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撫頂(1 / 1)

泥菩薩 筆墨生妖 3685 字 2024-03-16

練氣境和道身境,兩個大境界上的差距,直如雲泥。   蘇月郎和陸一如兩人先後與道身境初期的火修對上,皆是沒能撐過三招便敗下陣來。   “我消耗他,你伺機出手。”蘇月郎渾身冒著黑煙,強忍著身上灼燒之痛,手持喪魂釘起身就沖。   卻不再似方才那般魯莽,而是腳踩如影隨形的步法,身後拉出一道道殘影,在火修身邊晃蕩著,不斷引誘火修出手。   隻要火修一出手,蘇月郎便是勾連地氣,看準空擋施展五鬼搬山給他身上施加重量,再出手便抓準時機給他腿上來個小口子。   這打法,就一個字,磨。   火修神誌不高,空有一身法力,卻被蘇月郎泥鰍般地纏身,無數火彈飛出卻都被蘇月郎險之又險地避開,直把周圍地麵都給砸得全是火坑,頭上一座大山慢慢成型,腿上傷口遍布,也沒能對蘇月郎造成有效的殺傷。   吼——   火修暴怒,雙手合掌,一把火焰大刀在手,猛劈而下,終於砍在準備偷襲的蘇月郎肩頭,將他劈飛出去。   陸一如看準時機,一記降魔杵鑿在其後頸,卻也不戀戰,不待火修轉身便已後躍退出戰場。   “你怎麼樣?”陸一如焦急地詢問。   “沒死呢!”蘇月郎起身,趁著火修被陸一如重創的當口,雙手猛地抱在一起,用力下壓。   泰山壓頂。   一直壓在火修頭頂的大山,此刻轟然落下,將還未來得及起身的火修再度壓下,膝蓋都給磕進土了。   蘇月郎強忍著傷口劇痛,一個滑跪來到火修跟前,手中七枚喪魂釘以北鬥七星的陣列盡數打出。   喪魂釘黑色的符文亮起,化作一道道黑色鎖鏈,將火修結結實實地給捆了起來。   “看你的了!”蘇月郎插出最後一枚喪魂釘,連滾帶爬地就跑。   陸一如雙手連續結印,背後觀音像將本體籠罩,二者相融,五彩光華流動,化為一尊菩薩——   卻不是莊嚴肅穆的楊柳觀音,而是超脫三十三種法相之外,上衣坦領、下衣齊腰襦裙裝束的敦煌飛天觀音法相。   “今有苦難無量百千萬億,劫數化形在身前,願以此身陷地府,煩請菩薩睜眼看。”   陸一如化身的菩薩背後圓光五彩流動,法相莊嚴,緊閉著的雙眼卻並未抬起,而是輕輕嘆息——   剛奮力起身,雙手高舉著掙開鐵鏈束縛的火修,周身火勢正待飛起,卻被陸一如的一聲嘆息壓製,籠罩。   無數道金色波紋在火修頭上收縮,盡數歸於識海,火修掙紮不過數息,逐漸地神情呆滯下來,如被度化般放棄了抵抗,雙膝無力跪下,仰頭而望。   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   觀音法相,輕嘆息。   陸一如化身的菩薩伸出手臂,朝著跪在地上的火修撫頂而下,慈悲之勢盡顯莊嚴不可褻瀆,竟要直接將火修度化。   “我去,仙人扶頂,精神洗腦啊!”蘇月郎看著跪在地上被襯托地如塵埃渺小的火修,再看看一臉慈悲卻法相浩瀚的陸一如,忍不住頭皮發涼。   所謂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也不過如此刺激人視覺神經的畫麵。若自己也被施展此術,卻不知會不會真的放下凡塵,遁入空門。   火修接連受創,此刻又被陸一如撫頂剃度,內心之怒化為熊熊火焰,自內而外燃燒著,雙手撐地掙紮起身中,猛然睜開迸射火光的雙眼,朝著陸一如奮力嘶吼。   聲波如有實質,無數團火焰明滅不定,化為巨大的沖擊,將陸一如的觀音法相震碎。   法相離身,陸一如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向後踉蹌著,臉色蒼如白紙,伸手撫在一顆殘破的樹乾上才艱難止住了身形。   “哪裡跑!”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剛起身追殺陸一如的火修兜住,再度被蘇月郎捆了個結結實實。   “死吧!去死吧!”火修在網中奮力掙紮,但卻怎麼也撕不開漁網的束縛,被蘇月郎在外麵用喪魂釘再次封印,鎖鏈加身。   可憐火修雖然有著道身境的修為,卻被兩個練氣境化形期的小輩打得沒了脾氣,隻能在漁網中無能大吼。   這要是個人,是個脾氣不好氣性大的,被這麼耍,那還不得以頭戧地,直接氣死?   “糟糕,那邊的木修要復活了!”陸一如伸手指向木修被襲殺的地方,臉色巨變。   木修會復活,對蘇月郎來說可謂是預料中的事情,畢竟遊戲都愛這麼搞,可對陸一如來說就有點天方夜譚,不可接受了。   “必須在他徹底恢復前殺了他們!”蘇月郎沉聲道:“木修還未復活,正是恢復期,你去解決他,要快!”   陸一如剛要起身,卻見蘇月郎從後腦勺不知摘下了什麼,伸手疾射而來,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卻是枚晶瑩剔透的樹葉。   “好濃鬱的生命精氣!”樹葉入手,溫熱澎湃,內蘊無盡的生命精氣,陸一如震驚。   “快啊!”蘇月郎一邊暴打火修,一邊催促陸一如。   陸一如也知形勢危急,一旦被木修復活,兩人將再無活命的希望,當下一把將葉子塞進嘴裡,匆忙咀嚼著吸收葉子裡的生命精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邊向著正在復活的木修殺去。   “這葉子,竟然比我的玄玉丹還要厲害!”感受著槐樹葉散發的生命精氣迅速地融入身體,陸一如隻覺四肢百骸如沐神泉,疲憊感和傷勢幾乎一掃而空。   “如此珍貴的藥材,為何不煉化成丹?暴殄天物!”陸一如心中疼惜。   若不是木修復活在即,她是真想就地打坐,將這枚樹葉徹底煉化,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任由來不及被吸收的生命精氣白白流失。   這感覺就像,明明隻是磕破了點皮,對方便直接端來一桶止血藥把自己按在桶裡泡,雖然豪橫地上天,但也浪費地入體。   “他怎會有如此珍貴的藥材?又怎會如此輕易地給我?”陸一如心有疑問,回頭望去,卻見蘇月郎正忙乎著把火修拖到他的那把狗頭大鍘刀的鍘上,不由更是好奇——   他怎麼,這麼愛鍘別人的頭?   蘇月郎手忙腳亂,根本顧不得陸一如做何感想,殺年豬一般,按住火修的肩膀,努力地把火修的頭往鍘刀上按。   火修也是發狂,被蘇月郎拿喪魂釘連著捅了三次,身上全是窟窿,呼呼往外冒血;腿上全是小傷,數量累積,此刻已經麻木,連站起來都費力——   自在這上古戰場,不知多少紀元,歲月長河中,卻從來沒遇到過像今天這樣陰損的人。   蘇月郎一腳踩著火修的後背,一手勒緊漁網,渾身浴火,終於將火修的腦袋擺在了鍘刀的刀口上——   地麵長出無數根須,化作一隻枯藤大手,握住鍘刀,用力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