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時,公孫宏空著的右手再伸出駢並的中食二指,隨後對著淩空中的青銅缽一點一劃,便見青銅缽以飛快的速度向一二裡外的河流上空飛去了。 不片刻,銅缽飛到,懸停在河流上麵。 因為地麵有各種建築物,道路曲折繞遠,廣場到河道的步行距離足有二裡,但空中的直線距離可能一半都不到。從這邊看去,剛才還有洗臉盆大的青銅缽,現在差不多有飯碗那樣的大小。 懸停沒幾秒,這邊的青牛長老對著飯碗大小的青銅缽,運動神力一點,銅缽動也不動一下,便即綻放如同日光一般金黃色的光芒來,跟著直透下方三四丈處的河麵,並覆蓋了直徑差不多三丈大小的一個圓形範圍。 河水清中帶綠,可以看出這個古老年代的河水還沒受什麼汙染。同時,這一處的河道很平緩,河水雖然流動,但沒什麼波瀾。 神光透射之下,原本平靜的河麵忽然一陣抖動,如同沸騰起來一般,繼而大股的升起,奔湧上懸停的青銅缽裡麵去。 這同時,奔湧上去的河水逆著神光擴散的方向,在銅缽裡麵的巨大吸力之下,勻速收縮,繼而快速匯聚到銅缽裡麵去。 這邊看去微小的銅缽卻像無底洞一樣,任憑大股的河水奔湧進去,卻怎麼都裝不滿。 這邊視線沒有被遮擋的民眾,可以看到一股洶湧的激流,如同上刺的錐子一樣,上下拉了三四丈長,然後沖刺進銅缽之中,景象頗為壯觀。 廣場上的吃瓜群眾無不看得傻眼,有些被建築物與邊緣的高大樹木遮擋的,忙不及地移步到空曠處張望。 純風他們中的楊光明贊嘆道:“那個銅缽難道真是寶物嗎,它怎麼來的那麼大的神異之力!” 永清道:“寶器院那麼大一個院子,沒有幾樣拿得出手的寶貝怎麼能行呢!青牛長老作為院長,裡麵的寶貝當然隨便他拿啦!” 文忌忽看金保道:“金保你是寶器院的,能不能搞一兩個寶貝出來呢,給哥們用用!” 光明急附和道:“對啊對啊,那麼多寶貝,你多少搞幾個出來嘛!” 就連純風和柳胤都看向金保來,顯然對文忌他裡側的話感興趣。 卻見金保眼睛一瞪,道:“嗎的,裡麵的每一個東西,就是低廉到像火鉗那樣的,都有人看管,每天都要清點登記,你叫我怎麼拿嘛!” 又道:“被抓到或者是查出來的話,都不罰款的,而是直接記大過,嚴重的話就開除!裡麵有一百多個學生,可能人人都想搞它一兩個,但沒有人敢搞,你還不知道為什麼?” 文忌道:“誰負責看管?學堂師父?” 金保道:“總負責是公孫長老的徒弟,直接負責的是每個學堂的師父,每天具體的清點是堂長。”堂長也就是後世的班長。 光明急道:“你學堂的堂長是誰?”金保道:“說了你也不認識。再說了,那些寶貝很難搞的,不用想了。” 純風道:“肯定是那樣的,不然寶器院裡的東西都得被人拿光了!” 光明不說話。文忌奇道:“那裡麵就沒有不需要每天去清點的東西?” 金保笑道:“有啊,就是掃地的掃把!” 文忌用純風那裡學來的話道:“我靠!” 這時,那邊河道因為快速失去了大量水流,河麵竟然往下沉陷了一二尺。 如此持續了片刻,從奔湧進銅缽內的大量河水看,應該裝進了差不多一個直徑有二三十丈的小圓湖一樣的河水進去了。 這麼大量的水,換成民眾一桶一擔地挑提,可能需要同時出動數千人,而且來回好一陣。 光明驚嘆道:“這寶貝好啊,要搞就要搞到像它這樣的!” 永清道:“兄弟,你想多了吧!” 光明道:“你懂什麼?做事就要敢想,無論做什麼,都是從想法開始的!” 好吧……永清不說了。 這邊的公孫長老覺得水裝得差不多時,隔空操控的手指一點,銅缽的神光即刻往缽內縮回,連帶著被神光束縛住的河水一同縮回了銅缽內。 這時,公孫的手指再往回輕輕一擺,銅缽便向公孫長老飛回來了。眨眼之間,銅缽連帶著缽內裝滿的河水一同回到公孫手中。 銅缽被公孫正向托著,口子朝上。 觀望的民眾無不嘖嘖稱奇,隱隱可見有高度凝聚的深青色的水流在浮動,但就是不會溢出去,從公孫的手勢上看,似乎也感覺不到有什麼重量。可見法力高強。 公孫看向封閉了火場的結界,以及結界內仍然猛烈燃燒的火勢,跟身旁的朱文真道:“你替我從上麵拉開一個口子,我把水澆進去!” 原來侍從們能力有限,他們隻能運動法力結成封閉圓陣,卻沒有辦法在圓陣上麵拉開或者放開一個口子。 如此,朱文真伸出右手手指,跟著運動氣力後,便有一股雲彩色的神芒對著她所向的結界一側飛射了出去。 神芒觸及結界後,朱文真轉動手指,對著結界上流動的氣力界麵,隨意畫了一個直徑差不多兩丈大的圓圈,被她神芒圈出來的結界氣力頓時消散開去,露出一個圓形的口子來。時不時還能看見裡麵的火苗噴到口子邊緣來。 公孫宏又運動技法,將手中的銅缽對著結界口,往外推了出去,手法跟剛才隔空操控銅缽差不多。 銅缽飛到結界口時,在公孫宏的操控下,略微傾斜,跟著公孫宏手指頭輕輕一動,缽內的河水便開始往結界內澆灌下去。 水流出缽一刻,高度凝結,流出去後便迅速擴散,進入結界口內側時,便如同一個天然的大瀑布一樣,往裡傾瀉河水。 下一刻,冰涼而大量的河水與熱烈的火焰激烈交鋒,一陣撲哧的聲響後,熄滅後的烈火變成一道道冷青色的濃煙,在結界口裡麵翻滾、飛躥。 “快看!滅啦,滅啦!真的滅啦!”—“當然能滅啦!這麼多的冷水澆灌上去,哪還有不滅的道理!” —“這位長老果然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啊!有他這樣厲害的本事,再大的火,咱們也不怕啦!” —“依我看,還是他手上的那個寶貝的功勞!那個寶貝可太厲害了,它看著不大,竟然能裝那麼多的水!” 前一個道:“寶貝雖然厲害,可也少不了長老去操作啊!所以,還是長老厲害啊!”這人激動之間,顯得對青牛長老無比崇敬,已然成了青牛的鐵粉了。 後一個忙應道:“說的也是,確實離不開長老的神通!”言語之間,同樣充滿崇敬。 周圍人也道:“了不得啊!簡直是活神仙一樣的本事啊!” —“不知道他還收不收徒弟,等過幾年我孩子長大了,要讓他拜這位長老做師父去!” 如此這般,底下民眾都忍不住激動地談論,對公孫青牛和他的寶貝也是頂禮膜拜。 圓胖可愛的公孫青牛,性子本來就隨和,這時看見效果不錯,又聽到了民眾的誇贊,心裡不由有些飄然起來。 如此,公孫青牛再動一動手指,操控銅缽往前,直接飛到了結界內部的正上方,然後傾覆銅缽,從上往下直接倒灌。 這一下,似乎有將近一半的河水同時湧出銅缽,跟著猛烈澆灌在火焰與被燒著的物體上麵,火焰不僅瞬間冷凝、熄滅,還傳出了一陣巨大的撲哧聲響,跟著是如同蘑菇雲一樣躥騰起來的濃煙。 再跟著,這巨大的水流因為來不及擴散,最終直接沖擊火場中心。燃燒到這時,這個中心位置的可燃物已經不多,燃燒其實已經接近尾聲。 所以大水沖擊下來後,底下快成灰燼的雜物瞬間往外飛炸,跟著是撞擊地麵後,彈射起的水流,還有火焰熄滅後產生的冷青色濃煙,所有東西一同往外飛濺、炸開。 下一刻,沒什麼聲響,但所有人都能明顯地看到,整個結界都在顫動,如同一個繃緊了的巨大皮囊,快要爆炸了一般。 “師父!你輕著點,我們快頂不住啦!”公孫青牛的徒弟呼叫。 “搞什麼啊,青牛長老!您這是故意整我們的麼!”別的一些弟子急叫,他們可能是角雞長老的。 “是啊!公孫長老!你這突然來的一手,會搞死我們的啊!” “不能開玩笑啊!結界炸開的話,很可能會傷及外麵的民眾的!” “師父!您悠著點,悠著點!” “公孫師父!您剛才都還很穩重的,怎麼這一下忽然就急了呢!” —餘下的弟子紛紛出聲呼叫。 顯然,他們有的是公孫宏的徒弟,有的是朱文真的徒弟,但也有可能是其他身份。 眾人被公孫青牛突然大意而來的這一下給沖擊到了,一個個竭盡全力地維持。不少人還因為結界被沖撞而產生的反作用力,往後急退了幾步,頗顯兇險之狀。 外麵挨得近,同時看得津津有味民眾,猛然看到兇險,也都一窩蜂似的往外退去了好幾步。 公孫青牛自己也吸一口冷氣,忙道:“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跟著急忙劃動手指,調整銅缽的傾斜度,好讓水流沒有那麼快。 朱文真反應頗快,她已吩咐身後剩下的四五人道:“所有人!快過去幫忙!” 四五人得令,也看到了險情,忙飛了出去,四麵分開,跟著出手幫忙結陣。 有這四五人的助力後,結界不再顫動,瞬間穩固了起來。 公孫剛才的一下雖然差點把結界沖破,但也撲滅了大半火情。 這同時,朱文真看到結界內部濃煙滾滾,因為無法穿透結界,隻能在裡麵來回沖撞、流竄。 也因為這樣,人的眼睛因煙塵太重而無法看清結界內部的情況。隻有部分煙塵通過朱文真給公孫宏打開的灌水口躥了出來,這個結界口也成了一個煙囪一樣。 如此,朱文真再出一手,順著已經打開的結界口,往整個結界的頂部,再劃開了更大的一個口子出來。 口子擴大後,結界內沖撞的濃厚煙塵才向外麵飛躥了出去,濃密的煙塵,帶著陣陣熱氣翻滾升騰,躥向空中。 煙塵飛去大半後,結界裡麵逐漸清晰起來,露出了或傾斜或倒塌的樓房與店麵的殘破角落來。 完全燒塌的地方,則是一片依稀還瞞著煙塵的房梁、屋壁,以及一堆堆的殘破瓦礫。 火場的中心,房屋、店麵因為是木頭做的,都已經燃盡,大水澆灌之下,便隻剩了房基與被沖開的瓦礫。 裡麵的情況逐漸清晰後,公孫有了剛才操之過急的教訓,便對著結界內部還沒有熄滅的地方,操控著銅缽,然後像澆灌園子裡的花草樹木一樣,這裡澆一下,那裡灌一下。又從容淡定起來了。 如此片刻,結界裡的燃燒與火焰全部熄滅。 “差不多了,你們把陣法收了吧!”朱文真看到大火快熄滅,結界陣已經沒有什麼作用,出口發令。 十多個侍從於是紛紛收手,跟著回身站到公孫與朱文真身後。 火場周邊還有零星火點,眾人看到公孫宏的銅缽隻能做澆灌動作,而不能成片噴灑,這顯然會使他澆灌出去的水不均勻:被澆的地方水量過多,澆不著的地方,火苗熄滅不了。 為此,公孫也得不停地變換手上動作,操控銅缽法器來來回回地澆,顯得有點費勁。 朱文真想到了她自己的技法,跟公孫道:“宏哥你也收了吧,歇息會兒!剩下的那點讓我來!我用陰寒術法噴灑霧氣,會快一點!” 可能有魏青山與孔明德他們這些官員,還有廣場上的一兩千民眾在看著,朱文真覺得有必要多露兩手,也顯得她有不小作用的。 公孫青牛反復做同樣的動作也顯得無趣,就連廣場上觀看的民眾都快打不起精神了,遂道:“不錯!剩下的火勢不大但分散,你用陰寒術法確實更合適!”說完,擺動手指,把銅缽收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民眾看時,見朱文真身子輕飄飄一起,站在了她的大角雞的後背上。她穿著較寬大的長裙,所以看不見她的腳步,顯得頗為優雅端莊,頗具神女風範。 朱文真對角雞道一句“去火場裡麵”,角雞咯咯叫了兩聲,便撲動翅膀,飛了過去。 角雞已屬於靈禽,而且修為應該都偏高了,這也是它身體比正常角雞大很多的原因。所以,它具有飛升異能,所以它即使不揮動翅膀,也是可以升騰的。 朱文真站在角雞背後,如同站在一個飛行器上麵一樣,寬鬆而從容。 角雞懂得主人的意思,所以到火場裡麵後,它專門選擇有火苗且距離適當的地方懸停。 實際上角雞心裡小心翼翼,是有點小緊張的,它生怕停的位置不對,然後惹來主人對它的責怪。 比如朱文真心情不好的時候,甚至會很不客氣,說著諸如以下的話:“你這畜生,怎麼這麼笨!我養你這麼大,喂了那麼多的靈果,有什麼用!還不如扔大街去喂狗!” 或者:“你個蠢貨!每天就知道吃,喝!完了偷懶睡覺!小心姑奶奶我哪天拔了你的毛!” 因此角雞心裡也暗暗抱怨:別看朱文真在外人麵前,一副優雅美艷的樣子,其實她是一個好大年紀的脾氣挺暴躁的老婦人!有時好怕人的! 當然,這些就像是朱文真和角雞的家事,外人是不知道的。 此刻,在民眾眼裡,這如同神鳥鳳凰一般的大角雞,顯得很乖巧,跟主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也讓站在它背上的朱文真顯得很有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