶香姑姑,你回到東南甸子鄉,千萬別跟阮強計較這事兒,顯得咱們小器。但是,如果發現他們有拖欠工人工錢的情況,一定要告訴俺。” 佟寶香扭頭看看窗外似停非停的秋雨,依依不舍的說道:“觀兒,俺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工程隊的事兒,俺能幫你處理好。外麵雨快要停了,俺也要回去,咱們農場還有好多活兒,等著俺呢。” “沒有俺和三丫頭在跟前兒,你要多愛惜身體,別總把自己當鐵人一樣禍禍。另外,你要照顧好江倩倩,這丫頭的思想太單純,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是咋回事兒,很容易上當,吃大虧。” 就在佟寶香上車,準備離開的一瞬間,冉觀忍不住流下眼淚。佟寶香看到後,也按捺不住,坐在車裡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