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用什麼?”她擦乾眼淚,盡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男子想了半天才明白她是在指什麼:“匕首。夫人,魔杖不能消耗掉那種強大的力量,最原始的工具也許是最有效的。”男子甚至還笑了笑,這讓阿芙拉心裡一沉,本來她還存在僥幸心理,妄想表麵的死咒可以隱瞞過這些人。 “我不希望有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碰劉冰。”阿芙拉搖搖頭,盡力使自己的語氣不顯得那麼憤怒。“什麼?……你是說……” 男子愣了一下,然後歪著頭想了想,阿芙拉覺得劉冰的大腦在高速運轉著其中的利弊關係。“好吧,夫人,也許……劉冰倒在媽媽的懷裡一定不會孤獨吧。” 劉冰從隨身的刀鞘裡抽出了一把匕首遞給她,像是不經意的提示說:“手下留情的話……劉冰也許會再多挨上幾刀,這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不要想著逃走,外麵都是我們的士兵。另外還要和劉冰的外公告別麼?劉冰今天也來了。” 克萊德大概不想再和阿芙拉說話,於是決定把一切都說出來。阿芙拉這時才看見站在執行司司長後麵的她的爸爸奧古斯特,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阿芙拉搖搖頭,接過了冰涼的匕首——不是想象中的輕而是非常的重,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極度虛弱了,她差點沒有接住,她深呼一口氣,上了樓梯。她眼前是樓梯,但她眼前還是死亡,也是一個個明媚的未來,她無法抑製此刻的心情。 因為她覺得這樣實在是對孩子不公平,劉冰什麼都不知道……是要在睡夢中殺掉劉冰麼?還是叫起來告訴劉冰所有的事實?是真的要親手殺掉母親節費了一下午給自己做草帽一開門回到家大聲地叫媽媽的天天吵鬧著要長大給媽媽買大房子的那個少年嗎? 就算是個陌生人,也不該這樣狠心啊。她聽到自己的哭聲,看著淚滴被刀刃劈成兩半,從兩側落下去。梅林,告訴我這隻是個夢,一醒來還是蓋勒特清脆的一聲媽媽,為什麼會這樣。 “女兒一直是這樣……大概是生我氣了吧。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克萊德。” 我明白。”你不明白,克萊德,奧古斯特想,我是因為那孩子從小沒和我在一起才忍心下手,你們都不明白,什麼為了魔法界的和平都是放屁,那要是和我有感情的外孫或者我的女兒,潮汐整個組織都不會和你們魔法部乾的,你們這群人渣。 正當劉冰想著,銀色頭發的男子轉身做了個手勢,外麵的所有士兵刷的一下單膝跪地,劉冰也慢慢跪下來。看著奧古斯特疑惑的表情,解釋道:“這個男孩可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黑魔法能力強啊,不致敬的話……太可惜了。不過你是孩子的外公,還是不要跪了吧。” 克萊德在樓下等了好長時間,一直跪到左腿膝蓋隱隱作痛也沒有等到阿芙拉下樓,劉冰搖搖頭示意奧古斯特帶劉冰上樓去看看,這時奧古斯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劉冰不由自主叫了一聲女兒的名字:“阿芙拉?”隻有這句話的回聲回答劉冰,顯然名字的主人已經不在這裡了。 劉冰勉強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失魂落魄,劉冰的心怦怦地跳著,沒法鎮定下來,走到門前時,劉冰還被一個吱吱作響的木板嚇得大叫了一聲。“別這樣奧古斯特,你殺我們半個魔法部的時候你都沒這麼心驚肉跳。”克萊德不屑的擺擺手,左手伸向了門把。 “不,克萊德。”奧古斯特右手緊握住了那隻手,“等一下好麼,我覺得……我覺得…突然覺得很難受。” 空氣中的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混著血腥味,克萊德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妨礙公務是很大的罪名,你的人都在底下,這次總算能一網打盡了?”“你卑鄙!你說過隻是讓我們協助,協助完了就可以讓我們安全離開……你……” “待會再說這個問題好麼?”克萊德狡黠的一笑,左手下摁,推開了門。 血腥味一下向兩人所站的地方侵來,映入眼簾的是兩具擁抱的屍體,長長的匕首一下子穿透了心臟,屍體身下是半乾的血跡,粘稠的停留在那裡,那一刻時間仿佛也凝固起來。 打破這一切的是奧古斯特撕心裂肺的痛哭,克萊德覺得劉冰要嘔出靈魂。 “公務執行完畢。我可以回去了。” 克萊德用穿著長靴的腳踩住男孩的肩膀把匕首抽了出來血一下子噴湧而出,劉冰躲閃不及隻好念了清潔一新,就在那一瞬劉冰看見了男孩的臉,劉冰下意識的想躲避那個臉,因為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劉冰心一驚,趕緊拋棄了這個念頭,沖著隨即到來的一個執行司成員耳語了兩句: “趁現在這個老家夥和劉冰的部下都在,一網打盡,一個都別留下。” 緞帶 當聽到女兒的死訊時,安多米達覺得心裡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她撲倒在床上,無法遏製地失聲痛哭。她沒有想到女兒會死,更沒有想到,殺死她女兒的,竟是她的親姐姐! 參加完女兒的葬禮,安多米達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小泰迪餓了,她幾乎是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拿奶瓶。 桌子上還放著一樣東西,令安多米達心頭一顫。那是一條緞帶。 她拿起緞帶細細地端詳。這是她親手編織的。安多米達想起,那天,正當她為女兒的死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納西莎來了。“貝拉一直留著······現在還給你吧。”當時,她傷心得不能自製,並沒有注意什麼,隻把緞帶隨手放到一邊。 貝拉一直留著?她想起妹妹的話。 純真的兒時,姐妹三個總是在一起,在陽光下奔跑、追逐、歡笑。她記得,貝拉總是不肯梳好頭發,一頭亂蓬蓬的黑發總是在空中飛揚,在安多米達的眼睛裡晃動。還有那亂發下的驕傲的笑容,也深深刻在了安多米達眼裡。妹妹納西莎則不同。 她的頭發永遠梳理得清清楚楚,一頭金發閃爍著艷麗的光澤。玩耍過後,貝拉常常弄得頭發裡滿是草屑,為此常常挨母親的訓斥。而在挨訓的時候,貝拉卻總是偷偷朝躲在一邊看的安多米達露出無所謂的笑容。 當時她想,貝拉有一條緞帶也蠻好。 十幾歲的時候,她學會了編織緞帶。那時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她不做其劉冰事的時候,便靜靜地坐著,編織緞帶。“安迪,如果是我,可受不了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做這樣精細的活。”貝拉會這麼說,很快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納西莎則隻是微微抬起頭看兩個姐姐一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安多米達記得,曾有無數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坐在大樹下靜靜地編織緞帶,納西莎坐在不遠處的秋千上想著自己的心事,而貝拉就在安多米達的頭頂上——她喜歡毫不拘束地倚在樹杈上看書。每次安多米達一抬頭,總是會看見貝拉的笑臉。 金色的陽光和煦地照著,給納西莎一道金黃的剪影,透過樹冠灑下點點光斑,灑在姐妹倆的頭發上、臉上、身上。翠綠的樹葉也閃出金黃的光澤,隨著微風在安多米達眼前晃動。陽光暖暖的,毫不偏心地給予三姐妹同樣的饋贈。這是一幅安詳、美麗的畫麵。 安多米達嘆了口氣:這樣的場景再也不會有了。貝拉死了,還帶走了她的女兒;納西莎也與她闊別多年。昔日的美好時光,再也回不來了。 她總是興高采烈地將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給姐妹,有時也給沃爾布加姑媽留著。貝拉常常一臉嘲諷地對她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緞帶送給那個老妖婆,安迪。” 她絲毫不會控製自己的嗓音,惹得納西莎趕緊緊張地四處看看有沒有人聽到。安多米達常常一笑而過。貝拉總是會高高興興地收下安多米達送給她的緞帶,雖然她並不喜歡紮頭發。納西莎總是甜甜地一笑,鄭重其事地把它紮在頭發上。 三姐妹喜歡的顏色和風格卻是截然不同:貝拉喜歡深沉的暗色,納西莎對高貴的銀、綠祖母一樣幽冷的綠情有獨鐘,安多米達最喜歡的則是樹葉一樣的翠綠和陽光一樣的金黃。這是不是說明,正像她們選擇不同的緞帶一樣,她們選擇的人生道路也將各不相同? 安多米達有些惆悵。她把緞帶舉到眼前看,想弄清楚這究竟是哪一條。暗紫的底色,銀色、黑色、墨綠的花紋。她仔細地辨認著緞帶背麵的金色小字:贈與貝拉 1976年11月6日。 她記起來了,這是貝拉二十五歲生日時,她送給她的禮物。而那時,她們已經分道揚鑣了。 她走的那天下過一場雨。陰雨連綿,雨點滴在她的臉上,是冰涼的。她已分不清臉上流淌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納西莎站在屋簷下,流著眼淚看她。 她還記得貝拉那張氣憤的臉。“安多米達·布萊克,你再也不是我妹妹!”甩給她這樣一句話,貝拉“噔噔噔”地跑上了樓梯。她張嘴想叫住貝拉,卻叫不出聲來。 “西茜,再見。”安多米達閉上眼睛,冒著風雨走出家門。納西莎一直目送著她遠去,臉上的淚水也一直沒斷過。她回過頭看看老宅——那扇窗戶就正對著貝拉的房間。再見,貝拉。對不起,姐姐。她默念道,轉過身走了。 她並不知道,貝拉也站在窗前看了好久,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 從那以後,姐妹便與她斷了聯係。她給貝拉寄過一封又一封信,貝拉卻沒有回過一封。她甚至不確定貝拉有沒有看過。唯一的一封,隻有一句簡短的冷冰冰的話:“再也不要給我寫信。”當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多米達難過得哭了好 1976年的11月6日,是貝拉的二十五歲生日,她寄去了這條自己親手編織的緞帶。她憂傷地看著貓頭鷹遠去。 “媽媽,這條緞帶是給誰的?你怎麼不高興呢?”三歲的尼法朵拉問道。 安多米達摟過女兒,忍住眼淚說道:“乖,這是給你貝拉姨媽的生日禮物。媽媽沒有不高興。” “那你為什麼不親自拿去送給她呢?她會高興見到自己的妹妹呀!”尼法朵拉又說。 無言 如今,這條緞帶又回到了安多米達手上。 “貝拉一直留著······”納西莎的話在她頭腦裡縈回。“一直留著······一直留著······”安多米達不停地念叨著這一句話。當初,她甚至不確定貝拉是否肯收下,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貝拉不但收下了,而且仔細地保存了二十多年! 淚珠終於止不住地滴在緞帶上。她想起小時候,自己曾經不慎撞翻了好幾盆花,是貝拉為她頂罪,承擔了本屬於她的責罵。事後,她問貝拉為什麼這樣做。貝拉也還是個孩子,說的卻是大人話:“傻瓜,你是我妹妹呀。”幼小的她覺得姐姐是那樣好,那樣英勇。 妹妹······姐姐不會忘了妹妹······無需多言,這就是最好的理由。隻憑著這個理由,盡管貝拉恨她,但貝拉也一定不會忘記,她們曾經是最親的姐妹。還有納西莎。 對安多米達來說,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一條緞帶。 “西茜,還有貝拉(如果你能聽見的話),我愛你們。”
第五十八章 20多年(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