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殺威風(1 / 1)

胡得喜很奇怪,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有那麼多人在他麵前掉錢,他也很好心,把錢一一地還了回去。暗中觀察的“盯梢人”怒目而視,壓著內心澎湃的火焰,在一旁握緊了拳頭。   胡得喜被組織裡的男人們打翻在地,拳頭如雨點般密集,落在他的頭上,肚子上,大腿上……胡得喜不敢吭聲,承受著這些男人們的怒火。男人們打累了,停住了手腳。為首的光頭男看了一下腳上炸開“嘴”的皮鞋,直呼晦氣,不解恨地朝著胡得喜的臉上吐了一口痰。   鼻青臉腫的胡得喜被再次丟進小黑屋,木門關上的一剎那,黑色充斥著整個房間,分泌出陰森恐怖的味道。小黑屋低於外麵的路麵,半個房間嵌在地下,終年見不到陽光。胡得喜躺在地麵上,喘著氣,地麵透出的寒氣讓他像刺蝟一樣,蜷縮在一起,他的雙手依舊緊緊地護住腦袋,不住地發抖。   小黑屋厚重的墻壁後麵,百十米開外的地方,是一個運煤專用的火車軌道。每天火車會載著滿車廂的煤塊,從遠方抵達這裡的火電廠,這座城市的電燈、電視、冰箱使用的每一度電,都帶著煤塊燃燒的溫度。火車在經過路口時,會鳴笛示警。看守值班的老頭聽見火車的鳴笛聲,會將道路兩側的信號桿放下,擋住要過路的人。   胡得喜躺在地上,發覺地麵開始顫動起來,而且越來越劇烈。胡得喜感覺黑暗中似乎有一頭野獸在朝自己靠近,野獸發出尖銳的嘶吼,慢慢地,慢慢地開始向他撲來。   胡得喜艱難地挪動著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縮在墻角。他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企圖用隔絕視覺、聽覺的方式來消除內心的不安與害怕。火車轟隆隆地從屋後的鐵軌上駛過,火車頭上的燈光通過小黑屋屋頂開了縫的墻麵照進來,在黑暗中一閃而過。胡得喜又陷入了漫長的黑暗之後,他開始渴望那個“野獸”再過來,給他帶來一絲的光亮。   胡得喜被關在小黑屋裡整整兩天兩夜了。他清楚地記得那個來時總會帶著嘶吼的“野獸”一共來了十三次。這兩天裡,胡得喜沒被投喂過一口水和糧食。他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找到了一個潮濕的地方,乾燥難耐的口腔才有了一絲的濕潤。這些水或許是之前下雨時,從墻麵滲進來的,又或者是從雜亂的地下管道裡溢出來的臟水,不過胡得喜並不在意這些。   在組織裡,關小黑屋的這種懲罰模式叫“殺威風”。胡得喜並沒有威風可“殺”,他隻是在閉塞的鄉野地方呆久了,骨子裡都是莊稼人的老實與木訥。第二天半夜的時候,胡得喜聽到小黑屋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然後門縫下透進來一絲被壓得很低的光亮。胡得喜嗅到了火柴燃燒的味道,他看見門縫下麵有一雙小手伸了進來,門外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這是我偷偷藏的餅乾,你餓了,就吃吧”。胡得喜想要答話,剛一開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從自己的口腔裡聞到一股血腥味,男孩被胡得喜的咳嗽聲嚇跑了,可能是害怕被看管的人發現,自己也連著一起受罰。   胡得喜從門縫下將幾塊溫熱的餅乾拿在手裡,放在胸口的位置,整個人在地上縮成一團。在胡得喜的印象中,除了胡耀祖和死去的娘,從來沒有人像這樣關心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