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外力侵襲,欺世大陣崩裂,天地變換間,一道令人生畏的人影飛馳而來,揮出一掌,將正欲行刑的張彪拍飛出去。 “大膽!”那來人大喝,目光逼視,落在蘇月郎身上。 隻一眼,蘇月郎便覺神識潰散,心神俱寒,本想去扶住張彪,身體卻如遭千斤墜壓,泥身碎裂聲起,竟不能動彈。 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你是何人?”蘇月郎強壓心中驚懼,轉身看到張彪掙紮著起身,並無大礙,知道來人已經手下留情,不免暗暗鬆了口氣。 隻見這人身穿一件明晃晃的鎧甲,符文隱現,像是古時候的明光鎧,卻更顯貴氣,顯然是皇家專有。 再看此人,麵如冠玉,卻高大威猛,妥妥一美男子,身著皇家鎧甲,更是剛柔相濟,權勢加身。 “我乃燕國上將軍上章鏖,奉命看守雲下四郡。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斬殺我燕國九王爺?!”章鏖審問道。 “我家老爺曾是這雲霧山知縣……”張彪起身,就要開杠。 蘇月郎急忙打住張彪的話頭,一來不想暴露自己土地神職的秘密,二來不想順著章鏖的話往下接。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要是跟他比官職,那簡直是自取其辱。 “章將軍,九王叔謀反,你可知情?”蘇月郎迎著章鏖目光,質問道。 “無知小兒,汙蔑皇親國戚,該當何罪!” “這漫天冤魂為證,將軍要視而不見嗎?” “國法家規,豈容你隨意僭越!” “白日鬼哭,天地動容,如此冤屈就在眼前,就在您的轄下,將軍當真能熟視無睹嗎?” “律法三千,終有不加之罪;光明照耀,竟有不及之地。如此淺顯的道理,你又何必裝作不知?區區幾萬賤民冤魂,怎配與皇室宗親相提並論?你蓄意挑起爭端,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離國來的探子!”章鏖沒了耐心,急切地要給蘇月郎扣下一個罪名。 又是這句,又是這刑不上大夫的言論,蘇月郎聽得窩火,自然也知道眼前這將軍的齷齪,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一個連哭帶嚎的聲音響起。 “章將軍,就是這兩個賊子殺了知縣大人,你可要為大人做主啊!”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來,跪在章鏖腳下,指著蘇月郎兩人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正是先前逃跑的衙役。 蘇月郎心道糟糕,果然便看到章鏖麵上喜色一閃而過,轉身便是森寒如霜,正色道:“謀殺朝廷命官在先,汙蔑皇親國戚在後,便你是古之大教的弟子,也難逃死罪!” “是嗎?”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玩味中帶著挑釁地故作疑問道:“柳姐姐玉鼎洞天的人,小章子你當真敢殺嗎?” 卻是一個少女,背後站著個大和尚。 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明眸皓齒,紅唇欲朱,眉似柳葉彎弧,眼如秋水清澈,巧笑倩兮,雖隻穿一件素雅的青色短衫,卻掩不住一身古靈精怪的靈動,如清水芙蓉,天然雕飾。 恍如謫仙,誤入凡塵,踩在了人間煙火之上。 再看那大和尚,雙耳下垂,一身衲衣,大腹便便,脖子上掛著一串顆粒混圓的佛珠,活脫脫一個愛笑的彌勒佛,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少女名叫陸一如,和尚卻隻一個“鬼菩薩”的稱號,無人知其姓名。 陸一如自來熟地向蘇月郎打了個招呼,向著章鏖嗔怒道:“你們燕國的小皇帝,當真不把我們家柳驚魂柳姐姐放在眼裡了嗎?” “你!”看著鬼菩薩和善的笑容,章鏖怒氣未敢發作,強壓著道:“這是我們燕國的國事,希望兩位不要插手。” “我偏要!”陸一如頭一擰,梗著脖子,噘著嘴,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 “小章子,來來來,咱們接著打!”不等陸一如說完,鬼菩薩轉瞬便已沖到章鏖跟前,大手張開,朝著章鏖頭頂抓落。 蘇月郎還沒反應過來,兩人身形已經消失不見,隻看得遠處光華流轉,群山崩落,無數聲似與道和的響聲炸裂,顯然已是打在了一起。 “小哥哥,愣著乾嘛,快動手啊!”陸一如看著發呆的蘇月郎,焦急地催促起來。 “啊啊啊,彪子,動手!”蘇月郎終於反應過來,知道機不可失,急忙吩咐。 張彪也是如夢初醒,一腳踹在趙公寅屁股上,將他踹到鍘刀口下,抓起鍘刀就砍。 卻不想鍘刀落下,卻是怦然一聲,如斬在金石之上,再看鍘刀還離著脖梗三寸,根本斬不下去。 張彪連試三次,直震得雙手虎口發麻,鏗鏘聲響如裂帛,卻仍是差著三寸,始終未能斬落。 “皇道龍氣!”陸一如湊過來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 “什麼玩意?”蘇月郎不解。 “這老爺爺一定是燕國曾經的少年天才,被他們的太上皇分了道龍氣護體,若不能斬斷龍氣,你這破鍘刀殺不了他的。”陸一如解釋道。 被這麼一說,蘇月郎終於發現了異常—— 趙公寅原本自脖頸斷裂處流出的鮮血,不知何時已然開始回溯,被那章鏖那老小子一耽誤,此刻竟是已近尾聲。 地上哪裡還有鮮血?身上哪裡還有血跡?脖子上原本猙獰的傷口,此刻竟在肉眼可見的愈合,隻怕過不了多久,便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個大活人。 又來一道復活甲?!這老狗是屬貓的吧九條命啊! 但看著趙公寅閉目不睜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蘇月郎知道時間不多了,否則一旦任由他傷口徹底愈合,到時候自己跟張彪怕是要被抽筋扒皮,戳骨揚灰。 當然,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殘忍的下場,但天知道這危險的世界上,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但更可怕的懲罰。 “小姐姐,怎麼才能斬斷他的皇道龍氣?”蘇月郎舔著臉笑嘻嘻地問道。 “若能將他們的怨氣引入體內,以怨氣斬之,便可以了。”陸一如看著漫天冤魂,沉思片刻,篤定地說道。 “原來如此!”蘇月郎回想著江以恒虛影留下的話,結合陸一如的指點,知道此法可行,當下雙腳勾連地氣,運轉地藏真經,化身出一道青色的虛影飛向天空。 “神識虛影?”陸一如看著蘇月郎分出的虛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虛影升空,無數冤魂如見仇人,向著虛影尖叫著,抓起一團團好像霧氣般的氣團打在虛影身上。 氣團灰白,中間似有一團白色的火焰,打在虛影上,竟是陰寒刺骨,揮之不去。 “這是,在朝老子扔臭雞蛋嗎?唉,好官難當啊。”蘇月郎忍不住嘆氣。 有這力氣,倒是朝趙公寅本人下手啊,朝自己撒野算什麼本事?蘇月郎忍不住吐槽著,虛影緩緩睜開雙眼。 霎時間,虛影上官服顯現,氣場猶如實質般散開,直將眾冤魂鎮住不敢妄動。 “如有冤屈,盡可陳述,本官自會為你們做主!”蘇月郎的聲音在天空中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