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塗曉艷笑著說：“觀兒，沒想到你真有本事，北鬥爺爺病得那麼重，你一個復原北霧島的決定，就能治好一大半。” 　　冉觀說道：“北鬥爺爺體格再好，也架不住歲月催人老。何況他體內還有年輕時候，留下的彈片，幾乎不可能完全康復。咱們現在所能做到的，就是幫他減輕病痛，開開心心地度過美好的晚年。” 　　塗曉艷沒見到楊沫，問道：“剛才我還看到，楊沫阿姨跟你們在一塊兒呢，這麼大一會兒去哪兒了？” 　　佟寶香一邊給塗曉艷倒茶，一邊朝西屋呶呶嘴。 　　她說道：“楊沫這幾天在咱家，裡裡外外的跟著忙活，累壞了。今晚總算有點空閑，俺讓她去西屋先睡了。” 　　楊沫來頭道屯過春節，讓塗曉艷感到無比詫異。在她印象中，楊沫憑借父親塗強的信任，得以飛黃騰達、官運亨通，應該跟父親的關係最親密才對。 　　塗曉艷甚至和繼母駱薇薇一樣，懷疑塗強與楊沫之間，有說不清楚的曖昧關係。 　　後來通過楊沫，不遺餘力的幫冉觀收購金機廠這件事兒，塗曉艷才發現這個不平凡的女人，與自己養父母一家，以及冉觀的關係，同樣非比尋常。 　　塗曉艷此時顧不上深究，楊沫來冉家過年的原因。 　　她喝一口熱茶，問道：“觀兒，這幾天有耶戈基舅舅和朵布莎的消息嗎？” 　　“有！年前昆侖爺爺收到他們的信，信中說耶戈基舅舅正在貝加蒂格勒執行任務。他在那裡，遙祝咱們全家，新年快樂。” 　　他接著說道：“朵布莎和她姐姐傑婭斯科，通過對麵德威赫獵人，向我們轉達新春的祝賀，還送來許多禮物。” 　　塗曉艷說道：“朵布莎是個非常可愛的老矛子姑娘，熱情開朗、善解人意，我一直挺想她。要是有機會，咱們應該去一趟老矛子，看看她們姐妹。” 　　“塗曉艷啊，你不會想要從狼窩島，闖過去吧？”佟寶香驚恐的問道。 　　塗曉艷笑著說道：“寶香姑姑，你都跟著觀兒一起，闖過兩次狼窩島，難道我就不敢闖一次嗎？” 　　佟寶香著急的說道：“曉艷，你可別犯糊塗啊！俺和觀兒闖狼窩島都是為了救人，萬不得已才那麼做。” 　　“狼窩島上，有幾百條嗜血成性、兇殘無比的惡狼，俺和觀兒都是九死一生，才能撿條命回來。你有多大的事兒，值得如此冒險？” 　　冉觀解釋道：“曉艷姐，你也知道，寶香姑姑從小就跟著魏太奶奶打獵，學會很多對付猛獸的本領。” 　　“她身體好，無論跟狼搏鬥，還是奔跑，都能占到上風，別的女孩根本做不到。我兩次闖狼窩島，要是沒有她的幫忙，同樣不敢去冒險。” 　　康楠笑著說道：“我和曉艷這次來頭道屯，主要是想給這裡的親友們拜年。如果有機會的話，順便看看對麵老矛子的經濟狀況，和這一帶的邊境形勢。” 　　“如果有必要，咱們可以辦護照。等明年暑假時候，名正言順的從邊境口岸過去，看望一下你們的朋友，順便再找找商機。” 　　佟寶香說道：“還用找啥商機啊？就憑老矛子無邊無際的大荒原，早就勾得觀兒心裡直癢癢。要是能過去開荒種地，他得樂瘋了，比乾啥都強。” 　　塗曉艷說道：“寶香姑姑，你咋老跟冉觀一個心眼，就知道開荒種地，整天乾那些農活，不嫌累啊？咱們要是能找到門路，長年進行合法的邊境貿易，那可就真發大財了。” 　　聽塗曉艷說完，佟寶香忍不住低頭盤算。 　　她說道：“年前俺和觀兒闖過狼窩島，從老矛子帶回來幾張銀狐皮。俺怕被江倩倩發現，就偷偷的找人賣掉，沒想到一張狐皮能賣六千多塊，幾張就值好幾萬。” 　　“剩下的人參、鹿茸和麝香，俺們沒舍得賣，打算留給家裡人治病，估計也能值不少錢。” 　　“說來慚愧，俺和觀兒帶去的，僅僅是四百多塊錢的方便麵、火腿腸和酒，卻換回來這麼多值錢的東西，總感覺有些虧欠德威赫獵人。” 　　“也沒啥虧欠不虧欠的道理！”康楠安慰佟寶香。 　　然後她又解釋說：“德威赫獵人送給你們的東西，在老矛子不值錢。他們國家不允許使用野生動植物做藥，更沒人懂得用人參和麝香治病；” 　　“他們在毛皮加工方麵，技術非常笨拙、落後，再好的狐皮留給他們，都是浪費，做不出好衣服。” 　　康楠稍稍沉吟一下，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這些年來，老矛子的經濟發展嚴重失衡，食品、服裝、日用品和家用電器等產品極度匱乏。” 　　“你們帶去的方便麵、火腿腸和酒，非常受歡迎。別看這些東西不起眼，也許能幫德威赫獵人一家，換來夠用半年的麵包和土豆。” 　　塗曉艷看看手腕上的自動表，焦急的說道：“快到八點了！觀兒，咱不能再耽擱，趕緊出發吧。去北霧島上給北鬥爺爺拜年，再把那兩壇花雕老酒送過去。” 　　“觀兒，你出去看看那輛悍馬越野車，能不能直接開上島？要是能的話，咱倆兒今晚就有福了，少挨不少累，也少挨不少凍。” 　　冉觀胸有成竹的說道：“曉艷姐，剛才在爺爺家裡，我仔細看過那輛車，越野能力很強，直接開上北霧島，應該不會太難。” 　　塗曉艷高興的說道：“太好了！咱倆兒馬上走！在這昏天黑地、又是冰天雪地裡開車，也沒個正兒八經的道兒，我可不敢當駕駛員，所以你來開這輛車吧。” 　　康楠擔心表妹的安全，勸說道：“非得今晚去嗎？等明天天亮再去，也不晚啊。” 　　塗曉艷說道：“北鬥爺爺年紀大，身體又不是太好，我和觀兒咋能放心，讓他獨自在島上過夜？”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兩天晚上，都是觀兒去島上，陪著他老人家。反正觀兒必須要登島，我也不妨跟著一起去，早點兒和他老人家見麵，北鬥爺爺會更加開心。” 　　康楠還是不放心，問道：“這時候去北霧島，看來今晚你們沒打算回來。你一個小姑娘在野外過夜，能方便嗎？有合適的地方住嗎？” 　　塗曉艷笑著說道：“康楠姐，你就放心吧！我在頭道屯生活十幾年，非常熟悉北霧島的情況。島上有很多房子，要不是因為沒電，冬季取暖又不方便，咱們全家人都去島上，也不缺地方住。” 　　塗曉艷對佟寶香說道：“寶香姑姑，麻煩你多陪一會兒康楠表姐，她剛從南方回來，身體嬌貴，不能跟俺們一塊兒上島。你們嘮完嗑，就跟楊阿姨一塊兒，去西屋休息吧。” 　　塗曉艷不由得想起，他們在頭道屯裡，那段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她說道：“我和曉亮曾經在這棟房子裡生活十幾年，擠得觀兒去跟爺爺奶奶一塊兒住。” 　　“這屋裡炕熱，被窩暖和，睡覺非常舒服，康楠姐就放心的在這兒住幾個晚上，準保讓你夜夜睡的安穩，凈做好夢。” 　　冉觀先出去，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一遍這輛威猛的悍馬越野車。 　　他又回到屋裡，問道：“曉艷姐，這輛車裡加的是不是防凍液，是不是冬季使用的汽油和潤滑油？” 　　“島上的環境惡劣，條件不好，沒電、沒車庫，沒法在極寒的天氣裡，為汽車防寒和預熱。倘若明天早上，汽車在島上打不著火，那可就麻煩了，還不如不開車呢。” 　　塗曉艷信心十足，笑著說道：“你就放心開吧！年前我讓帥曉天，找一家專業汽車修理廠，給這輛車做了全麵的保養。還特意帶著兩組備用的新電瓶。” 　　以防萬一，冉觀還要做一些準備。他帶上鏟雪用的鐵鍬、破冰開路用的斧子、伐木清障用的鐵鋸。他強烈要求塗曉艷，換上在野外能夠禦寒的棉帽、棉衣和棉鞋。 　　離開頭道屯，前麵是一段坎坷的土路，坑坑窪窪的路麵，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在漆黑的夜裡更加難以分辨深淺，冉觀隻好加足馬力，硬闖過去。 　　坐在後座上的塗曉艷，不得不承受劇烈的顛簸和搖晃。她要保護那兩壇花雕酒，還要防備車上的貨物掉落，砸到自己和酒壇子，似乎比開車的冉觀，更忙碌、更緊張。 　　翻過高高的江壩，冉觀開車來到平坦寬闊的冰麵，這時可以適當的提高速度。找書苑wｗw.zhaoshuyuａｎ.com 　　由於冰麵上有的地方沒有雪，有的地方雪太薄，悍馬車在上麵容易打滑，難以控製方向。 　　經過幾次危險的側滑和掉頭之後，冉觀不得不降低速度，瞪大雙眼，緊盯著冰麵，盡量選擇積雪比較厚的路線行駛。 　　冉觀平時開車、或者開拖拉機登島的路口，處於十多米高的背風坡，冬天會形成一道厚厚的，外殼堅硬的雪崗子。 　　們平時隻能從這裡徒步上島，還要臨時挖出許多臺階，象登山一樣，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冉觀駕駛著悍馬越野車，在這個路口連沖兩次，都沒有成功，第二次還陷入一人多深的雪殼子裡麵。他不得不冒著嚴寒，用鐵鍬挖開後麵的積雪，勉強倒回冰麵上。 　　冉觀雙眼布滿血絲，雙手緊握方向盤，還想再沖幾次。 　　塗曉艷連忙阻止他，說道：“這車外號叫油老虎，就你這個開法，就算沖上去，油箱裡的油也會燒的一滴不剩，明天咱倆還咋回家？” 　　“我記得在北麵大江邊，有一個路口坡度小，又是迎風坡，積雪肯定少。咱們不妨繞過去，比你這樣瘋狂硬闖，省油多了。” 　　冉觀隻好聽她的話，開車進入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江通，仍然可以在平坦的冰麵上高速行駛。汽車闖過一道又一道相對較小的雪崗子，終於來到寬闊的穆羅江邊。 　　大江邊與江通裡的情況有很大區別，這裡有寬闊綿長的鵝卵石沙灘。沙灘跟冰麵一樣平坦，表麵凍的像水泥那樣堅硬，又天天在肆虐的西北風狂吹之下，幾乎沒有積雪，汽車可以在上麵高速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