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睜眼,緩緩吐出了一口白氣。河麵上有兩三艘小艇駛過,船上,一個小孩在他父親身前看著妙空,妙空則看著那大人把小艇給撐遠,流去遠方。 妙空站了起來,稍稍辨了個方向,往城西去了。 街上的熱鬧,真是渝州所不能比的。行商、坐商,天南地北的商客攜奇帶寶,往來於巷陌。熱鬧非常。 客官,好寶貝! 哎!客官,上好的山藥…… 道友,張天師的手繪符…… 各色的叫聲讓妙空不知駐足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自己才走出去不過十幾丈。 突然,他在一個擺地攤的小攤位前停了下來。這個攤位和其他攤位相比卻是平平常常,還略顯寒酸。攤主是一個袖口處著黃補丁的中年大叔,著一青衫,皮膚黝黑,蹲坐在地上。看其神態,是務農弟子。 他身前擺一竹編涼席,寬約兩尺,長約四尺。其上擺有各色鐵農具和兵器,約麼十數把。其外,在涼席旁邊的空位上還擺著幾本書。外邊則有一個竹筐立在一旁,妙空站著,見裡麵還有幾株草藥。 人們來來往往,卻少有駐足的。或稍稍有一駐足的,問了一下價格或是把玩了一下,也自去了。 那中年大叔抬頭看了一下妙空,妙空看他臉上很是質樸,盤起的黑發下還帶有一張困苦和知足的臉。 那中年大叔看著妙空,真誠的笑了起來,道:小友,你看看吧,要選什麼?雖然他知道站著自己麵前的是個叫花子裝扮的人,卻還是本著生意的原則不加思索的說了出來,沒有用有色眼鏡來看待妙空。 妙空蹲下了身來。這時又有一個老嫗在攤子前蹲下,詢問了一下農具的價格。雙方討論了一下,把價格定住,老嫗便買了兩個鋤頭離去了。 借著這一會功夫,妙空在攤子上拿起了一本書。借著目光,我們可以看到妙空拿起的書是攤子上幾本書中還唯一有封麵的,上麵寫有:驚蟬兩個大字。 這本書是一套簡單的身法,說不上有多好,隻是平平常常的貨色罷了。老嫗在這時也已經走了,那中年大叔便轉過頭來對著妙空有些不好意思到:小友,這些是以前打鐵時用來強身健體的,也不是什麼高級貨,在家裡久了,思來無用,便想拿來碰碰運氣,或許能夠換一些東西。 妙空聽中年大叔如是說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中年大叔看著妙空,定了一會,便道:小友,今天開門圖個吉利,也不見得值什麼錢,那本書就送你了吧! 妙空臉上更泛起了些不好意思,但看那中年大叔一臉的真誠,他本身也想要得到這功法,於是,雙手合十謝過了。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麼。 趁著又另一個人來問價格的時候,妙空走到竹筐邊,從懷裡掏出了那兩塊生牛肉,放到了框裡,就快步離去了。 妙空在人群中走得飛快,不過片刻就又回到了那坐橋頭。他坐在河邊的柳樹下,清風撫起。他鄭重其事的翻開了驚蟬。 這是一本有圖畫和文字解說的書,隻能算簡單的健身功法,總共才不過十幾頁的書,幾張圖。圖周圍有些字講解。 妙空很快就看完了,於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其領悟力之強。 烈日下,隻見河麵一道聲影踩著河麵快速掠過河的對岸,身法很是飄逸。 待身影駐定下來,才發現那人就是妙空。短短幾個時辰,他就把驚蟬掌握了個大概。驚蟬有四式,分別是蹬力、轉力、借力、騰挪。都是一些最基本的身法。算不上高明,可對妙空來說卻是非常有用。 因為他發現隻有運用無情神功第五層的功力時才能踩踏湖麵而過。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吃過沈清風的虧。 他在落了幾次水後就已經完全的掌握了驚蟬的技巧了。現在,隻要運起無情神功三層的功力便足以渡江而過了。進步不是一點點大。 走在橋上,妙空突然猛的就往河麵上一躍,隻聽撲通一聲,身形就已鉆入了河水下。 河岸上有數人聞聲跑來,不遠的河麵上也有幾艘小艇飛速趕來。 救人!岸上有人大喊了起來:有輕生人!有輕生人!船家,救他! 岸上的吵鬧很快就就聚集了很大一波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妙空頭剛一露出來,就被一個消瘦的老人給拽住衣領,強拖了上來。 妙空還在疑惑,就聽岸上人們鬆了口氣的聲音,接著是罵他不該輕生等類的詞語。 船家把船撐到岸邊,對妙空道:年輕人,何故輕生?父母養大,豈成孝道乎? 妙空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一時語塞。那老船家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腰間掏出幾枚銅板,示意他拿起來。妙空愣愣的接過,就見老船家讓他上岸,妙空心中不知什麼滋味,在前腳剛踏上河岸上的時候,就聽老船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友,都是討口飯吃,乾嘛就你更苦呢? 妙空回頭看著老船家,老船家笑笑,揮了揮手,劃船出了河麵上,突然,他的聲音傳來:小友,回家吧!在外漂泊總不痛快! 妙空一時愣在了當地,河岸上的人又可惜、又痛心的譴責了妙空一會,也在烈日下漸漸散去了。 等他回過神來,一股悲哀的感情卻湧上了他的心頭。這種悲哀不僅有人們對陌生人的關懷讓他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孤獨中缺失了多少的人間真情之外,更有一種別樣的心痛和孤獨之感。特別是後一種感覺,構成了他悲哀的根源。 眼淚泛酸,卻被他生生壓下。 因為在他前方,河岸上的柳樹下,有兩個人靜靜立著。頂著烈日,妙空看不真切。他拖著步子,往河岸上邁出了步伐。 經過二人身前,跨過一段距離後,柳樹下的一人突然開口說道:小友,既是天涯之人,可有歸路? 聲音輕靈,很是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