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韓世民的一巴掌,喬秀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天了,不吃也不喝。長英端了飯,送了幾次進去,也依舊是原封不動地放在桌子上。 “大人不吃不喝不打緊,關鍵是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老爺畢竟是一家之主,男人也是要臉麵的,你雖說得句句屬實,但是也不能抹了他的麵子是吧。”長英端著冒著熱氣的米粥走到喬秀麵前,示意她接著碗,趁熱吃點。 自從與高劉兒有歡愉之後,喬秀就有了身孕,如今已經半年有餘。喬秀隆起的小腹是那麼地有生機,像莽撞的狗崽子,喬秀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以後不是一個能識文斷字的主。 隔了幾日,喬秀氣消了些,才從房間出來透透氣。韓世民也順著長英事先交代的話,看在喬秀肚子裡韓家血脈的份上,給喬秀賠了不是,這出鬧劇才算有了收尾。 高劉兒眼下正在醞釀一件大事。喬秀肚子裡的孩子,是他高劉兒播下去的“種”已經沒錯了。原來,前幾日,高劉兒在給喬秀去濟民堂藥鋪,取凝神安胎藥的時候,因私下和藥鋪的夥計張全喝過幾次酒,進過幾次賭坊,便漸漸地熟絡了起來。 高劉兒一腳跨進“濟民堂”藥鋪,夥計張全便賊眉鼠眼地看了看四下的環境,嘴角帶有一絲狡黠地說道:“高劉兒,和你打聽個事?”張全故作神秘,聲音壓得很低,把高劉兒喚到藥鋪的櫃臺前,繼續說道:“你們韓家的老爺,都娶你們家正房大奶奶有二十個年頭了吧。他自己沒有子嗣,那是他自己下麵的玩意不爭氣,這事怨不得他床上的女人。奇怪的是,如今他年後才納的妾,現在這個妾肚子就有了反應,不知道是偷腥的,還是我家當房的掌櫃新研製的藥有用。”張全一臉壞笑,接著說道:“我掌櫃研製的藥,我自己對著藥方子偷偷地也抓了藥吃過,腥苦得很,要是有用,我家的那個婆娘早都有喜了。喬家那個小妾的肚子,我看八成是偷了腥,怕不是便宜了你小子了吧。” 高劉兒心似明鏡,心裡想著他韓世民空有一塊“好田”,卻種不出“莊稼”,如今還是靠自己這個低賤的下人給他韓家在明麵上續上了脈。 高劉兒心裡暗自高興,但明麵上卻狠狠地對著張全甩了一個眼色,“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高劉兒從十幾歲在韓家做事,天地良心,一直規規矩矩,你這屎盆子扣我頭上我可接不住。你自己下不了種,就操心別人下半身的玩意,小心家裡的嫂子給你來一個紅杏出墻,讓你當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的爹。” “去你娘的,狗東西!這話就四下無人,拿出來隨便侃侃,你還拿我開涮。”張全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熟練地將韓家少奶奶喬秀的藥用紙包好,紮上一個漂亮的麻繩結遞給高劉兒。 “我最近睡得那柴火房鬧耗子,夜裡爬來爬去猖獗得很,我擔心它們找不到糧食吃不飽,回頭在把我的肉給啃食了。”高劉兒雙腳剛邁出藥鋪,又若有所思地折返回來,“你在給我拿點砒霜藥耗子用。” “這個耗子藥的錢,算韓家的賬上還是算你個人的。”張全剛把安胎藥在賬冊上用毛筆做了記錄,準備合上冊子,收回賬房櫃子裡。韓家每次拿藥都是一兩個月結一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此要留個字麵上的佐證,好方便查看,結款。 “你就不能送我點,咱這私下的關係.......”,高劉兒對張全使了一個眼色,並故意拖長了音。 “得了,我私下的關係多了去了,街檔賣肉的、街口賣米的、巷尾賣麻衣粗布的、還有鳳儀樓的妓女小翠,這些有白天和我好的,也有晚上和我好的,別看我是個藥鋪夥計,這人吶,也是畜生,吃五穀雜糧,誰沒個大小病是吧,這些人甭管當官的,當差的,還是富的,窮的,都對我客客氣氣的,這藥量在我手裡墊著,多一分傷身,少一分沒用。”張全滿臉擺出耀武揚威的樣子,“每個人都看情麵關係,讓我當冤大頭,白給了藥,我家當房的掌櫃可不把我生吞活剝了去。給錢拿貨,我這是開門做生意的買賣店,不是那洋鬼子開的教堂,他們那裡倒是有不用付錢的西洋藥。你可以試試,中國的耗子,吃不吃他洋鬼子的膠囊藥。” 高劉兒懶得再和張全搭話,既然人家不講情麵,自己也不用再覥著臉,用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了,於是,從腰間布袋裡取了錢,帶著幾分勁力地把銅板扣在藥鋪的櫃麵上,“得了,酒肉的朋友和妓女一個德行,認錢不認人,這錢本大爺我自己墊上,甭記韓家的賬了。”不一會,高劉兒拿著包好的耗子藥,徑直走出濟民堂藥鋪,也沒給張全客氣得留幾句好話。 看著拿著藥離開的高劉兒,張全憤憤不平地從櫃臺後走到藥鋪門前,朝高劉兒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痰,罵道:“尿性,下賤的狗奴才!在老子麵前裝什麼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