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上醒來/腳掌一陣針紮般的刺痛/身上一股冰凍般的寒冷,磨破了腳,也濕透了身/母親坐在我的床邊,那麼擔憂地凝望著我……” 這樣的句子,並不應該出現在我的那首詩裡,可它們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在我腦中。 我關於親人的記憶屈指可數,隻有寥寥幾個畫麵。 這並不是我想寫的東西,可是,在我剛開始寫這首詩的時候,我想寫的是什麼來著? 我有些遺忘了。 我隻記得那是一個滿月的晚上,我倚在窗邊,心裡莫名地漾滿了難以名狀的情緒,隨即便提起筆,將情緒都流於筆下。 雖然我不喜社交,但我還是有朋友的。 他看了我的幾句詩,笑著打趣我是不是思春了。我沒有理睬他,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寫出這樣的詩來。 我的那位朋友,他總是一直很忙,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去做,從上學時便是這樣,他要考個好成績,要考各種證書,好像要變成一個全能的超人。不過我倒希望他真的是超人,至少如果那樣,他就能把我從這個鬼地方救出去了。 隻是我沒法理解,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忙,他好像是那種生下來就帶著任務的人,不做出些成績就活不下去似的。 他總喜歡說,必須要做這個,又一定要做那個。好像隻要不做這些,人生就全完了。 “你……有什麼目標嗎?”那是一次和他一起吃飯,他喝了些酒,有些醉醺醺地向我問道。 “我……”我說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目標,我隻是冥冥之中覺得我要找些什麼東西,我要寫一些什麼東西,讓自己開心。不過這樣看來,我似乎才是那種帶著任務出生的人。 我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呢? 或許是在圖書館看到幻象時,麵對死亡的恐懼時,我腦子裡的僅剩念頭便是他的這句問話,以及我的那首詩。 亦或是李澈和希琳姐弟這一路的關懷和幫助讓我久違地感到些許溫暖,我說不出來。 不過,如果我記得不錯,這位忙碌的超人也死在了這場篩選之中。 在我看來,他似乎終於可以休息了。 我也會死在這場篩選之中嗎?李澈說過要盡全力幫助我活下去,可是他自己似乎已經快活不下去了。 或許活下去的方法也很簡單,如果這是一場篩選,那麼最終就會要有一個人活下來,相對的,如果把其他人都殺掉,隻剩我一個,那麼我也就毫無懸念地活下來了。 可是,我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不禁想到了死去的諾曼和阿姆斯特朗。 “阿瑟,起來吧。”李澈的聲音傳來。 這次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我好像還醒著,卻又像是睡著了。這種半夢半醒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打了我的臉兩下。 盡力睜開了眼,看著他有些抱歉但卻還在憋笑的模樣,我也不由得有些想笑。我隻覺得心情似乎有些輕鬆,沒有以往做噩夢的驚恐。 “大家都找到幾顆了?”在餐桌上,德萊爾吃著飯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科利文不知和克裡斯蒂娜經歷了什麼,他們的關係似乎有些緩和了,我能感受到他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少了敵意。 看起來,科利文他們果然找到了一顆。 吃了沒幾口,克裡斯蒂娜便和科利文一起離開了。 “兩位,借一步說話可以嗎?”李澈站起身,向著德萊爾和蓋奇欠了欠身,做虛請的手勢。 兩人點點頭,跟著李澈回到了我的房間。 沒過多久,他們走了出來。 其餘兩人我看不出,不過在德萊爾臉上,我能讀到喜悅的神色。 或許他有什麼計謀了?可他並沒有跟我說,但我願意相信他,沒有多問。 “我們不去找鉆石嗎?”希琳問。 “現在就去吧。”李澈走到桌邊,從烤雞上撕下一個雞腿,拿著它一邊吃著,一邊在一樓翻找起來。 這次的目標是一樓所有房間和盤子。 沒過多久,從樓上傳來一聲尖叫,不是女聲,而是男聲,隨後便是急促的腳步聲,跑得飛快。 我剛從房間裡走出來,就看見在樓梯上,科利文飛快地跑了下來,看見我,似乎十分吃驚,又十分害怕,他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怎麼在這?你是假的……你……” 我這才看清,他的腹部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他慢慢地走下來,步伐無力,李澈和希琳拉著希爾待在房間裡,沒有出來。 “喂,你怎麼了?”我問道,我本能地感覺他的目光不善,想走回去。 可是他直沖沖地向我奔來,揚起拳頭一拳打在我臉上,一邊打還一邊罵著: “*的,你這個雜種,讓你捅老子,你還在這……裝上傻了?我打死你!”他的力氣很大,我幾乎掙脫不開他,李澈見狀趕緊跑出來,一下拔下他腹部的刀,然後一拳打在他的傷口上。 科利文吃痛收手,跪倒在地,可他沒有消停下來,還在念叨著: “你……想殺我……我就先……”他沒有說完,昏了過去。 “他……他也產生幻覺了?”我喘著粗氣,擦了擦嘴角的血。 “看起來是這樣,可是這刀是誰捅的?”李澈打量著科利文。 克裡斯蒂娜隨著跑了下來,開始給科利文包紮傷口。 “怎麼回事?”李澈問。 “你還好意思問怎麼回事?”克裡斯蒂娜憤恨地抬起頭,“他被阿瑟捅了一刀,你看不見嗎?” “可是……我一直在這啊。”我一頭霧水,“我昨天也碰上了另一個我,可那是幻覺啊。” “你說什麼?”克裡斯蒂娜一愣,看向了剛剛出來的希琳和希爾。 姐弟二人點點頭。 “可是……我也看到他被你捅了一刀……”克裡斯蒂娜似乎心有餘悸,不過她的語氣不再堅定,也少了些怨恨。看來她也能看出那個想殺科利文的人不像是真的我。 不過有一點應該十分明確了,就是如果我們再分散的話,會十分危險。這應該就是月神讓我們選擇各自為營還是合作的原因了。 第二天,便這樣過去了。 第三天一早,李澈並沒有出去,而是在那等著我醒來。 “阿瑟先生,您覺得,最後一顆鉆石會在哪裡呢?”眼見我醒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問道。 “最後一顆?”我有些疑惑。 “科利文他們找到了兩顆。”李澈嘆了口氣,“如果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可能,也算是直覺吧,因為科利文和克裡斯蒂娜太和諧了。如果他們隻找到一顆,還這麼和諧,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也就是其中一個人瞞著另一個人找到的,但是,如果真的瞞著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會因為已經到第三天了卻一顆鉆石也沒找到而變得急躁不安,可他們也沒有。”他說著,把門悄悄地打開一條縫,看向了外麵吃飯的眾人。 “那麼唯一說的通的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找到了兩顆,而且均分了。”我接話道。 “沒錯。”李澈嘆了口氣。 “那,額外的那顆鉆石與咱們無緣了,對吧?”我沒有泄氣,隻是拍了拍他的肩。 “誰說的?”李澈笑了起來,“隻要我們找到最後的那顆,我們還是能得到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還有什麼手段,可看著他自信的神情,我沒有多說,隻是思索著最後一顆鉆石會在什麼位置。 “對了……”我打了個顫,“如果說按照這個惡趣味的神的心理,他會……”我沒有說下去,隻是看向德萊爾房間的方向。 李澈頓時心領神會,點點頭,走出房間去。 我跟上他走出去,眾人向我們的方向扭頭,科利文並沒有對我臉上的淤青有所反應,隻是冷冷地看著我們。 我顧不上對他生氣,或許我應該先吃點飯,因為接下來的環節之後,我可能就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