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花朝節就到了,上京城也是為了慶祝打了勝仗,花朝節搞得格外熱鬧,有套圈的,有賣糖人的,有賣小動物的,什麼都有。 這讓徐萋萋安分了很久的心躁動不已,天天喊著要出去玩兒。 拗不過徐萋萋,徐貓兒帶著徐萋萋去了夜市。 徐萋萋看看這個也想要,看看那個也想要。 籠子裡麵關著的一隻小貍花貓吸引了徐萋萋的注意。 “老板,這個小貓多少文哇。”徐萋萋看著老板。 老板眼珠一轉,看著麵前小小的人穿著華麗的衣服,想著這個小姑娘非富即貴,便想著宰她一頓,獅子大開口道,“五百文!” “啊啊啊!”徐萋萋腦袋耷拉下來了,“這麼貴,爹爹出門才給了五十文,姐姐,我想要這個小貓~” 徐貓兒也感覺不對,拉著徐萋萋就想走,奈何徐萋萋喜歡得緊,總是逗弄著小貓。小貓也是可愛的緊,小爪子時不時的撥弄一下。 “這位老板,您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可太不厚道了吧!”一道好聽的男聲停留在攤子前麵,“這個小貓別人的攤上也就二十文錢,怎麼到了你這兒卻是要了五百文?難不成這小貓吃了金子長大的不成?” 老板一看來人是個懂價的,但是放不下麵子,“我這個貓兒他不一樣,他性子溫得很,和別人抓老鼠的可不一樣。” “哦?”男人笑了一下,“這麼說了,貴貓甚至不會捉老鼠?” 老板顯然沒有料到男人會這麼說,一下子急了眼了,“你你你”你了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你要是誠心要,我二十文賣給你便是了。”老板不服氣的說道。 “十文。”男人說道。 “不賣不賣,十文不賣。我也是要過日子的,哪有你整麼砍價的。”老板翻了個白眼,緊了緊腰帶。 “十一文。” “不賣。” “十二文。” “不賣,不賣。” “十五文。” “不賣。” “好吧。”男人抓起徐萋萋就要走,“看來是沒有緣分罷了,我們不買了。” 走出三步。 “行行行,十五文。籠子就不給你們了。”老板抓出小貓,塞到了徐萋萋的懷裡。 男人付了銀錢,轉身就要離開。 “多謝公子。”徐貓兒趕緊掏出銀錢給男人,徐貓兒並不想跟這個男人牽扯太多,於是說道,“這個小貓我們自己出吧。” “不用了,就當送給你們的,二十文算不得什麼。”男人擺了擺手。 “不行。”徐貓兒說,“爹爹說過,不可受嗟來之食。無功不受祿!還請公子收下!” 徐萋萋玩著貓,終於抬頭看了男人一眼。 “是你!”徐萋萋笑起來,“我的好夫君!” 祁政年趕緊捂住徐萋萋的嘴,“這話可不能亂說!毀了你的名節是大事!” “不怕,總歸要提親的!”徐萋萋嘿嘿嘿的笑著。 “好啦好啦,這個小貓就送給你們啦!”祁政年把徐貓兒的錢塞回了錢袋子,係緊放到了徐貓兒的手上,“不過還得允許貓兒和萋萋小姐允許我平日可以去看一看這個小貓。” 徐貓兒很不喜歡祁政年的油嘴滑舌,並沒有說話。 徐萋萋倒是高興的緊,“好呀好呀,那這個小貓我就喊他昭昭吧!以後你要常來看昭昭!” 祁政年點了點頭,“既然遇到了就是緣分,我們一起去逛逛吧,正好我來上京城也是第一年,還請小姐做一下我的向導,帶我逛一逛這個盛景!” 徐萋萋滿心滿眼的答應了,徐萋萋心裡的小九九已經盤算起來了,她想讓祁政年去帶她吃好吃的,徐萋萋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 “真是小饞貓!”祁政年嘲笑徐萋萋。徐萋萋也不在乎,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軟。 徐萋萋玩到夜市快收攤了才帶著圓滾滾的肚子回到府裡。 一回家便看著坐在廳堂裡的徐景爍。 徐景爍生氣道,“徐萋萋!你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還還還帶了個什麼東西回家!” 徐萋萋立馬跪下,“爹爹,您別生氣,你生氣了我怕您氣壞了身子,我隻有您一個好爹爹,您是我最好的爹爹!”然後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徐景爍。 徐景爍嘆了口氣,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是寵著長大的,一有淚花,徐景爍就心軟的不行,徐景爍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以後出去莫要玩這麼晚再回來,我跟你娘擔心極了。貓兒你也是,不催著回來,也怕是玩瘋了去。罷了罷了,你倆也沒有這麼盡興的玩過,權當給你們瘋了一次吧!” “爹爹最好了!” “多謝爹爹。” “快去洗洗睡吧!貓兒留下。”徐景爍看著徐萋萋死死抱著的小貓。 徐萋萋搖了搖頭,“爹爹,這是昭昭,爹爹別把他扔掉。” “我何時說要扔掉了?”徐景爍看著警覺的徐萋萋,“我準備把他洗乾凈了再給你們送去,不然得病了可不好,待會你貓兒姐姐又要起疹子。” 徐萋萋這才放心的把小貓交給徐景爍。 徐貓兒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徐景爍嘆了口氣,“你你你,哎,為父又欠下一個人情,你這個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裡,祁政年也沒有借著小貓的由頭來過幾次,為數不多的一次是祁政年自己做了個小貓零嘴,說是用雞肉條曬乾了給小貓磨牙的,但是小貓可能到了怕生的時候,一見祁政年就多了起來,徐萋萋個字長高不少,小貓躲在徐萋萋背後探出半個腦袋打量著祁政年。 徐貓兒對於祁政年依舊沒有好感,總覺得祁政年油腔滑調,是要騙她妹子的。 轉眼時間飛快,就到了徐萋萋生辰的時候,這也意味著徐萋萋要開始去學堂念書了。 徐萋萋又開心又煩惱,開心的時候,徐景爍答應他會大辦一場,煩惱的是,徐景爍已經替她找好了學堂。 府裡送進來大批大批的禮物,有珊瑚擺件,有上等絲綢,甚至還有人送來了一顆小小的夜明珠。 徐家最近風頭正盛,京城裡麵各官員家都想著巴結一腿。 上京城裡麵總是一個勢利場。 之前受貶之時甚至沒有幾乎人家深處援助之手,都想著自保,後來洗清了冤屈又絡繹不絕。葉意棉總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心裡唾棄得很,但是表麵上又不得不對著他們以禮相待。 徐萋萋問過葉意棉為什麼不直接不忘來算了。 葉意棉是這樣說的“萋萋,我們身在上京城,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說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些人你不喜歡卻不能表現出來,這就是我們的一個教養,所以萋萋,我們要做一個有教養的人。就比如你不喜歡門口的小黃狗,你去踢了他一腳,旁人會怎麼想,會想你喜歡與否嗎?隻會覺得徐府小姐好生沒教養,這就是我們身在上京城的無奈也是身在上京城的榮幸。” 很明顯徐萋萋不太能明白這些話的道理,但是她也聽進去了,要做一個有素養的人,要以禮待人,不能落下口舌。 送來的禮物裡麵,徐萋萋最喜歡的就是祁政年送來的一個木藝小貓,也不知道祁政年從哪裡尋來的一個能人做的會走路的小貓,木頭小貓放在地上就會一直往前走,撞到了墻上徐萋萋才會去給它撿起來換一個方向繼續走,就這麼玩能玩上一個下午。昭昭剛見到木頭小貓的時候直對著它哈氣,被嚇得可不輕,後來習慣了,甚至動動爪子撥弄兩下。 不得不說,祁政年對於洞察人心還是有一套的,知道徐萋萋好玩,便是送了玩具來,比那些名貴的裝飾更得人心。 祁政年一來府裡,徐萋萋就纏著祁政年帶著她玩兒,徐貓兒前廳後堂的幫忙打點,也便沒時間管這個小頑皮了,便也交給祁政年帶著玩兒去了。 徐萋萋騎在了祁政年的脖子上,祁政年也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兒,帶孩子倒是一把好手。 徐萋萋被祁政年逗得開心不斷,還揚言道,“我要去月亮上看看嫦娥有多漂亮!” 祁政年笑著說:“那我就去把月亮摘下來,省的我們萋萋跑的累了。” “祁政年你真好!”徐萋萋抓著祁政年的發冠擺弄著上麵散落的發絲,“祁政年你的頭發亂了,但是我不會給你塞進去,好像越弄越亂了。” 徐萋萋慢慢的爬了下來。 祁政年一摸頭發,這發冠都快掉下來了,當然束不緊頭發了。 “這不是祁大人?可別摔著我們小壽星了。”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人走過來,徐萋萋並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從他的語氣來看,並不是很喜歡祁政年,“旁的不知原來祁大人是攀了高枝呀,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哈哈哈,你們說是不是啊?” 跟著一同前來的人笑起來,“有些人莫不是以為傍上了大樹哈哈哈哈,真是白日做夢!” 祁政年咬了咬牙,但是垂著頭沒有說話。 徐萋萋捏了捏祁政年的手,讓他別往心裡去。 徐萋萋上前一步,說道:“我爹爹請你們來參加我的生辰,怕不是幾位大人忘記了,並不是來讓你們出言不遜的!” “哎呀呀呀,果然是大將軍府。”為首的一人上前想要摸一摸徐萋萋的小臉,“這伶牙俐齒當真聰慧極了。” 徐萋萋往後退一步,避開了那個人的手。 男人悻悻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尖,“那便不打擾小壽星雅興了,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徐萋萋礙於母親說的教養沒有當場翻白眼,作了個揖就拉著祁政年離開了。 這麼一鬧徐萋萋的興致也少了大半,沒玩一會就去廳裡坐著等待開席了。 徐萋萋的生辰過去了,賓客們也陸徐回了府,徐萋萋熬不住,趴在祁政年的懷裡睡得正香,祁政年也不忍心把她喊醒,索性等到了所有賓客都走完。 徐萋萋最後是被下人抱會了房中。 徐景爍對著祁政年說道,“聽聞祁大人棋藝很好,讓徐某見見如何?” 祁政年作了個揖,“恭敬不如從命,祁某就獻醜了。” 徐景爍下了一子,“今日辛苦祁大人了。” 祁政年回道,“能被令愛喜歡,是我的榮幸。” 徐景爍點了一下頭,“你的棋藝確實不錯,妙哉。” 祁政年把棋子放下,看著徐景爍說道:“大人謙虛了,祁某比不上大人精妙的棋藝,祁某甘拜下風。” 徐景爍沉思了一會,“小女在府中甚是無趣,祁大人得了空可帶小女見見世麵。” 祁政年立馬站起來作揖,“多謝大人!” 徐景爍擺了擺手,“今日夜色已深,不如在府上住下,明日再回去吧。” 徐景爍知道,在京中對小女全心全意好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沖著將軍府來的,像祁政年這樣的當知少之又少,並不攀炎附勢,隻用真心相待。 在上京城,真心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東西。 既然徐萋萋和祁政年合得來,便由著他們玩兒去吧。 後來才知道,出言不遜的人是尚書的二子,郭子胥,上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郭北辰卻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性格。 傳聞尚書郭保鶴得二子,一子郭北辰是京中五傑之一,騎射堪稱一絕,此外還寫的一手好字,每逢過年多少人重金隻求一副對聯。二子頑劣不堪,許是兒時寵壞,辱罵他人倒是小事,最為過分的一次是看著一位女子生的漂亮,便將人拉進酒館,還好郭保鶴及時趕到,救下女子,不然又是得鬧到官府,郭子胥回去得了好一頓打,很長時日沒有出府,許是打的太狠沒能下的來床,但是好景不長,又開始無惡不作了。 可惜這次生辰見不到郭北辰,他剛好去解決揚州水患了,不然也容不得郭子胥出言不遜。 郭家向來與徐家相好,這郭子胥出言不遜也就是兩家人嗬嗬一笑便過去了,但是後來,郭保鶴還是拎了一些好吃的吃食來到府上賠罪。 可是徐萋萋不願意,“那日郭子胥哥哥說的不是我,他傷了的是祁政年哥哥的心,不該跟我道歉的,理應跟祁政年哥哥賠罪的。” 郭保鶴當然不願意跟一個九品小官扯上關係,就笑著說道,“小萋萋,叔叔平日裡也是忙的僅,下次你見到了祁大人還望幫忙陪個罪。” 徐萋萋知道和他說不出什麼道理,也就氣鼓鼓的玩著她的木頭小貓去了。 這日,學堂要開學了,徐萋萋被徐景爍送到了學堂,一路上都蹩著個小嘴,葉意棉坐在旁邊看這個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娘親,你還笑呢。”徐萋萋更難過了,“我都快難過死了。” 徐景爍摸了摸她的頭,“你貓兒姐姐那麼厲害,你不想跟她一樣嗎?” “有一個厲害的不就夠了。”徐萋萋小聲嘀咕著。 夫子早就在門口等待著了,夫子胡子花白,眼睛裡麵掃射出來的是嚴肅的寒光,看的徐萋萋一陣冷顫,往徐景爍後麵縮了縮。 徐景爍想都沒想給徐萋萋扯了出來,“還不拜見夫子。” “拜見夫子。”徐萋萋不情不願的看著前麵的學堂,裡麵坐著的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娃,也有一些年歲大些的在背著一些詩詞,搖頭晃腦的,看的徐萋萋頭昏腦漲。 徐萋萋坐在榻上,看著前麵擺著的書,一個頭兩個大,緊接著看著門口的樹,樹葉被吹落下來,變成了一個個會動的小人在跟她說話。 “萋萋,快來玩呀。” “萋萋有好吃的!” “萋萋待會去買點糖人吃吧。” “待會一起去捉鳥不?萋萋。” “啪——” 一聲戒尺打在桌上的聲音打斷了徐萋萋的幻想。 “徐萋萋!”夫子胡子都快飛起來了,“我喊了你快五遍!” 徐萋萋自認倒黴的站起來。 剛來第一天就挨了板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捂著手不停的吐槽著夫子,“爹爹,這個夫子太兇了,換一個吧!” “不行。”葉意棉夾了一塊肉給徐萋萋,“嚴師出高徒!萋萋你好好學。” 徐貓兒看著徐萋萋道:“沒事的萋萋,我剛開始的時候也經常挨夫子的板子。” 徐萋萋很明顯沒有被徐貓兒的感同身受給安撫好,還是氣鼓鼓的。 安生日子沒過幾天,徐萋萋頑劣的性子就被夫子吹著胡子找到了徐府。 徐萋萋被夫子拎著,扔到了前廳,“徐老爺,你這小女真是!!!!哎!” 徐景爍看著夫子一邊長一邊短的胡子瞬間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徐萋萋低著頭,不敢去看徐景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夫子喝了一口茶,重重的放下茶杯,“徐萋萋竟是趁著我休憩的時候給我……胡子剪了,你說這這這,成何體統!” 徐景爍看著徐萋萋,“還不跪下?” 徐萋萋第一次看見父親生這麼大的氣,立馬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爹爹,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剪夫子的胡子。” 徐萋萋的眼淚又不值錢的掉了下來,但這一次,徐景爍沒有心軟。 “何為夫子,徐萋萋你說說!” “夫子,傳道受業解惑者。”徐萋萋頭低著,聲音啜泣著,“我跟著夫子是學本領的,不是貪玩的,萋萋知錯了,父親。” 夫子嘆了口氣,看著徐萋萋肉嘟嘟的小臉也有了心軟之意,“徐大人,我想萋萋也知錯了,不如接下來看看萋萋的表現吧。” “還不謝過夫子。”徐景爍對著徐萋萋道。 “多謝夫子,學生再也不敢了。”徐萋萋一抹眼淚,“今後跟著夫子定會用心學習。” 徐萋萋心裡有點暗暗較勁,但是這一次徐景爍是真的生氣了。 對於自家兒女的學業,沒有一個為人爹娘的不擔心,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打地洞,可誰又不是希望自己的兒女超過自己呢,哪怕是老鼠的孩子,也希望將來有一天變成高不可攀的龍鳳。 徐萋萋看著徐景爍逐漸蒼老的模樣,眉間竟然也添了一絲倦色,心裡愧意很濃。 仔細想來,徐景爍也已經三十有三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竟然有了皺紋。 朝廷動蕩不安,為人臣也多了幾絲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