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開啟王陵 五十英裡。這個距離算不上太遠,但也絕對算不得接近。 如果隻是以凡人步行的速度,那起碼也需要十個小時才能夠抵達。 如果是搭乘蒸汽火車,則是隻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可以抵達。 若是換作騎乘馬匹,那即便是最上等的賽馬,也至少需要全速狂奔一個半小時才能完成這段距離,而且極有可能在半途中就已經口吐白沫抽搐倒地。 但這段五十英裡的距離,放在當今醒時世界最為強悍的古獅兵器麵前,倒顯得有些稀疏平常了。 黛綺絲在全力以赴的情況下邁動四肢,僅僅隻是一個縱躍便可飛撲出上百英碼的距離,恐怖的極速近乎可以撕裂音之屏障。 自古老之獅在設拉子大不列顛軍營地踏出第一步開始起算,到她揮舞前爪撕裂那枚疾射而來的實心炮彈——這整趟路程共計花費了三百四十三秒。 而在第三百四十三秒時,黛綺絲附著在爪刃上的熾熱鋒銳之力,已經撕裂同樣熾熱通紅的實心炮彈,襲向前方倉惶列陣的龍蝦似士兵。 六名大不列顛士兵望著那團恐怖的猩紅烈焰朝著臨時陣地沖鋒而來,顫顫巍巍地扣動下扳機,槍口還沒來得噴吐出灰濁的硝煙。 “殺戮是值得仔細玩味的趣事,尤其是當你們自以為得見生機希望時,再賜予你們不可避免的死亡……凡人絕望的表情,最是有趣了!” 他們縱使麵臨著如此可怕怪物的追捕嬉戲,也依舊能夠沉下心來思索著如何順利逃生。 “努力地逃跑吧,竭盡全力生存下來,讓我感受一下久違的狩獵樂趣。” 收斂烈焰的獅子仿佛直接融入夜幕當中,厚重的肉墊踩在沙礫上了然無聲,四下裡僅能聽到寒風呼嘯著吹過。 唯有不時響起的輕微血肉切割聲響在提醒逃跑的士兵——那頭可怕的燃燒怪物還沒有離開! 鑄與刃之力自古銅色的獅爪尖端迸射開來,一道道猶如烈焰凝聚而成的利刃朝著四麵八方襲去,每一道烈焰利刃都能夠撕裂數具慌亂逃竄的士兵,夜空之下隻可見一望無際的荒原中亮起無數道扭曲的弧形火光,弧形烈焰彼此交織,仿佛死亡與恐懼的花卉正在嬌艷綻放。 破碎的頭顱、斷截的臂膀、分割的軀乾、參差的盆骨與斷裂的腿部。 每一次擂鼓轟鳴都似能令天空與大地為之顫栗。 碎裂的頭顱翻滾著掉落地麵,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死亡,兩枚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動著朝四麵八方望去,卻隻能望見數不清的碎肉殘肢劈裡啪啦地掉落到麵前。 古老之獅熄滅了周身足以熔化沙石的熾熱烈焰,夜的黑暗席卷重來,將這處荒原俘獲入難見十指的陰影中。 黛綺絲再次揮出熾熱的爪刃,熊熊燃燒的弧形烈焰在瞬息間飛越數十英碼的距離,將又一名恐懼怯戰的逃兵斬成五截碎塊。 荒原上更是響徹起猛烈如雷鳴的戰鼓擂擊巨響。 她望著剩餘數名仍在自以為幸免於難而瘋狂逃竄的士兵背影,獅麵嘴角揚起玩味的弧度。 短短的七秒鐘,這支上百人的部隊便已經潰不成軍,寄予厚望的二十磅野戰重炮更是起不到半點作用,實心彈丸在轟至那頭燃燒怪物麵前就已經被撕碎成十數瓣碎鐵。 “嘻嘻,弱小的蟲子,拚命地逃吧跑吧。” 戰鼓擂鳴間摻雜著骨肉撕裂與哀嚎慘叫的伴奏。 仿佛今夜荒原驟然降下真正意義上的腥風血雨,斷肢碎肉傾盆落下。 這便是名為戰爭之引擎轟隆隆運轉的駭人震響! 它已經潛伏進黑暗當中伺機而動,等待著欣賞我們瀕死前的一瞬絕望! 但這剩餘的數名士兵都已經不是初上戰場的新兵,他們都已經經歷過數次戰爭,心性意誌堅韌猶如鋼鐵,絕不會因此而崩潰失控。 下一瞬間四道通紅熾熱刃光掠過,六人的肉體便已經在疾飛而過的刃光中切割出相似的五份殘骸。 碎裂屍骸的傷截麵更是呈現出猶如碳烤般的熏黑,就連鮮血都沒有機會噴湧而出。 第一名士兵暫且平復下呼吸,左右環顧一圈以後確定四下裡隻能聽聞到猶如鬼哭狼嚎的風嘯聲,便決心慢慢踩著自己剛才的腳印向後退去,而後更是找到一處鬆軟的沙堆,口裡含著可以呼吸的細管藏入沙中。 這已經不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藏在沙中,作為在沙漠中長大的真主子民,藏匿於沙中是他特有的絕技,他曾用這個方法躲避過豺狼與敵軍的追蹤。 “諒必這個方法也一定可以逃過那頭可怕怪物的追蹤。” 士兵信誓旦旦地想道,然後緊閉上雙眼放緩呼吸與心跳的節奏,在腦海中幻想自己化為一灘沒有生命跡象的沙土,與大自然完美和諧地融為一體,就連沙漠中的蜥蜴都沒能發覺自己的巢穴已經被這位陌生的來客占據,迷茫地在沙土上搖頭晃腦,尋找著自家巢穴入口。 然後一具極其沉重又極其輕巧的恐怖巨獸悄然無息地踩踏上這塊微微隆起的沙土,小山般龐大的體型踏上鬆軟沙土卻是根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沙上站立的巨獸隻是一道上千年前殘留的虛影。 藏匿沙中的士兵在心底暗暗數著數字,一、二、三、四……四百三十二、五百六十八、一千八百九十七、三千五百九十九、三千六百。 “已經足足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了,都沒有聽見外麵有任何動靜,是否那頭怪物已經跑去狩獵其他人了?” “雖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很遺憾兄弟們,你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已經為我吸引到足夠多的注意力……感謝你們的犧牲,來年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祭拜你們的!” 沙中士兵在心底呢喃道,卻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躲藏了三個小時,直至黎明都即將來臨。 “按照時間推斷,現在也應該快要抵達黎明時分了吧?” “假設那頭可怕怪物依舊在外麵轉悠,那麼黎明前的至暗就是我最合適潛逃的時機……不然等到太陽升起以後,荒漠上更是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隱藏。” “而且在這寒冷的沙堆中躲避了半個夜晚,我的身心也快要抵達極限。” “如果繼續潛伏下去,等到白晝的熾烈日光照耀下來,沙子也會逐漸滾燙起來,剛剛經歷過極寒的我又再次承受極熱的折磨,肯定會在驟冷與驟熱之後染上風寒神誌不清……到時候精神與肉體狀況雙雙不佳的我更難藏匿在沙中,肯定沒有辦法維持著目前這寧靜的狀態。” “不行,必須要從沙裡出來了……哪怕不是直接離開此地,至少也先讓我掏出懷裡的水袋淺抿一口補充水分,不然待會肯定沒有辦法扛過白晝時候沙漠的酷熱。” 士兵如是想道,緩而慢地自沙礫中緩緩起身,他的動作細微而謹慎,先是微微揚起抬起頭顱,使得上麵的沙堆微微隆起些許,而後又再次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外界沒有其他的動靜才繼續接下來的動作。 先是頭顱抽離沙灘,凍得霜白的肌膚終於重新接觸到自由自在的空氣,每一個毛孔都在放肆地進行呼吸,而後睜開雙眼。 眼前隻有一片灰蒙黯淡的荒原,天空與大地都蒙上了黎明前至暗的灰寂色彩,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生機,仿佛這片荒原隻是某位古老且巨大的怪物的屍體。 呼——士兵小心而謹慎地吐出一口濁氣,輕而緩地從沙堆中抽出上半身,在衣衫裡麵取出出行必定攜帶的水袋,放入口中揚起脖頸淺淺地抿著,更是含著一小口待水分慢慢發散緩解乾渴。 清涼濕潤的液體流入乾燥的喉嚨,那冰冷的感覺自食道蔓延至全身,僵硬的身體都不禁微微顫抖。 但是,這就是生命的感覺啊!唯有活著才能體驗寒冷與溫暖,唯有活著才能感受酸辣與鹹甜……隻有活著,就還有希望。 士兵直至此刻才真正感到如釋重擔,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也將昨天夜裡那些恐懼與不安都混雜在這口氣息中排出體外。 他緩緩放下水袋,慶幸地嘆息道: “終於又一次活下——” 士兵猛地瞪大雙眼,隻見麵前不知何時赫然出現了一對光亮如燈籠的巨型眼珠! 那一對閃耀著黃金光芒的眼珠子不僅如燈籠般明亮,就連形狀也如同燈籠般碩大,仿佛是一對閃閃發光的銅鏡,清楚地倒映出他驚恐錯愕的麵容。 猶如蒸汽火車頭般巨大的可怕獅首,朝著半截身子埋在沙土中的士兵擠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然笑容。 “嘻嘻,終於等到你自己露頭了,可愛的小老鼠!” 藏匿沙中士兵生前最後的印象,是那猶如地獄般幽暗深淵的血盆巨口逐漸放大,仿佛都能夠望見藏在對方幽深胃袋內的其他戰友正在向他招手……怎麼能夠就你一個人存活下來呢,還是和我們一起奔赴地獄吧。 黛綺絲砸吧砸吧嘴,生有倒刺的肉舌刮下卡在獠牙縫隙中的顱骨碎片。 “果然還是極限恐懼的大腦最為美味。” “每次品嘗那充斥著恐懼與不安的味道,都能令我感到分外愉悅……幾乎都能夠與當年那場謝肉宴的滋味相媲美。” “但是相比杯人那肆無忌憚的食欲,我還是更鐘愛狩獵折磨以後吞食的快感呢。” “主動送上門來的肉食又有什麼樂趣,當然是經歷過掙紮與抗爭磨練的血肉才最富有嚼勁嘛!” 黛綺絲打了一個飽嗝,噴吐出數枚殘留胃中的凹陷顱骨,正打算接著去狩獵那一頭特地遺留到最後的獵物,那個顯然是這支部隊領袖的凡人。 “我特意將你留到最後,便是希望伱的呼救和求援能夠喊來足夠有趣的反抗。” “就讓我看看曾經點燃大半個醒時世界的不滅之火,與將軍賜予我們的無懈之火,孰贏孰敗吧!” 古老之獅輕抽鼻翼,便已經索引到那策馬逃跑士官的氣味,它扭過頭來望向黎明升起的方向,正打算踏地縱身飛起。 可還沒等她踐踏地麵,敏銳目光便已經留意到黎明初升的第一縷曙光似乎並沒有按照自然規律潑灑在地麵上,而是猶如被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吸引了一般統統朝著另一處地方湧去! 理應照耀大地的朝暉此刻竟都往某座山峰之上湧去,仿佛那座山峰頂端正在形成一個聚吸的光之漩渦,黎明的光與熱統統都為這個不可能的無形漩渦吸去! 而那座山峰,正是古老之獅黛綺絲最為熟悉也最為討厭的善心山! “是那頭蛾子!” “它居然竊取到王陵入口的秘密?!” “是在替我拋卻將軍禁律時趁機從我腦中竊取的嗎?” “明明是如此明了的事實,我居然直到現在才回想起來?!” “蛾之遺忘,真是一股卑鄙且齷齪的力量啊!!!” “自大的蛾子,你將要為你的貪婪與狂妄付出代價!!!” 熾烈的熱力自古銅肌膚的每一個毛孔噴射而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濁白煙霧中狂怒的古老之獅已沖天而起,猶如一枚熊熊燃燒的炮彈般直沖向四十英裡外的善心山。 ……………… 善心山之巔。 女舞者正在低聲吟唱著沃森先生告訴的開啟密語,魂軀內啟相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極速高頻率振動,她已經能夠清晰感應到天空之上那道隱藏在現實與虛幻間的無影門戶。 當她開始催動啟相吟誦對應咒語時,開啟無影眾王陵墓入口的儀式便已經失去控製自行運轉起來。 洞開與拆解的啟之力彌漫充斥山巔,碎裂的沙礫都已經在這狂暴的力量中自行崩潰瓦解。 就連站立在啟之秘術漩渦中心的施術者瑪麗摩斯坦,都難以自控地洞開己身。 白皙滑膩若凝脂的肌膚已經一寸寸地開裂,底下黯淡的肌理也禁不住綻開,肌理與肌理間的縫隙正在不斷地擴大,直至隱藏在血肉之下的骨骼都要敞露出來。 自行開裂的胸膛中清晰可見心臟正在艱難地搏動,泵動的血液都快要將掙紮的血管撐破開裂。 可此時荒原上已經響起那道可怕的戰鼓擂鳴,當今醒時世界最為強悍的獅之兵器即將到來! 皮開肉綻的女舞者竭盡全力嘶吼道:“三分鐘!我還需要三分鐘的時間!” “知道了。” 沃森望著遠處疾奔而來的烈焰獅影,自箱中取出沉重巨大的重型槍械,淡然道: “我會為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