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後,純風進學堂。導師還沒來,距離上課也還有七八分鐘。 進門一刻,純風略微舉頭一看,便看到徐家姑娘正暗暗瞅著他。剎那間,純風忽然感到緊張,這感覺不知道是看到了女朋友、未婚妻,還是隻是算心儀女子,可能就是因為關係復雜,不明確,所以才緊張。 緊跟著,純風目光還沒離開,他在若曦眼神裡看到了類似的感覺。 如此,純風反應過來,他發現,若曦從來沒有用這樣復雜的眼神注視過他。這種復雜是欣喜、不安與懷疑交織在一起,或者輪番在心頭作用的表現。 因為這個復雜而突然的眼神,純風感覺,若曦應該是知道他們有可能定親、可能成為未婚妻的事了。 意識到這點後,純風忘記了前刻的緊張,不自主的仔細去看向若曦,似乎是去證實他的猜想。 上午是一個人精神狀態最好的時候。若曦黑亮的頭發高高束起,由此顯得臉蛋很是白凈,五官精致而十分清晰,美得讓人,無論男女都會忍不住去多看幾眼。 就這麼,純風正以想證實的眼光去看若曦時,若曦忽然禁不住,臉蛋帶著微微紅熱,低下了頭去。這感覺,如同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別有一番柔美與動人。 這剎那,美得純風湧起了一陣騷感,恨不能沖上去,把不知道是該稱呼“未婚妻”、“女朋友”,還是“心愛女孩”,或者以上稱呼都可以的若曦,擁進他的懷裡,好生寵愛。 “乾嘛站著門口不動呢?是讓裡麵的女同學們好好的欣賞你的高大與英俊麼!”就當純風騷想出神時,走後麵的薑文忌對著他說到。 楊光明道:“雖然風哥你又高又俊,但站門口不合適,礙著同學們進來啦……” 薑文忌又往課堂正前方指道:“你要站的話,站平時桑師父站的那兒比較好,全課堂的女孩子都能看得見!” 純風眉頭一皺,瞪向薑、楊道:“你們是發騷麼?滾遠點!”薑、楊一愣,剛要還嘴,純風便邁步向他座位走去了。 到座位一刻,純風和若曦心頭,都感覺一陣不同往常的挺劇烈的跳動。若曦甚至有一種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想去看純風又不敢的感覺。 如此,純風為了緩解緊張,對若曦道:“你怎麼不等我?”若曦看來,臉蛋微微泛紅,道:“等你什麼?” 那不是真問題,純風於是改口道:“沒什麼……答應借我的錢呢?” 若曦伸出白玉般柔美的小手,往左邊衣袖裡一摸,摸出一個小錦袋,遞上道:“趕緊拿去!擱我身上重死了!” 錦布袋子精美,且透著來自若曦的絲絲體香,僅是這個小布袋,可能都能值好幾百錢的。 純風接過,既暖心又感動,隨口道:“沒想到你還能說到做到!謝啦!”邊說邊扒開布袋,往裡查看。跟著看到是兩個五兩大的小銀錠和一個十兩的大銀元寶。 若曦要回應純風上麵那句,發現他沒注意自己,卻在查看錢兩,便改口道:“有什麼好看的!記得給我還錢!” 純風想到倆人很可能的未婚夫妻的關係,心頭得意,脫口到:“還錢?咱倆都……”剛說到這,忽然意識到太得意、嘴巴太快了,差點把話說錯了,還好沒說出,不然倆人得多尷尬! 純風急忙止住,改口道:“我知道!我…我會還你!”若曦已經感覺到了純風心頭的想法,此刻看到他的緊張,不由有些歡喜甜蜜起來。 如此,若曦暗暗瞪了純風一眼。這一眼是欣賞自己情郎的美,給自己帶來視覺上的舒適。這種舒適是必要的,好比熱戀中的人,半天不見,就有可能渾身難受。 不片刻,導師桑桐走進來,純風看見,她穿的衣衫又換了,是一件時下京城裡中上層年輕女性比較流行的修身紅綢裝。 京城的內城,也就是皇城的南麵城角之外、朱雀大街北段,以這個地段為核心的方圓兩三裡的範圍內,是整個雲月城的商業中心,它的特點是沒有身份門檻,無論你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都可以進去觀看、購買,市場很繁榮。 皇城本來是整個京城的中心城,但皇城裡麵大多數都是朝廷的官署,裡麵出入的也多半是官員,比如純風、褚少、蔡嵐、魏廣、薛舉、柳胤這些人的爹,他們一年下來多數的時間就是在皇城裡麵轉悠。 此外數量更多的就是官署的辦事人員以及服務人員。 官署的主事人是“官”,就是上麵說的純風、褚少他們的爹,官署的一般辦事人員是“吏”,他們的數量遠多於“官”,但不是“官”,而是替官出謀劃策與辦理具體事務的,相當於後世辦公室裡的一般文員。 而且一般情況下,吏員永遠成為不了官員。 服務人員就是做打掃衛生、洗菜做飯、搬運物品這些體力活、雜活的人員。在官署經費緊缺的情況下,吏員也時常會被使喚,或者安排去做這些雜活。 所以說,皇城雖然處於京城中心,而且建設、裝修得很氣派,但它裡麵出入的人遠遠低於外麵的百姓生活的城區,皇城裡麵的買賣市場基本上也就沒有什麼。 也因為這個,每天多數時間都是在皇城裡辦公、走動的官吏們,如果他們不是有下班時間,可以回到市井,去市井去吃喝玩樂的話,那麼他們多數人心裡會有如同在一個大牢房裡麵坐牢的感覺。 雖然皇城的南麵城角之外、朱雀大街北段的這個商圈,它沒有身份門檻,但它幾乎是整個京城最昂貴的商圈,所以一般中下層的百姓都很少敢去那裡逛街、購物,尤其是下層的百姓,多數人都聽說,都知道這個商圈,但去裡麵買過東西的,幾乎沒有。 有些人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衫,在狀態最好的時候,悄悄去這個商圈裡麵逛、看,想著也去買點什麼。 但逛沒多久,最終還是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承受不住或者來自店鋪掌櫃與夥計的招呼聲,或者來自真正能隨便購買物品的富貴者目光,而最終找機會悄悄地遛出了店鋪、商行。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就是這麼個沒有有形門檻,但有著無數中下層民眾難以逾越的無形門檻的高貴商圈,它卻如同是純風與若曦他們這些頂級官二代、富裕者的後花園一樣,隻要有時間、有心情,想什麼時候去,就能什麼時候去。 不過,純風因為來這裡還不長,加上天天上學,所以還沒去過那裡的。 不過純風身邊圍繞的就是這群頂級的官二代與富二代,平時聊天說閑話,難免會談到那裡,所以知道。 這個昂貴商圈中有幾個相對出名的生意比較好的專對女性的成衣店鋪,裡麵的衣裳既流行又精致,同時也昂貴。 今天桑桐穿的修身衣裳,就是購買自這幾個店鋪中的一個的,純風因為聽身邊人說過,所以能看出大概,知道衣衫的價格應該在七八千錢的樣子。 這個錢足夠京城裡普通的一家四口人花銷一個月。也就是說,普通的一家四口,斷吃斷喝至少三十天,湊下來的錢才能買到桑桐今天穿的衣裳。 顯然,還有理性的人,不會這麼去做,而且他們也根本做不到。 所以,作為學宮的導師,也就是大虞朝第一學府的老師,他們無論是身份還是收入,都是相當可觀的。 純風想到這些,甚至有一種將來如果能在學宮裡做導師或者教授(長老),那也很不錯了的想法。 同時,純風也判斷出,桑桐導師真實的年齡雖然四十好幾了,但她仍然有年輕女人愛美愛打扮愛、逛街愛購物的特點,而且她是學宮導師的修為,有一定的變形易容的術法,所以此刻的她,精心裝扮一番、動用一點術法後,看上去才二三十雖,比真實年齡小了二十來歲。 這一點也讓學堂上一些愛美且想多幾年留住青春的女同學暗暗感想:一定要學好可以變形易容方麵的術法,這個術法對女孩子太重要了! 當然,所有人也都知道,人的學習能力與智力,都是受到先天影響的,說白了就天資天賦。 天資天賦好的人,能突破,或者順利完成修習,但天資天賦不好的人就很難。 實際上也存在不適合修習的人,就是一係列問題出現後,無論自己還是別人,都會認為他真的不適合做這個。 這就是現實世界,無論做什麼,都有適合與不適合的人。 就當純風觀賞著桑桐老師的妝容,看著她的名貴衣裳,跟著心裡暗暗思想時,桑桐也有意無意地瞟來了純風一眼,眼神在純風身上停留了兩秒。 純風身材好又帥氣,是整個器械學院裡絕對的第一美男子,桑老師忍不住去觀看幾眼,也是人之常情,不能怪她。 跟著,桑桐掃了一眼學堂,發現沒有人缺席,就說話了: “今天的課程還是上場動手訓練,不過每一個人跟昨天相比,都要有所進步!如果被我看到沒有進步而又坐著打瞌睡、遊玩、紮堆聊天或者其他方式偷懶的,那他就等著去園子裡給學院拔草去吧!” 繼而微微笑道:“今天的日頭不錯!學宮的東、西兩個大園子的裡雜草聽說也長得夠長了,想必你們也都知道,這些雜草學宮都不必讓園丁去除的!為什麼呢?就是等著有偷懶、懈怠或者其他犯規行為的人去拔它們的!” 純風心裡不由想:“拔草?好像也不是什麼太苦累的事嘛!如果裡麵還有什麼其他學院的漂亮女同學一起拔的話,大家邊拔便聊天,有說有笑笑的,好像還是美事一件哦……” 純風想到後麵,忍不住嘴角揚起來了,露出了笑意。 不知道是桑老師的眼睛快,還是她正好掃到了純風身上,就看到了純風的笑容,這也就算了,問題是這笑容還帶著玩笑意味。 桑老師怒了,看來道:“武純風!你笑什麼?我說的話很好笑嗎?還是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所有人向純風看來,包括同桌的若曦。 若曦瞅著俊朗帥氣的純風,暗暗納悶:“他剛才在笑?桑師父的話好笑嗎?他不會有病吧……” 純風一愣,心裡也有點後悔,剛才不該發笑。跟著,純風剛要道歉,或者說申辯,桑桐卻認為她的話受到了質疑,於是急道:“好吧,我確實也有些擔心你們會不會把我的話當數!既然武純風你有心情笑,那就不必急著訓練了,你先去東園裡拔草一個上午再說!” 桑桐所說的東園其實是東北園,它跟西北園一樣都在學宮的大北方。 前麵說過,學宮的正北中間是各個學堂師父們的起居宮殿,稱為北宮。北宮的頭頂上是天宮,也就是長老們的起居宮殿。 北宮的兩側就是東園和西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學宮兩個很大的種植園區。 “啊!桑師父你來真的啊!我就這麼……就這麼要去拔草啦?”純風本想說:“就這麼躺著中槍了啦?”但覺得不好聽,就改口後麵。 確實,同學們都有點驚訝,包括若曦。不過,有的同學仔細去想也明白,師父站堂上講話,那是比較嚴肅的事情,一般不允許學子輕慢,所以桑師父生氣,也有她的道理。 卻不想,純風的話又讓桑桐不認同了,她道:“什麼叫做我來真的?你還在質疑我說的話!” “我哪敢質疑,隻是……”純風還想申辯,但若曦看到桑桐的臉色,知道她是認真了,急低聲道:“你別說了!” 純風忽然停下來,咽回去了後麵的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若曦當著老師與同學的麵,因為擔心他而出聲提醒他。這說明若曦心裡真的有他了。 桑桐看到了若曦說話,但桑桐明白若曦是好學生,她無論聽講還是練習,都是很認真的。 她忍不住開口提醒純風,可能是她倆同桌,她對純風有些感情。桑桐還不知道若曦和純風可能會成為未婚夫妻的事。當然,所有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所以,若曦的好意提醒,桑桐沒有責怪。不過,桑桐心裡已認定,她作為師父、老師,說出去的話是要當真的,否則就會管不住學生。 如此,純風安靜下來後,桑桐道:“怎麼樣?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純風微微憋著不服,道:“相信了!”桑桐道:“相信你就去東園拔草吧!” 純風無奈,走出課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