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聽話的有些令人心疼,在許南風稍做安撫後便被獨自留在了屋子裡。 跟隔壁鄰居打了一聲招呼,穿著他這一身綠皮匆匆離開了唐樓。 今天他輪休之所以還穿著這麼一身,自然是為了自己所擁有的這麼一個職業身份。 這個身份這年頭跟之前被他槍殺的三人唯一的區別那就是有一個差佬的身份牌照。 所以他這樣的就是有牌爛仔,被他槍殺的就是無牌爛仔。 可能這就是這年頭考證的好處吧。 許南風現在槍裡隻有三顆子彈,到時候真要動粗那是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眼下的九龍區並沒有後世那般繁華,就算是油麻地也是如此。 他常去的賭檔是在油麻地的果欄裡麵。之所以選這裡,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在這邊巡邏,那些賭檔對於賭債多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惜在前天晚上,他輸紅了眼連借了三次貴利。 最後賭場不借錢了,他便把槍給壓在了賭桌上。 警用配槍黑市確實是能買到的,但是這種明麵上用配槍當賭注那就算是的賭檔也不敢接。 即使暗中不怕差佬,可這明麵上贏了也不敢留在手裡。 最後許南風為了翻本把自己的妻子作價500元,最後輸給了賭檔。 不珍惜妻子,不過他自己倒是挺惜命的。 許南風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由得感嘆以前這位自己那懦弱的性子。 他所在的唐樓本就離果欄沒有多遠,兩個街道的距離走走也就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 一股子熟悉的果香混合著水果腐爛掉了後的酸臭味道,還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走進果欄小商販的攤子擠占本就不大的過道。 時間過了中午飯點,這段時間基本是屬於整個果欄商販白天最為空閑的時間。 炎熱的天氣,讓躲在遮陽棚下吐著舌頭的土狗都不願抬眼瞧瞧這位從鼻子前走過的路人。 亂飛的烏蠅沒了驅趕也是隨意的起飛降落。 揮手趕走兩隻想要停靠在他身上的烏蠅,用手中的帽子往胸口的衣領裡麵大力扇了幾下風。 許南風看著不遠處的拐角,腳下的步伐放慢了些許。 因為那家賭檔就藏在街角的那棟破舊唐樓裡。 外麵路邊放著水果攤子,邊上更是堆了不少裝水果的空竹筐。 許南風知道這些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擺這麼一個攤子主要還是為了替檔口放風。 防差佬也防同行。 隻過眼下時間,賭檔裡並沒有天黑了之後這麼熱鬧。 略顯吵雜的聲音在許南風走到拐角不遠的時候就能夠清楚的聽到。 在這種場合這年頭並沒有什麼私密性的說法,加上天氣炎熱幾乎樓上的門窗都是敞開著的。 喧囂的聲音在整個果欄安靜下來後很遠就能夠聽的到。 像許南風這樣巡街的軍裝以及更高一級的便衣警探都是有被打點過的,因此反而更擔心的是別的字頭來插旗。 那躺著的赤堂臉光頭壯漢,身體躺在水果攤後的一張躺椅上,眼睛半瞇著,手中的蒲扇給自己敞開著衣襟的胸口來回扇著風。 聽到腳步聲,耷拉著的眼皮警覺的往上抬了一下,嘟囔了一嘴又垂了下去。 許南風眼神從這蔣門神一般模樣的人身上往唐樓的二樓瞧去,嘴裡則是哼唱著以前從老港片聽來的一首童謠。 “ABCD,大頭綠衣,追不到賊吹BB!” “ABCD,大頭綠衣,追不到賊吹BB!” 看著自己這黑腳雞(因為衣著打扮給軍裝警取的綽號)一般的打扮,唱著這麼一首對自己嘲諷意味拉滿的歌,連他自己都不覺莞爾。 看這模樣,三個討債人被他槍殺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賭檔這邊。 二十幾分的路程就因為信息傳輸的不發達,竟然過了兩三個小時了,這邊的人還渾然不知。 許南風抬腿從水果攤的側邊就要進去,被那裝睡的大漢抬起的粗腿給攔了下來。 “你們軍裝規費已經交過了。” 許南風抽出別在腰間尺許長的黑色警棍一下就敲在了那橫在自己身前的粗壯小腿脛骨上。 “第一天守檔?” “手癢,上去玩兩把都唔行?” 那大漢在許南風的印象裡確實還真是第一次見。 “哎呦”了一聲,原本壓著躺椅一副悠哉模樣的大漢一屁股就坐了起來,雙手揉搓剛剛被敲了一下的小腿。 人再壯實,終歸不是鋼筋鐵骨混著水泥澆築成的。 叫聲很響,立刻就驚動了二樓走廊上的人。 一顆腦袋從樓梯口的位置歪著探了出來,想看看這樓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漢有些惱怒的抬起頭看向許南風。 “穿著這一身,你跟我說要上去玩兩把?” “你睇我像傻子咩?” 許南風感受到了從上麵看下來的目光,身體稍微往後仰了一些,抬起頭沖著樓上那顆腦袋一笑。 “你問問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讓不讓我上去。” 聽到這話,大漢才順著他手指方向從椅子上站起來朝上看去。 上麵探出腦袋那人在許南風那張笑臉上麵疑惑的打量了一會,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大佬不是一大早就讓人去取錢了嗎? 整個上半身出現在了二樓的走廊上麵,目光往街角的兩側張望了一下,可惜找不到人。 這時候樓下壯漢的問話也響了起來。 “強哥,讓這個差佬上樓嗎?” 樓上的傻強皺眉往下麵看去,一雙不太聰明的眼睛在許南風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會。 “上樓!” 許南風沖著樓上的傻強瞇眼點了點頭,伸手在大漢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還是你強哥有眼力,多學著點。” 說完“嘿嘿”笑了一聲,便往右手邊的樓梯口走了上去。 才走了幾步樓梯臺階,便跟上麵站在樓梯口的傻強對視在了一起。 “怎麼隻來了你一個?” 許南風自然聽明白了傻強這話裡麵的意思。 “我不一個人來,難道是帶幾隊夥計來掃你們的檔口?” 傻強被許南風這氣勢十足的一句給噎的不知道怎麼開口,憋了半天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就你這撲街樣還帶夥計來掃我們的檔口?” “快點趁著你老婆還沒被拉到城寨,馬上去還錢吧。” 語氣中的鄙夷沒有因為許南風的這一身綠衣而有絲毫的收斂,反而說出來的同時讓傻強有種壓抑不住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