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小鎮,蘇月郎和陸一如兩人修為被徹底壓製,氣海閉合,已跌落至凡人境界。 一個身穿古老服飾的年輕人在高臺上高聲道:“神機先生說,凡有心殺賊者皆可前來。先生親傳功法,助爾守護家園!” “我們會死嗎?”人群中一個聲音問道。 喊話的那人向著忐忑的人群,坦言道:“先生說,此一戰……我們會死很多人。” 人群寂靜下來。 忽然一個少年越眾而出:“我不怕死!”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十幾個少年走到前麵,慷慨激昂。 喊話者點了點頭,卻說道:“先生說,他要的,不是不怕死的人,而是明知將要赴死,卻仍然前行的人。你們,誰能做到,便跟我來吧。” 喊話者說完,向著鎮裡麵走去,人群中議論聲起。 那最先站出來的少年,振臂高呼,大踏步地跟上;其後卻是一名老者,將剛要上前的少年拉住,把小孫女的手交在少年手上,頭也不回,踏著越來越沉穩有力的腳步追了上去。 越來越多的人踏步向前,有意氣風發的少年,有沉穩的中年人,也有老邁的年長者,有男有女,一時浩浩蕩蕩。 蘇月郎跟陸一如也加入這支隊伍,跟著那年輕人,快速走到一間還算寬敞的屋子前——卻是間祠堂,香火牌位一應俱全。 裡麵的人快步走出,也和蘇月郎這行人一樣,大部分是少年,意氣風發,更多的是中年人,多數顯得有些沉重,當然也有幾個老者,卻是最豁達最輕鬆的—— 也有人一直發抖,緊緊攥著雙拳,連牙齒也在打顫,眼睛裡充滿著不甘和恐懼。 很快,祠堂裡隻剩了一個青衣人,披著外衣,坐在太師椅上劇烈地咳嗽著,直到那先前的喊話者帶著眾人走進屋內,蘇月郎這才看清他臉上竟有詭異的黑氣遊走—— 顯然,他就是年輕時候的帝師忘神機。 忘神機把咳嗽強壓下來,目光掃過眾人,淡淡地道:“時間緊迫,我隻說一遍——諸君此行如上虎山,能回者幾無,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先生放心,我們不怕死!” “不退!” “誓死守衛家園!” 眾人表露心跡,一時間群情激昂。 忘神機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安靜,伸手拿出一塊棋盤,解開右手手腕早已殷紅的繃帶,露出還未愈合的傷口——擠出鮮血,滴落棋盤之上。 棋盤飲血,縱橫之線殷紅亮起,落於眾人腳下。還不能眾人反應過來,棋盤如法陣運轉,煉化四方天地間的靈力,注入眾人體內。 蘇月郎隻覺周圍空氣中靈力入體,起初還隻是稀稀疏疏,不過眨眼間便是澎湃洶湧,在丹田處匯不斷聚,形成一片氣海,氣海又不斷壓縮,成為一團不斷旋轉的氣流。 隨著更多的靈力匯聚氣海,被壓縮成一團的靈力開始不斷變換形狀,最終在蘇月郎的刻意乾預下,化形為一顆參天老槐。 “這是?”感受著氣海的變化,蘇月郎心中震驚:“這是在演化練氣境的進化過程!” 練氣境四個小臺階,分別為聚氣,凝丹,化形,道臺,而這位帝師,隻用了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將一個肉體凡胎的凡人硬生生提升到了化形的境界。 這是怎樣不可思議的秘術? “不對!他不是在強行提升凡人的境界,而是在凡人身上,推演或者映射自己的所學,不斷修正改進!” 看著棋盤上正在接受法陣洗禮的眾人,蘇月郎忽然想到一個詞——大數據。 “他在創造功法?”聯想起陸一如所說,這位帝師“東荒鑄道人”的稱號,蘇月郎不由地大為震驚。 待所有人氣海化形,周邊光景變幻,演化為無垠之地,天空中無數枚黑白棋子如群星閃爍,飄忽而來。 陸一如率先飛身而起,伸手抓住一枚白棋子,又一側身,向著黑白棋子抓去。 其餘人紛紛效仿,伸手去捉那飄忽不定的棋子,場麵一時熱鬧起來。 蘇月郎並未著急動手,而是目光凝聚,看著無垠的空間之外,忘神機虛幻似無的身影,若有所思。 似乎感應到了蘇月郎的目光,忘神機目光投來,落在蘇月郎身上。 兩人似隔光年,又似咫尺,就這麼四目相望—— 這便是被尊為帝師的人? 天地如棋,人如落子,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運籌帷幄,還是以萬物為芻狗的上位者之爭? 大鵬展翅九萬裡,是看不見地上的螻蟻,還是不想看? 雖然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隻是大法力加持下的投影,但卻也極有可能是上古年間切實發生的事情,而周圍這些站在棋盤上猶如落子的生命,就這樣被推上戰場,拋了頭顱,灑了熱血。 法力波動,忘神機的虛影化為漣漪蕩漾著模糊起來。 蘇月郎收斂心神,不再為剛才的問題困擾,踱步間伸手抓了兩枚棋子,便不再爭搶。 很快,光影轉動,血色棋盤褪去,還未被抓到的黑白棋子化為點點熒光消散,眾人又回到了祠堂之中。 陸一如拿衣服兜著多得就要兜不住的棋子,正得意,卻忽然瞥見蘇月郎攤開的手掌上隻一黑一白兩枚,先是一怔,瞬間驚醒過來,就要將多餘的棋子扔掉。 卻不想忘神機輕輕一揮,眾人手中多餘的棋子全部化為螢火消散,隻留了或黑或白一枚—— 陸一如滿兜棋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剩了一枚黑子,蘇月郎手中兩枚完好無損。 不等陸一如來搶,眾人手中棋子化為光點,映入眉心——這黑白棋子竟是完整的心法功法,直接融入神識,瞬有所成。 蘇月郎兩枚棋子融入眉心,進入神魂之中,白棋化為一道飛龍八卦圖,是套名為《龍魂卦》的功法; 黑棋化為一道電光纏繞的經絡圖,與蘇月郎全身骨骼經絡融合,消失不見——《雷洗》。 竟然是引雷入體,伐毛洗髓,叫人脫胎換骨的鍛體秘術。 “發財了。” 蘇月郎高興地嘴都快要咧到後腦勺去了,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般激動地幾乎要蹦高。 “小哥哥機緣深厚啊,實在可喜可賀。” 陸一如本來也是很高興的,畢竟得了一品功法,但看著蘇月郎高興地口水都要擦不乾凈的沒出息的模樣,沒來由就是不爽,磨著後槽牙皮笑肉不笑地道喜。 尤其是他篤定地隻拿一黑一白兩枚棋子,果然得了兩個傳承,必然是知道什麼。可他卻不與自己一丁點的提示,害自己失去了天大的機緣,更是叫陸一如恨得牙癢癢。 “同喜同喜。”蘇月郎也知理虧,訕訕還禮。 但話又說回來,若自己真的提醒了,結果還真是按棋子多少來獎勵,那豈不是純粹找打?善良也是要有鋒芒的,沒能力撐起鋒芒,那還是明哲保身吧。 忘神機輕咳一聲示意眾人安靜,伸手一揮,祠堂內多出十幾件的法器,形態各異,光芒流轉,竟一時叫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