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點了一瓶嘉士伯啤酒,許南風在拒絕了兩位不嫌棄自己穿著的舞女後,一直待到夜間十點半左右才出了麗池花園夜總會。 至於那個程家的三少爺在他離開時身邊已經圍了一圈紈絝子弟。 門口依舊燈火通明,道路兩邊停滿了還未回去的各色汽車,以及三五成群坐在黃包車扶手邊的黃包車車夫。 當然也有像他一樣從夜總會裡麵離開的,不過這些人俱都是帶著伴侶的。 迎著從海灣裡跨越重樓吹來的海風,還帶著一絲未有散去的鹹濕味道。 從口袋摸出已經乾癟下去的煙盒,抽出最後一支煙將其揉成一團扔到了路旁。 橙紅色的火光自火柴頭上燃起,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點著了明滅閃耀的煙頭。 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白蒙蒙的煙氣。 許南風扭頭朝著一旁正好注視著他的黃包車夫招了招手。 …… 等回到賓館房間差不多已經是快到晚上十二點了。 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可還是驚醒了睡的很淺的沈穎欣。 可能是害怕黑暗,沈穎欣那側床頭的壁燈一直開著。 兩人四目相對,許南風也沒有想到自己盡量放輕了所有聲音,可還是將其吵醒了。 露出一個滿是歉意的笑容,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上床? 許南風想想昨天的畫麵覺得還是算了,免得自己剛躺下沈穎欣就立馬從床上爬起來。 來到床邊彎腰看了看,眼睫毛微微顫動已經熟睡的兒子,擺了擺手示意沈穎欣睡覺,便十分老實的回到了昨夜已經縮過一宿的沙發上。 一夜至天明,許南風跟昨日一般買好早飯便匆匆趕去了警署。 今日他隻是去軍裝部溜了一圈,正好遇到已經換好了巡邏衣衫的李興。 “怎麼不換衣服?” “這個點就快要去巡街了。” 許南風將今天早上買早飯時新買的煙給拆開,遞了一根到李興的麵前。 “興哥我有事。” “剛跟隊裡麵請過假了。” 李興接過煙隨手架在了耳朵上麵。 “你不是說賬的事情已經平了嗎?” “還有什麼事情?” 許南風把煙揣回口袋,笑著道。 “家裡有點事,今天就麻煩你跟那死胖子辛苦一點了。” 李興是覺得許南風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別說那死胖子了,到現在也沒見人。” “不知道來沒來。” 許南風有些驚訝道。 “沒來嗎?” “他不是一向來的挺早,難道跟我一樣今日請假了?” 李興左右看了看,努了努嘴才湊近了些。 “你以後離那胖子遠點,他也有好幾次想拉我去爛命坤的賭檔。” 許南風聽到如此勸告“嘿嘿”一笑,有些意外今日李興竟然主動向他示好。 “興哥,我心裡有數。” 李興似乎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數就好。” “不過這死胖子怎麼還不來,我去問問是不是請假放工了。” “你家裡有事就先走好了。” 許南風目送著李興往軍裝部那邊的辦公室疾步趕去,自己則是朝著警署大廳而去。 到了大廳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來到了二樓。 敲了兩下陳統辦公室的房門,見到沒有動靜就把門推了開來。 辦公室沒人。 這時候正好隔壁審訊室傳來了嘴硬的聲音。 這大清早的就在嫌疑人了? 將還沒有修好的房門帶上,許南風走向隔壁的審訊室。 審訊室的房門虛掩著,他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麵傳來“砰砰砰”的悶響,看起來這戰況是十分慘烈。 輕輕在那虛掩的房門上麵敲了兩下,裡麵那慘烈的動靜立馬就消失了。 許南風那顆帶笑的腦袋探了進去。 “阿叔在嗎?” 一雙眼睛亂瞟。 先是看到了被堵在角落裡,坐在一張椅子上的嫌疑犯。 他的邊上一人拿著一本足足有半尺來厚的不知名書籍。書籍翻開了一大半,上麵滿是捶打後留下來的痕跡。 還有一人手裡麵拿著一個短柄的八磅榔頭。 腦袋一轉正好瞧見正坐在前天他坐過的那張方桌邊飲早茶的陳統。 “阿叔,這麼好興致邊看邊表演邊飲早茶?” 陳統見到這嬉皮笑臉又鬼頭鬼腦的許南風,放下手中金湯見底的白瓷茶盞。 “你不去巡街吹哨,來尋我乾嘛?” 許南風含著抱歉的笑意沖著那兩個拿著兇器的便衣點下頭,然後推門進來,走向了陳統。 “當然是有點小事情。” 見朝著自己走來的許南風雙手放在身前搓了搓,陳統下意識皺了皺眉。 “有事情就講,別耽誤我飲茶。” 許南風大大咧咧的拖開前日自己坐過的那把椅子,拿起那把前次給呂洛澆了一頭涼茶的鑄鐵茶壺,先給陳統的茶杯裡麵添了些許茶水。 陳統還想誇兩句,接下來許南風就拿起一隻白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今天早上的金錢肚有點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阿叔你這茶湯清亮我先飲一口。” 說著兩根手指捏著白瓷杯,仰著脖子將倒的一杯茶水飲盡。 “到我這來騙茶喝?” 陳統不知道這小子今次又要來搞乜事。 放下茶杯的許南風笑著道。 “就是有一點小事情想請阿叔幫幫忙。” 聞言陳統右眼皮跳了兩跳。 “快講。” 許南風見陳統的耐心眼看著被自己消磨的差不多了,連忙右手抬起在他麵前用自己的大拇指在中食指上麵來回搓了兩下。 “借一點點錢。” 陳統本想夾鳳爪的手停在半空。 “你問你阿叔我借錢?” 許南風“嘿嘿”一笑。 “一點點就行了。” 陳統深深看了一眼還在搓揉手指的許南風。 “想借多少?“ 許南風這才放下那差點快搓冒煙了的三根手指。 “五千元港紙就夠了。” 此話一出,那兩個本已經擺好架勢準備重新審訊的便衣再次停下了動作,都轉頭瞧向了陳統跟許南風這邊。 五千元對於這年頭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像他們要是光靠高港府工資,一年到頭省吃儉用能留存個一千幾百元都可以捂著嘴偷笑了。 “你要借這麼多是想抄我老底咩?” 陳統手裡的筷子重重的架在碗碟上,沒好氣道。 許南風尷尬一笑。 “開口當然要多借點,阿叔你要是嫌我借的多。” “你可以還一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