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詛咒之地(1 / 1)

清明剛過,大庸帝國西北,苦寒尚在。   八百裡戈壁灘上,朝陽初升,刮了整夜的西北風吹盡淺霜,黑褐色的山陵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呸!   朱敕站在一塊半人高的巨石上,有些煩燥地吐掉了嘴裡的沙土。   昨天下午他離開家,深入戈壁灘六十裡,挨餓受凍一整夜,連一隻兔子都沒逮到,一天時間白白空耗在此。   按說,他撒下的獨門誘餌,所有吃草的玩藝兒隔著幾裡地都能聞到香味,何況還刮著風,怎麼就沒有上鉤的呢?   難不成這方圓幾十裡的野物,都給吃絕了不成?   娘的!   還有三天,就是村裡的搶親大比武。   村裡沒主的女人就仨,帶把的爺們卻有十幾個。   從三十好幾的老光棍到十七八的小牛犢子,都憋足了勁,想搶一個女人回去生娃。   狼多肉還少,最起碼得是四個男人爭一個女人!   他雖然是個剛過十五歲的小嫩毛,可也不想錯過三年才有一次的機會。   所以,他必須趁這點兒最後的時間,多吃、多練、多補,盡全力提升實力,最少要搶一個女人回家才行。   其實朱敕對於村裡比武搶親這種野蠻的規則並不認可。   而且,他也不是好色到離開女人就不行,更不是急著給老朱家傳宗接代。   再怎麼說,上輩子他也在藍星吃過、見過、玩過。   每天打開手機,就有幾百個美女,使用各種技巧想盡辦法討好他。   什麼樣的姿色他沒見過,豈能因為這世界的幾個山野村姑就把持不住。   就算是這個世界有上天入地的仙人,有真正的絕品仙子。   那他也得再努力一百年,才能夠得著的人家的裙子角。   現階段,他這身份唯一能接觸到的美女,就是村長家的大小姐。   若是兩年前,他沒覺醒藍星記憶,或許還會做美夢,把村長女兒搶回家,以後在村裡就是一人之下的大人物了。   但現在村長把女兒白送給他,再搭一百頭牛,他也不要。   首先娶了村長女兒,就不能再搶別的女人。   其次搶了村長的女兒,就成了全村男人的公敵,哪天死在戈壁灘上,被狼掏乾凈肚腸都不稀奇。   所以,村長的女兒白給都不能要。   何況他參加大比武搶親,目標也不是村裡麵的女人。   朱敕的家,就住在這戈壁灘上唯一的孤村老榆堡。   那是個井裡沒水、地上沒柴、種不了糧食,養不活雞鴨牲口,方圓幾百裡都沒有其它人煙的鬼地方。   這片四絕之地,硬是茍活著二百多人。   離不開,走不出去!   他們所有人自從出生後,就一直被困在這裡,但凡離開老榆堡超過三天,就會渾身潰爛,痛苦而亡。   這麼可怕的詛咒。   朱敕上輩子隻在小說和電影裡才見過。   當時就是看個熱鬧,渾沒當回事,現在回旋鏢飛出來,落到自己身上,就傻眼了。   他在前世記憶中搜腸刮肚,試圖找出解決的辦法。   越搜越覺得自己上輩子,純純是白活了。   毛子戰爭、美元霸權、芯片、造車、AI模型、減肥騙錢、明星花邊……   論學問和見識,他比村裡所有人都遙遙領先,卻要每天頂著割臉的西北風,用兩條腿通勤往返百餘裡,就為了有口吃食。   他多想離開這鬼地方,到外麵去。   親眼看看,能夠移山斷江的仙人,如果有可能的話,再找個仙子當道侶,體驗一下真正的飄飄欲仙。   但是,朱敕空有一顆悸動的野心,卻掙不開命運的鎖。   活到十五歲都走不出老榆堡方圓二百裡,打獵也不敢走出太遠。   明明有個強大無比的金手指,他也不敢使用:   【姓名:朱敕<逆水行舟>】   【功法:『武道』抱犢童子功(入門),『儒道』《孟子》(入門),醒腦圖(初習)】   【道侶:無,(可用契約15張)。】   【繼承修為:無】   這就是朱敕的“道侶”金手指。   首先找到一位異性修士,然後結為道侶,等道侶沒了,他就能繼承對方的全部修為。   簡單理解,這不就是傍富婆繼承遺產嗎?   如此流氓無恥,喪失尊嚴的金手指,但凡是個看中臉麵的男人都會堅決摒棄。   但朱敕覺得有現成的陽關大道不走,非鉆牛角尖,那純屬有病。   隻要把良心擺正,適當使用,不主動害人完全可以接受。   特別是他現在還處於最艱難的起步階段。   唯一的問題是,他上哪去找道侶去?   方圓幾百裡,就老榆堡這一個村子,出了村子不等遇到外麵的女人,詛咒就先要命了。   而老榆堡的女人個個有詛咒。   結成道侶之後,就算順利地繼承她們的修為,那詛咒萬一也繼承過來,雙倍加重,他離開老榆堡一天半就發作,這還不哭死?   所以,他的機會就在三天後的大比武。   到時候,村裡會從外麵買進幾個有修為的女人,給村民傳宗接代,這幾個女人最初進村,不會感染詛咒。   據他這兩年在村裡收集到的消息,外麵買來的女人,修為高的通常底子都不乾凈。   隻要拚命搶到手一個兩個,跟她們結成道侶,再把她們放跑掉。   到時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她們若逃得掉,是她們的造化。她們若逃不掉死了,那自己的造化就來了。   “大蟲!你怎麼在這?”   心裡正轉著念頭,朱敕忽然聽到東南邊,有人叫他的外號。   “誰?”   轉過頭,就見兩個高壯的少年頭頂著朝陽,從一片沙丘背後拉著輛木板車,向這邊緩緩而來。   “劉子翼?馬伯興?”朱敕微瞇著眼,叫出兩人的名字。   劉子翼是他儒道開蒙恩師的兒子。   隻比他年長兩歲,過去的六年當中,兩人曾經一起讀書習武,算是師兄弟。   原本他們關係挺不錯,隻是近兩年,因為村長之女馬盈盈之故,兩人鬧了別扭斷了來往。   另外那個穿棉甲的少年正是馬盈盈的兄長,馬伯興。   這半年來,劉子翼一直盡心討好馬盈盈,整天跟屁蟲似的圍著人家姑娘打轉,連他家傳的淑女劍都讓他偷出來送給了人家。   馬伯興亦是被他當成未來大舅哥一樣對待,不論乾啥都要摽在一起。   倆人結伴打獵,有什麼肥的嫩的獵物,劉子翼也都讓馬伯興先拿回去,挑剩的他才帶回家。   然爾兩人的運道一直不太行,常常在外麵喝了一肚子西北風,最後兩手空空回村。   這也是村裡人的常態倒也沒什麼人去笑話他們。   村裡麵除了村長還有開雜貨鋪的藍家,九成的人都靠打獵為生。   大家都是獵手,戈壁灘上就那麼點生靈,沒點獨門的好本事,出門十次空手六七回太正常了。   朱敕也是搞出誘餌之後,才回回不落空。   今天這情況確實有點意外。   “欸,大蟲,你的獵物呢,藏哪了?”劉子翼其實早就看到朱敕兩手空空地站在巨石上,嘴上卻故意去問。   “運氣不好。”朱敕大方地承認道。   他目光順勢就落在劉子翼拉的那輛木板車上。   便見車裡躺著一頭野驢、一隻黃羊,還有四五隻兔子、沙鼠……,將那板車塞得滿滿登登都快裝不下了。   “看什麼看,就興你天天吃肉,就不準我們也風光一回?”馬伯興看到朱敕的兩眼都快粘到他的小車上了,半是得意半是譏嘲地說道。   最近半個月,朱敕這狗東西,天天都背著許多獵物回村,整得村裡的娘們都說這狗東西有本事。   他起初還以為狗東西是把同一隻獵物來回顯擺,便想戳穿這個狗東西。   跟劉子翼,一連盯了七八天才發現,這家夥是真的打到許多獵物。   所以,他便讓朱敕把秘密交出來。   可朱敕這家夥居然拿村裡的規矩搪塞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給他臉,不接著,嗬嗬!   “二位今天可真是悶人出豹子,一鳴驚人吶。”   朱敕乾笑說道。   到現在若是還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用混了。   難怪自己蹲了一晚上,毛都沒撈到一根,趕情劉子翼這狗東西為了討好馬伯興,順著風偷偷堵在他的下風處。   把所有誘餌吸引來的獵物全都給截胡了!   隻是現在明白歸明白,這種事,他就算抓到現行還能如何?   獵物又沒寫名字,你下風處就不許站人了嗎?   戈壁灘上可沒這規矩。   所以,體麵點吧,犯不上為此爭執。   劉子翼和馬伯興正等著看朱敕無能狂怒,結果卻見這小子一臉風清雲淡。   “大蟲,我們在你下風頭,沒搶你的獵物吧?”   劉子翼忍不住提醒道。   “別這麼想,什麼上風下風的,對了,那邊我挖了一個陷坑,你倆拉車留心點,別踩塌了。”   朱敕臉上仍舊掛著淡笑,指著倆人前方腳下,也提醒道。   “你有這好心?”   劉子翼根本不信,反而加快腳步朝那個地方趟了過去。   然而一塊人頭大的石頭先一步落在地上,轟的一聲,看不出任何毛病的地上陡然就露出一個陷井。   那陷井起碼有一人寬,丈許深,井壁上還有不少刀刃和鐵刺,把個劉子翼看得渾身直發寒。   他若拉著車踩上,未必能全身而退,到時候那場麵……   “你在路上挖陷井想害人啊!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