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了登記後,妙空往跑馬場去,沒有發現三人的馬。 他四處走著。在一處帳篷群前停了下來。前方不遠處人們拿著擔架來來往往的運送傷員。是傷兵營。 妙空往前去,場中哀嚎聲此起彼伏。 女人的聲音也在其中。這也無怪,大虞王朝倒沒有什麼男尊女卑的固定等級製度,雖說還是受到了部分以男人為主導的要求。但是她們都是相對自由很多的。就比如改嫁、出軌、養漢子的事在時人看來也是正常不過的事,雖一發現如此,便要離婚和賠償。但是,也斷少有以此而謀害他人性命的,或者侮辱女方人格的事發生。 而且,大虞王朝幾乎都恪守著一夫一妻製度,雖說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婚姻的自由結合程度很高。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存在著,但若一方強行堅持著,父母也是沒有辦法的。 閑話少敘,妙空往兵營中去。什麼麵孔的人都有,特別是年齡方麵。不管男營還是女營方麵,很多正值青春年少的人便已身上或帶上了殘疾。待其中安定下來,不知他們的生活又要往何處去走? 妙空帶著沉重的心情出了傷兵營,身後一個男人恐懼大聲喊叫起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我,救我,我家中隻有一兒一女啊,救我啊!…… 妙空速度加快了,他走回了昨夜他躺著的土地邊。躺在地上,天色才剛剛變黑。這就是戰爭嗎?他在心內自言自語道: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會成為殺人兇手。那個解脫的兵長浮現在他腦海中,傷兵營、雙方士兵、平民、一幅幅今天所見聞過的殘酷畫麵又浮上了他的腦海中。 是啊,誰也得不到好處,相反,每個人都會在戰爭中失去很多東西。就比如那個尋求解脫的暹羅國士兵的兵長,女兵的身體和容貌,那個哀嚎求饒的士兵,以及家中尚有待養的家人等。 誰賺到了什麼?淫人妻女的獸欲?隨意主宰平民命運的快感?可是誰都是一樣的,他有女兒,你亦有。他為國報效,你亦一樣。可是到底是什麼力量的驅使,讓一眾人一經由戰場都成了野獸?不,或者說,戰爭是為什麼發生的? 當然,沒人回來回答妙空,妙空好像也不需要人們的回答。他側過身子,不知不覺間迷糊睡去了。 夜半,他覺周身暖洋洋的,開眼,才發現風哥坐在他身前,他身上正掛著風哥的一件衣衫。 風哥正雙目望著遠方出神。他感覺到妙空動了一下,於是便底下頭,見妙空已經醒來並坐了起來。 謝謝!風哥鄭重其事的說,你救了我們的命!妙空搖搖頭,示意無礙。 二人沉默了。許久,風哥才幽幽道:今天,我殺了人! 誰都一樣,在戰場上,隻有殺人和被殺兩種選擇。而我們都選擇了第一種。 風哥沒有接話,隻是眼中泛出了淚來。片刻,竟嗚咽了起來。 妙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還是拍了拍他的背部以示安慰。 對不起,我沒事!風哥好久才止住了眼淚,用手擦眼淚道。 妙空嘆了口氣,又躺到了地上。盯著掛麵繁星的天空無言。 風哥坐了許久,也躺了下來。二人都沒有話,都隻是盯著天空中的繁星。風輕輕吹著,吹來了煙火和血腥味,還有泥土和小草的芳香。 直到許久之後,妙空才道:知道嗎?我看過了真正的造化! 風哥盯著天空,嗯了一聲。 妙空沒在言語,許久,他才又道:你無需自責,戰爭就隻有活著和死了兩種情況而已。 風哥突然回頭看著他,眼中露出自責和恐懼的眼神。 妙空搖了搖頭,正色道:你不去殺人,就保護不了你身後的萬千生靈,而你死了,同樣會有一眾人為你落淚。(其實妙空後麵還有一句:雖然時間會讓一切都成為過往的雲煙,無波無瀾。但他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必須要殺我們,因為這是戰爭,他們不殺人,就不懂為什麼要來!而我們不殺人,也不知為什麼要往了! 風哥盯著妙空,語氣復雜道:你為什麼可以把殺人說得如此輕鬆! 因為,妙空自嘲的笑了一下:因為,我不再是稍微一鼓動,就奮不顧身的熱血少年了!看過了一些事,也看透了一些事罷了! 風哥點點頭,站了起來,作勢要離開。 妙空沒有側頭,他隻是望著天上的繁星,如水的繁星裡一顆流星劃過。 風俠士,等等。 風哥定住了,沒有說話。 妙空:你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是俠之本意嗎? 風哥沒有回答,自邁步去了。 妙空閉上眼,眼角劃過一道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