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馬盈盈(1 / 1)

“人家提醒你了,你怎麼不識好歹呢!”   這時候,沙丘後邊,忽地又轉出一個俏麗的少女,大聲為朱敕鳴不平。   她聲音青脆嬌嫩,迎著西北風傳來,讓這片粗礪荒涼的沙石地,硬是多出幾分暖和的色調。   朱敕沒想到一向高傲不喜吃苦的馬盈盈居然也跟著哥哥進戈壁灘打獵來了。   滿臉意外地轉過頭,果然看見馬盈盈身披著一襲銀色狐裘,裡邊穿著精致的皮甲,正板著俏臉站在那兒。   雖然她才十五六歲,小臉上稚氣未脫,還算是黃毛丫頭階段。   但是這一刻,朱敕腦海裡某些個路見不平的女俠形像,突然有了具體的模樣。   這小村姑要是真嫁給劉子翼這種貨色,有點可惜了。   “盈兒!他提醒我有什麼用,難道他會一直守在這提醒每一個路過的人不成?”   劉子翼不甘地辯解道。   “別狡辯了,你們截住人家獵物,人家都沒生氣,還好心提醒你們看路。   這樣的心胸,你們倆個多學學吧。”   馬盈盈絲毫不給哥哥和劉子翼留麵子,大聲訓斥完兩人,又朝朱敕遙遙一禮:“朱師弟,莫跟這兩個渾人一般見識。   咱們一起回村吧。”   她跟朱敕都是師從劉夫子識字開蒙,又年長朱敕一歲,這一聲師弟,自然而然地就拉近了二人的關係。   朱敕本不打算跟劉子翼和馬伯興一起走,省得在路上生閑氣。   但是有個知書達禮的師姐同行,自當別論。   正要答應下來,突然間兩道刀子般的目光從一側狠狠地剜過來,不需去看,也知道劉子翼這家夥快氣瘋了。   算了,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劉子翼這家夥畢竟是老師的兒子,念著那一份香火情,小事上讓一讓便是。   朱敕借口要把陷井裡的東西收拾出來,謝絕了馬盈盈的邀請,獨自留了下來。   陷井裡東西並不多,全都收拾起來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朱敕沒急著趕路,而是再次呼出麵板:   【姓名:朱敕<韜光養晦>】   【功法:『武道』抱犢童子功(入門),『儒道』《孟子》(入門),醒腦圖(初習)】   ……   原本“逆水行舟”的詞條此時已經換上了“韜光養晦”。   這代表,朱敕的儒道修為,取得些許進步。   覺醒記憶兩年,朱敕雖然坐困於孤村,身邊全是武夫,幾乎接觸不到佛、道、仙方麵的人士。   但是儒道和武道方麵,也總結出許多有用的心得。   當下這個世界,儒道的修行方式,理解起來很容易。   多讀書,特別是四書五經,以先輩大儒的行為當操典,做事待人。   就能獲得儒道的文氣提升。   隻是每次獲得的文氣數量並不大,隻相當於讀一冊四書五經獲得的文氣。   但朱敕覺得麵板上的詞條這麼換來換去,一定還有其它的秘密自己並沒有發現。   讓他猜的話,倒有點像前世,集什麼福字碎片,最後合成領獎。   目前他已經集成了逆水行舟、韜光養晦、潔身自好、謙虛謹慎等十幾個評價,就是一直沒摸到把這些碎片合成的門道。   他曾聽老師劉夫子說過,儒道進階需要參加官府的科舉,過了府試成為秀才,就入了九品。   或許,參加考試之後,才能把這些碎片合成。   可是他現在離開村子走不出三百裡,就得往回跑,考個屁的試。   然而,儒道短時間不能進階,並不代表它沒有用。   相反,儒道的文氣對朱敕來說至關重要。   因為,文氣可以格物!   簡單說,文氣可以成為測量工具,稱重、計時、算體積、測速、估距離、找方向……,甚至能夠觀測和研究自身!   比如朱敕,他使用文氣就能準確地知道自己現在距離村子63.62公裡。   當前時間是早八點二十。   自身力量237公斤,百米速度10秒,心率56次/秒……   這全都是源於他自身擁有70注的儒道文氣,才取得這樣的修行便利。   若是他願意多花點心思,他還可以用文氣再製造出一個身體數據的麵板,除了暫時不能加點,其它功能都能實現。   “但文氣再好,也不頂飯吃。”   朱敕輕嘆了一口氣,抖了抖身上的灰,也踏上了返回老榆堡的路。   其實,老榆堡在偏南方向,劉子翼和馬伯興兩個家夥先前迎著西北風,堵到朱敕跟前就是故意找茬。   劉子翼自做聰明,想讓朱敕在馬盈盈麵前出醜,但他卻忘了一點。   馬盈盈是女孩,麵皮薄。截了人家獵物,又到人家臉前耀武揚威,這事她可做不出來,所以就等在沙丘後邊沒有露麵。   聽到劉子翼無理又猖狂,她實在憋不住,這才站出來嗬斥的。   “朱敕沒跟咱們一起走,心中定然是不痛快。”   “等下回了村,就把獵物分他一些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馬盈盈行到半途,突然說道。   “憑什麼啊!”劉子翼和馬伯興幾乎異口同聲反對。   “你們說憑什麼?朱敕哪次打到獵,沒有給我家送肉,沒給你家送肉?”   “那怎能一樣!朱敕給村長家送肉,是按規矩上貢,給我家送肉,因為我父親是他恩師,按規矩,他要尊師重道。”   “他是遵守規矩的好人,你們倆個不守道義占了人家的便宜,還這麼心安理得。   行吧,你們用不義手段得來的這些獵物,我不吃便是。”   馬盈盈冷冷扔下一句話,乾脆不理兩人,撒開腿跑了。   劉子翼和馬伯興二人連聲呼喊也叫不住她,隻得大叫,“我們分還不行嗎!”   馬盈盈這才緩緩站住腳,露出笑容,“不許再騙我。”   ——   天剛過午,日頭沒精打彩地懸在頭頂。   朱敕肩膀上扛著一塊大石頭,咚的一聲扔到村口,砸起一大片煙塵。   不遠處土地廟前,十幾個村民從廟裡每個人領了一個觀音土做成的餅子,正蹲在門口一點點的啃著。   打不到獵,借不到糧,家裡斷了頓的人家,隻能到土地廟吃這種不花錢的餅子。   能頂餓,至少十天半個月都死不了。   朱敕低著頭一直走,假裝什麼都看不見。   不是瞧不起誰,隻是有點怕,怕跟這些人的眼神對視。   大家都是深陷苦海的溺水者。   你有一塊木板,他們沒有,你不分給他們算不算見死不救?   朱敕隻能選擇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