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純風姐弟如常去學宮。 車馬走了一大陣,進入永通大道,純風往前一看,竟然看到若曦跟一個男生,騎馬並肩,有說有笑地往前走。 純風身旁已趕來薑文忌他們,他們不知道武、徐兩家有可能結親的事,但知道純風喜歡若曦,想要她做他的女朋友,而且到現在,也差不多是他們整個學堂公認的事了。 此外,純風昨晚睡前,還用掌書跟若曦聊了幾句,聊得挺好的。現在,看到“女朋友”跟別人這樣,自然不高興。 文忌看到若曦竟然跟別的男生並肩走,而且有說有笑,心裡也意外,脫口道:“我靠!那不是黃友文麼!若曦她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光明道:“好像還聊得挺開心的喔!” 永清忽道:“我想起來了,升學之前,黃友文跟若曦她好像同過一個學堂呢!” “什麼!你們認識他?”本就鬱悶的純風更加心驚,“這男的之前跟若曦……熟過?”純風本想說“好過”,但這個詞他自己都不想聽,實在說不出口。 純風恨不能沖上去,一把將這男的拽開,然後說:“你他嗎誰啊?你知不知道她是我未婚妻!”隻可惜他跟若曦的事,還不確定,上麵的話,純風也沒理由說出去。 文忌道:“都一個學宮裡待一兩年了,當然認識了,你應該也認識的,隻不過你失憶了而已!”文忌說的認識是知道這個人,不是指熟悉。 純風看永清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來歷?”永清道:“他叫黃友文,他爺爺叫黃韜,是諫官的首座諫議大夫,從二品銜,他爹叫黃漢中,是刑部左侍郎!” 諫官是給皇帝提意見的,沒有什麼實權,但擁有出入宮禁的權利,也就是說他們每天可以上朝下朝,有要緊的事,還可以直接去見皇帝,單獨陳述。黃韜作為首席諫官,在宮裡宮外的自由權就更大了。 同時諫官是一個小團體,少則兩三人,多則七八,甚至一二十人,具體根據皇帝與當時的朝政情況來設置的。 不過在沒有皇帝臨時授權的情況下,諫官不能過問、乾預實際事務,所以說沒有什麼實際權力,相當於在朝的長老。 至於刑部侍郎,這個純風耳熟能詳,知道它是刑部的副長官,位居長官尚書之後,正三品銜,整個六部都一樣的。 純風聽完,知道這個黃友文不是特別值得忌憚的人物,不過他爺爺畢竟二品,老爹三品,所以也不是可以隨便輕視的人物。 嚴輝也在旁邊,他對黃友文不熟,他看到純風吃醋不好受,心中不忍,道:“看他倆的樣子應該是路上碰到了,隨口聊上的,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純風心裡稍微好受一點,不過看著心上人跟著別人有說有笑,若曦的樣子越是開心美好,純風就越是受不了。 “得想辦法讓他們兩個分開,看不下去!”純風道。 確實,前頭的若曦和黃友文時不時因為談笑而側頭看向彼此,距離這後邊的純風他們也不遠,就十來米的樣子,卻可能是因為道路上還有其他行人與車馬的原因,他倆就是沒留意到後邊的純風他們。 尤其是若曦,如果她留意到純風他們在注視著她,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簡單啊哥,你給若曦發個信息,讓她別這樣!我們都在後麵看著的,都看不下去呢!”文忌像是開玩笑,其實也是他沒什麼辦法。 純風眉頭一皺。 光明道:“要我說啊哥,這不好搞!若曦她不是你什麼人,按理說她愛跟哪個人聊就跟哪個人聊,咱們都管不著呢!” 永清道:“要不算了吧哥!忍忍就過去了!” “這也要忍,那也要忍,人生到底要忍多少?!”純風心裡想著,眉頭皺得愈發緊促。 嚴輝道:“要不咱們等會兒,讓他倆先過去?眼不見心不煩嘛!” 文忌道:“我覺得永清和嚴輝說的都可行!” 終於,純風忍不住,就著斜側的一條小點的街道,怒道:“走,繞過去!哥不想多看這倆人,一刻也不想!!”純風說完,策馬帶頭跑去。 片刻後,純風他們真的繞了過去。 文忌他們覺得冤枉,說要繞行的本該是純風而已,他們沒必要跟著他繞,卻稀裡糊塗跟著他繞行了。 距離學宮還有好幾裡,純風通過偷聽,發現若曦和姓黃的一直在不緊不慢地走著,邊走邊聊,始終熱乎,始終有得聊。 純風聽不下去,於是要求文忌他們快趕,片刻後就到學宮門前了。路上的學子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趕那麼急,好像前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到學宮大門前時,純風他們看見高祥和賀臨兩個就在前麵,大家都知道,高、賀是褚少的小弟,卻沒有看到褚海龍倆兄弟,也沒看到關博和姚顯書。 跟著又想起,昨晚褚少四個去給純風錢時,高、賀倆人也是不在的。而在此之前,他倆是跟褚少他們是時常混一起的。 純風感覺有點奇怪,怎麼這倆人,現在不跟褚少一塊混了?難道他倆就不怕惹惱褚少? 此外,仔細一看,高、賀倆人有一種比平時略微顯得低落,好像不怎麼開心的感覺。 驚疑之間,純風悄悄去偷聽褚少,他是他們的頭兒,也是目前純風需要提防的對象,主要是擔心他會不會有什麼報復想法。 但偷聽一下,純風發現他耳朵裡沒有任何聲響,如果不是純風的異能失靈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褚少沒有說話。 純風有點奇怪,改去偷聽褚海平。聽了一下,結果也沒有聲響。純風有點急了,心裡道:“難道我的異能被老神仙收回去了?我做錯了什麼事了麼……”失去的滋味是很不好的,純風不想這樣。 如此,純風急忙改去偷聽他的“媳婦”徐若曦,結果耳中聲音響了起來:“沒有啊!我跟武純風隻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吧!哪有像外界說的那樣呢,他們亂說的勒!” “沒失靈,沒失靈!能聽得到!”這是純風的第一反應,心裡總算不擔心了,剛這麼想時,忽然意識到若曦的話,心裡急道: “我靠!她剛才是跟那姓什麼的說我們隻是一般的朋友關係?怎麼能這樣說呢!她在想什麼呢,有必要跟姓黃的解釋這個嗎!我在她心裡都沒有姓黃的重要?” 繼而道,“看來我得讓我爹媽去抓緊忙活這個事!等她爹媽把我家的聘禮收下了,看她還怎麼說!再說了,沒有我爹和我外公的幫忙,她爹的那些擴張項目,能成麼?她爹應該比我急得多才對!” 純風如此想,心裡好受多了。跟著稍微抬頭,看見前頭的高祥和賀臨正走進學宮大門。 純風又想到除了褚少兄弟,關博和姚顯書也不見身影。純風於是改去偷聽關博,發現關好像是在家裡,正在回應某個人的話。 純風的異能是沒見過的人,就聽不見對方的話,所以和關說話的人很可能是關的家屬,純風沒見過。 純風急又去聽姚顯書,發現姚在跟他奶奶說話,他在話語裡麵叫出了“奶奶”二字,由此可見姚是在家裡。 純風再想到關博,就更奇怪了,關博和姚,他倆竟然都在家裡,這是約好了?還是他倆出了什麼意外? 驚奇間,純風接連再去嘗試偷聽褚少兄弟,發現還是聽不到他倆的話聲。 “怎麼回事?褚少倆人,都持續不說話?他倆什麼情況?”純風心裡愈發驚奇。 純風不能聽太久,那樣會讓他出現持續的走神狀態,讓身旁的人很費解的,所以就不聽了。 褚少兄弟沒有說話,關、姚又同時都在家裡沒來,而他們四個昨晚又是一起回去的,綜合這些情況,確實有點奇怪了。 如此,純風就著前頭的高、賀倆人,對文忌他們道:“高祥和賀臨怎麼不跟褚少他們走一塊了,昨晚他倆就沒在?” 又道,“他倆的神色似乎有點不對,我覺得有問題!我們追上去問問!” 聽純風這麼一說,文忌他們也好奇,而且嚴輝仍然在擔心,褚少會不會設計報復他。 片刻後,到學宮裡麵,純風叫住高祥道:“喂!你倆等一下!”高、賀倆人回頭,見是純風,微微一奇。 純風他們幾步趕上,純風問到:“褚海龍兄弟倆和關博、姚顯書呢?怎麼他們四個今天都沒見來?你們平時不是時常在一塊的麼,怎麼現在不跟他們玩一塊了!” 從剛才的偷聽中,純風已聽出,關、姚很可能是在家。現在這樣問,是想證實。假如關、姚真在家,那麼他倆是出了什麼問題了,還是故意不上學? 高、賀倆人神色略微一變。猶豫一下後,高祥道:“關博他們生病了!” “從我偷聽到的關、姚說話時語氣,確實有點低沉與病弱的感覺,難道他倆真的生命了?不對吧,他倆怎麼可能同時生病!昨晚分開時,可是生龍活虎的呢!”純風這麼想,覺得這是高忽悠他的借口,道: “不可能吧!昨晚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什麼病能這麼急?” 文忌道:“是啊!如果是一般的寒熱病(感冒發燒),也沒什麼大不了,來學宮這裡,醫藥院的師父隨便一副藥就能治好了!” 光明也懷疑:“就算是突然中風,也不可能他們幾個同時中風吧!哪有那麼巧的事?” 高、賀忽然又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說話的樣子。 純風道:“還有褚少他倆呢?他們昨晚也好好的,怎麼今天也不見來上學!”又道,“還有你倆,這兩天怎麼不跟他們玩一塊了?” 關於褚少這點,因為昨晚純風他們才從褚少兄弟和關博身上勒索了一兩萬錢財,所以他確實有點擔心,褚少他們今天沒來,會不會跟這事有關。 聽到純風最後一句,高、賀想起了他倆決定不跟褚少他們玩的原因,那就是經過了之前一個晚上的關於嚴輝的事情,覺得純風思想品行比褚少正直大度得多,不應該跟著褚少一起跟純風對著乾,這其實也是高、賀倆人在心裡對純風的肯定。 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高、賀就想實話實說了。但倆人剛想說話,見旁邊進宮來的學子都忍不住往他們看,顯然是純風剛才的話太大聲,把周圍人都驚擾到了。 純風明白,這裡不是說要緊話的地方,於是就著斜側數十步外的一條小岔路道:“走!咱們去那裡說!”高、賀倆人應聲,隨純風他們走去。 片刻,眾人進入小道,小道兩側有花草樹木,較為幽靜。 純風發覺高、賀倆人態度變好點了,就以平常的語氣問到:“關博和姚顯書他們不可能一晚上同時病倒了,他們不來上學一定有別的原因!你倆跟他們畢竟玩了那麼久,如果不見他們來,應該會問幾句的吧?” 賀臨道:“是來的路上我問姚顯書了,他說他們四個昨晚遇到劫匪,被劫匪給綁架了!” “什麼?竟然被綁架了!!”純風猛的一驚,文忌他們同樣震驚。純風急又道:“好好的怎麼會遇到劫匪?是什麼人綁架了他們?” 確實,這個事情太突然了,純風甚至懷疑它是不是真的。 賀臨道:“究竟是什麼人,目前姚顯書他們也不清楚!但事情確實是真的,他和關博今天沒來上學,就是因為這個事情!” 純風奇道:“但這麼說的話,他們昨晚遇到劫匪被綁架,然後才一晚上過去,關、姚倆又出來了?怎麼這麼奇怪,是綁匪主動把他們放了嗎?這沒道理啊!” 賀臨道:“是昨晚關博、姚顯書他們家裡按照綁匪的要求給錢了,所以才把他倆放了!他倆好像受到驚嚇與傷害,所以今天沒來上學,倆人都在家裡休息!” 這時,高祥道:“褚少兄弟倆就沒有那麼走運,他倆現在還在綁匪的手裡!” “原來是這樣,所以我剛才聽不到褚少倆人的話聲!這麼說,綁匪把他倆的嘴巴給封死了,不讓他倆說話?” 純風這麼想,急又問到:“知道是什麼人綁的他們,現在在哪裡麼?” 賀臨道:“當然不知道啊!他們隻說昨晚在清風河的芙蓉橋邊吃了頓飯,出來後就趕回家,走到馬鞍子作坊外的路段,就被一群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圍住!然後就一起被那幫人綁走了!綁走的時候他們是被對方弄暈了的,所以整個過程,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是在哪裡!” 雲月城中跨越清風河的橋梁有很多座,賀臨說的芙蓉橋就是其中之一。 純風想想,覺得也是,綁匪出於自身安全考慮,肯定是不會讓肉票和他們的家人知道綁匪的藏身之處的。 純風琢磨時,賀臨又道:“是我和高祥問到,關博他們才說這個事情的!而且他倆發還說了,不要跟別人亂說出去,否則那幫綁匪被激怒了,可能會殺了褚少他們的!從他關博和顯書發來的話看,他倆現在都還怕呢!那幫綁匪可能真的挺兇狠的!所以你們最好別說出去,免得褚少他們真的回不來了!” 純風知道,綁架者為了避免麻煩,都不希望動靜太大,於是道:“這個我知道!放心吧,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剛說完,想到心裡的疑惑,急又問:“怎麼關博和姚顯書才一晚上就被放出來了呢?”確實,這一點,文忌他們都好奇。 賀臨道:“關博說是綁匪先聯係了他們兩家人,跟他們要錢,然後他們父母按照綁匪的要求做,跟著交錢換人的過程又沒什麼大問題,所以他倆當晚就回到家了!” 純風隨口道:“褚少兩個怎麼不這樣做呢?” 賀臨道:“不知道啊!” 高祥道:“我覺得可能是綁匪知道褚少他們老爹和爺爺官大很多,綁匪要更多的錢,辦起來也更難!” 賀臨主動又道:“而且當晚處理完關博和姚顯書的兩家人的,時間可能也來不及了!” 純風想想,應該是這樣。 驚奇之間,光明忽道:“這裡好久都沒聽說有人被綁架的事情了!什麼人這麼大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敢在皇城重地綁架朝廷高官的子弟呢!” 永清道:“就是啊!無論朝廷還是學宮,都有大量的高手,他們怎麼可能逃出去,這不是虎口拔牙麼!” 文忌道:“不過綁匪做這事都是為了錢財,隻要褚家人舍得花錢,按照綁匪的要求去做,褚少他倆應該能回來的!” 光明急道:“是啊!那不是關博和姚顯書他們家裡人按照綁匪的要求給錢,所以他們當晚就被放出來了嘛!” 這兩點說的也對,眾人這麼想,也就不那麼緊張了。 純風道:“差不多要上課了!咱們先去學堂上課吧!這個事情先不要聲張,免得給褚少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純風覺得,平時玩歸玩,鬧歸鬧,真到要命的時候,還是不能開玩笑。 說完,眾人帶著些許疑慮,向各自的學院走去。 純風心頭出現好幾個問題:一,昨晚褚少他們是怎麼會被賊人盯上的?京城那麼多高官與富豪的子女,怎麼偏偏盯上他們? 二,這幫人敢在京城重地、天子腳下綁架高官子弟,他們是有非凡的本事,還是根本一群魯莽之徒,腦子不想事? 三,綁匪為什麼會先聯係關、姚兩家,然後先放了他們的人而特別把褚少倆人留後麵?他們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呢?難道他們事先就對關、姚和褚家的家庭情況都有了解了麼? 四,綁架勒索這事畢竟存在很大的風險與變數,褚少倆人能否像關、姚一樣順利?然後成功脫身出來呢? 當然,這幾個關鍵的問題,純風一個也沒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