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幾個客人來了又去,人們想是見慣了這些醉酒漢,也不管不顧。 小二,再拿酒來。妙空大聲道。 他身上的酒勁開始發揮作用。借酒消愁,各人各有各自的思量事,誰又能打動誰呢? 竟有些迷戀上了這辛辣的液體。 小二跑來,勸到:客官,不能再喝了。 妙空哪管,一個勁的嚷嚷。小二皺眉跺腳,還是去給他搬來了一壇。 妙空很快就喝完了,趴到了桌子上,暈暈沉沉的睡去。 小二又跑來,想把妙空搖醒。妙空揮了一下手,又呼呼大睡起來。小二急了,忙往回跑去叫人。掌櫃的,王二,你們來一下,有客人醉了。 櫃臺門簾後很快出來了兩人。正是前日裡妙空第一次來吃飯時見到的掌櫃和與他抱怨的小二。 李三,怎麼給客人醉這裡了,是哪戶人家的? 李三哪懂,隻得如實說道。掌櫃遠遠一看妙空衣著邋遢,快步走到桌前,真真切切打量完妙空後,已是惱極。 一個野漢,你也給他這般好酒菜!哎呀,你真的……掌櫃的氣急敗壞,王二忙向李三使眼色。 李三和王二跑堂也有六七年了,自然知曉對方的指示。掌櫃的,你放心,他有錢。我看見了,腰帶上鼓著呢! 哦,掌櫃的把氣壓下,走,去看看,到時候要沒有也隻能送他去官府了。雖還氣著,氣畢竟消了不少。 三人齊步,將妙空架起,妙空還在桌子上呼呼睡個不停。掌櫃的低首往妙空腰帶上瞄,果然鼓鼓的。 好了,他起來,看著二人說道:拍醒他看是哪戶人家的。一個人喝醉了可不安全。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什麼客人了,又道:等下你們二人送送他,不然他出事了我們也得擔官司呢? 二人一邊拍肩膀一邊道:客官,客觀…… 而妙空醉醺醺的,又哪裡得知?掌櫃的看妙空身著破爛,雖身子不甚汙臟,可氣味也不好聞。他搖著頭準備走,就聽王二突然叫道:掌櫃的,我認識他,他是昨天的乞丐。 什麼!掌櫃的高聲道。他四望了一下,才努力壓下聲音,啪的給了李三一個巴掌。叫花子你也給放進店,說完又甩了一巴掌到王二臉上,你昨天是不是也給他進店了? 二人顯然沒少受氣,他們捂著臉,沒敢更聲。掌櫃氣得要用上腳,王二才忙到,老板,他有錢,又是客人…… 什麼,有錢?叫花子有錢,有什麼錢?錢不要了,把他拍醒,給我丟出去。 二人無法,更大力推起了妙空。可他喝酒太多了,勝不住後勁,怎麼拍也拍不醒。 掌櫃猛的推開二人,一腳直往妙空腰上踹去。隻見妙空啪的一下,仰麵翻到了地上。 周圍還有兩桌人,紛紛側目。妙空醒了,艱難的張開眼,模糊中就見一隻大腳往自己臉上踹來。他無力去躲閃,鼻子流出了血。接著,他感覺自己像騰雲駕霧一般,被人架了起來。 丟出去,掌櫃罵到,又上前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等等,一道聲音自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著寬鬆青衫,灰藍布鞋,盤發俊秀青年道士站在第一級樓梯上叫到。 掌櫃的這類事見多了,知曉又是一毛頭少年。他和氣道:小道長,這是一叫花子,來我這吃霸王餐,我小本經營,可經不起他們這類人這般胡來。 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啊!他慢慢走近前來。 不能打?小道長,他是叫花子啊,說完,他看著停住腳步的俊美小道士,這樣說道:這樣吧,做生意的和為貴,你隻要把錢幫他出了,我就給他在這裡宿上一夜。掌櫃的挑釁的望著道士。 俊美道士臉一紅,臉上滿滿的尷尬:我,我沒錢。他把目光低下,躲過掌櫃的咄咄逼人的目光。 這不就是嗎?掌櫃的回頭,把他丟出去。 王二李三把他架到門口的街上,選了一個靠近店門的墻角,一齊發力,隻聽噗通一聲,二人轉身又跟著掌櫃的走了。 小道士看著門外,不知想什麼,去到一處遠離門口的位置前坐下。二樓上很快又下來五個道士。 而為首的,正是青蛇鎮王家宅邸裡打了妙空的道士。秀兒,怎麼了?老道士一到先前那俊俏和尚麵前就看出了她的不比平日的狀態。 被稱為秀兒的俊俏道士搖了搖頭,笑道:師傅沒事。 沒事?連起來給長輩行禮都忘了,老道士內心笑道。 一個女道士裝扮的貌美女子忙坐到俊俏道士身邊,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笑道:風秀兒師姐,怎麼了,難道?她故意頓了一下,一雙大眼睛斜視著道士低著的頭,把嘴巴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思凡了。 風秀兒臉噌的紅了。她急忙轉向那女道士,可後者卻躲開了。她在前方看風秀兒難堪的樣子,咯咯的笑了起來。 其餘三個道士也笑了。思凡,你去叫掌櫃的送菜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麵貌俊朗的帥道士轉身就走了。 老道士又轉頭看向那女道士,說到:好了青瑤,不要開玩笑了,人前慎重點。 女道士哼了一聲,才又跳著步子走到風秀兒身邊討饒。其餘人見了也都莞爾起來。 老道士看著這一眾徒弟,臉上雖笑著,心中卻暗暗嘆道:哎,都是少年啊!誰想這一躺出來到底好與不好,可一直在山上,他們情欲漸生。兩年前的落陽山上……哎,他小嘆了口氣,眾人都沒看到。 思凡回來了,他盯著眾人,目光在風秀兒身上停了一下,就很快打入了又說有笑的團體中去。 風秀兒勉強應著,她匆匆吃完飯就跑回房間去了。 眾人雖奇,卻無一人在餐桌上點講出來。 而在他們吃飯的空隙,掌櫃的叫小二他們把前門關上了。這是慣例,客棧晚點就要關門,住宿的也會理解這種行為,因為沒有人會想在大晚上的出去。渝州城中雖有夜市,可這裡不是城中,而是城東。邊緣區。 妙空門外呼呼睡著。 風秀兒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內。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椅子。窗邊有一臉盆和盛放它的木腳架。 風秀兒從床頭翻出自己的包袱,打開,裡麵有幾套衣物和兩個青花瓷小瓷瓶,用木塞封住。 她取出一件青色的道士服,跑到門口,把門閂放到凹槽裡,後又回到桌子前,也沒有收拾好東西,就又拿起一個瓷瓶,打開窗戶,身子輕輕一翻,人就無聲無息的上了屋頂。 她施展輕功,腳尖輕點瓦礫,人就又從屋頂躍下,到了迎客棧正門前。 妙空呼呼睡著,全然不知有人已到身前。 風秀兒看著黑暗中模糊的人影,輕輕把衣衫給他蓋上。接著,她把瓷瓶放到他的手邊,站立了一小會,然後就快速的繞過客棧後邊,施展輕功。人又躍回了房間內。 眾道士吃著飯,偶爾說上一兩句話。老道士笑著聽一眾徒弟說話,突然,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屋頂上,然後又放到了門口邊。 他忽的又自個的搖了搖頭。思凡見師傅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為自己一眾聊天有不得體的地方,於是就向老道士請教。 老道士搖了搖頭,道:思凡,非也!不是你們所說有不得已之處,而是我想起從前,莫名覺得歡喜。 眾人聽師傅這般說,青瑤性野,忙道:師傅,從前有什麼好笑的,你乾嘛笑著搖頭。除非……哎!眾徒弟相望,笑出了聲。 哎,青瑤,你呀!說完,他站起來,我先回房去了。 哼!師傅都不說,青瑤在老道士身後嘟嚷道。 老道士無奈的笑起來,回頭看了一眾人,又無奈的嘆著氣,搖頭走了。 四個徒弟忙歡快的講起青年少女們愛談的事上來了。很快,眾人大笑了幾回,也各自回房了。 風秀兒熄燈躺下了,她側著身子,臉向著裡,睜著眼,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她聽到走道裡有腳步聲,知曉一眾人回來了。她閉上眼,不動了。 師兄,回房了,青瑤,回房了。 去吧去吧。青瑤那歡快的叫聲傳來。 聽得眾人胡亂應了幾聲,也都各自回房了。 噠噠噠,風秀兒的門口傳來敲門聲。誰?她起身,我睡下了。 噠噠噠,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她下床,抹黑走到門口。對著門口小聲道:誰? 沒人應,她又重新喚道。還是沒人應。她撥開門閂,打開了門,門口卻一道身影也沒有。她皺了一下眉,目光看到一個房間去,最後把門帶上了。 是夜,月如水。潔白的月光卻隻能侵染天上飄飛著潔白的雲,而地下山形屋室卻在黑暗中呈現出朦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