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迢為掙錢一直在外打工,前些年開始轉運,在G東做建築工人每年有七八萬,家裡又富起來。
不過呢,日子富裕起來也不等於生活幸福,他兒子很笨,反應遲鈍,以前以為是小孩子發育得遲些也沒在意,到讀小學時連學前班讀的字也認不全,總不愛說話,後來帶去醫院檢查才發現腦子有問題,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智障”。
王家為給孩子治腦子也沒少花錢,聽說家裡的積攢花光,還向親戚借錢,是不是真的他們不太清楚,王家確實花去不少錢倒是真的,但孩子的病沒治好,現在王迢兒子十一歲,連家裡的人也認不全,除了吃,上茅房還不會自己擦屁股。
王迢自打嘴巴的上樂家來,估計是因為上次樂家滿月宴時有從首都來的貴客,他家聽說樂家姑娘在首都認識些大人物,想找樂家幫忙在首都最頂級的大醫院預約專家給他兒子看病。
王家人是無利不起早,起早為搶利,他們還以為樂清還是以前那個沒什麼心眼的樂清,卻不知人心是肉長的,他當年給樂家心口上戳刀子,樂清再遲鈍也知道痛,痛了,自然就記住教訓。
樂清也記得十幾年前王家說過的話,王迢一張臉漲得通紅,臉色難堪,自己找臺階下:“樂清,我家大人們沒什麼文化,說話就是隨口說說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想到你們記了十幾年,你還在怪我,我也理解,你見到我心情還不能平靜,我改天再來,我從G東帶回特產月餅,送盒給樂韻嘗嘗。”
“月餅你也帶回去,我的孩子不會吃你家的東西,你自己不拿回去,我等會請我哥幫你送回去,或者請周滿叔給你送到家去,”樂爸連看都沒看月餅:“你和你家親友們以後也不要來我家,你爸當年在街上踢我孩子的那一腳,表麵上看腳踹在我孩子身上,實際上那一腳卻是踹在我和我爸我媽心口上,我看到你和你家的人就會想起你爸當初踢我孩子的一幕,我爸我媽忘不了,我也不可能忘得了。”
王迢家借錢不還,他和爸媽就當那些錢買個教訓,讓他們看清人心,王家忘恩負義就當救隻白眼狼,也可以不在意,然而,唯有王迢爸踢樂樂的那一腳,讓樂家每個人永生難忘。
那年樂樂兩歲多一點,發燒,因他腿不好,孩子爺爺又不在家,由奶奶背去看病,因為當時天氣熱,回來時走累了在路旁有水井的地方洗把臉,王迢爸也路過,看到小樂樂站在路邊,原本在路另一邊的他跑過馬路去將樂樂一腳踢倒,被孩子奶奶和路人看到了不以為恥,還罵罵咧咧的罵著“小短命鬼活著也是拖累,不如送她早死早投胎”的傷人話揚長而去。
樂樂沒惹姓王的某人,也沒擋住姓王的路,王迢爸故意去踢樂樂,那一腳踢得樂樂倒摔出好遠,頭和手腳被石頭劃開口子流好多的血,就算樂樂的爺爺是赤腳醫生,也花了三個月才讓樂樂的傷口愈合,而樂樂還被踹出內傷,最初一個月叫肚子疼,痛暈幾次,也吃不下東西,折騰得瘦得就餘皮包骨。
王迢爸的那一腳踢的不是樂家的孩子,是踢在樂家三個大人心口,讓樂家三個大人心頭結冰,看到王家人就會想起王迢爸的狠毒。
梅子井村的人起初也不相信王迢爸踢樂樂,畢竟大人吵架也好,老死不相往來也好,小孩子那麼小,什麼都不知道,誰會拿小孩子出氣啊?
村裡人自然少不得議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王迢爸聽到一臉無所謂,說什麼小孩子就應該要摔摔打打才結實,他不就是輕輕的踢了一下嘛,人又沒死,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還罵梅子井村的人小心眼小雞肚腸,芝麻大的事也拿來說嘴,都是沒肚量的泥腿子。
王迢借了錢不還帳,還躲著自己,樂爸隻當自己眼瞎交錯朋友,然而王迢爸的病是他爸治好的,不記得樂家的好也沒關係,可他卻那樣對待他家唯一的一根苗兒,簡直豬狗不如,如果不是他父母當年死死的攔住他,他早跑王迢家跟老東西拚命。
當年他爸媽說跟豬狗不如的人拚命不值得,惡有惡報,冷眼看著王家,終有一天他們會遭報應的。
蒼天有眼,王家真的遭報應,樂爸冷眼旁觀王家這幾年四處求醫,他也平靜了,看到王迢也真的沒啥恨,隻是王迢爸踹他小棉襖的一腳,卻是如刀紮在他的心頭,想起來就痛。
王迢剛想放下月餅,聽到樂清提及他爸踹樂韻的舊事,整張臉變豬肝色,轉身就走:“樂清,我知道你還怪在我,你心情太激動,今天我先回家,等過幾天你心情平靜些我再來談還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