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點飯吧。”李澈坐了下來。他沒有看向科利文和克裡斯蒂娜,隻是狼吞虎咽地吃著麵前的菜。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把鉆石給我們一顆。”科利文咀嚼著食物,慢條斯理地盯著我說道。 我沒有想到他會開這個口: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我沒好氣地反問道。 “不不不,阿瑟先生,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可以給我一顆鉆石,我現在手裡有兩顆,加上你的一顆我們可以得到額外的獎勵,到時候我再如數奉還,豈不是多賺了一顆?”科利文微笑著,這笑容倒是讓我想起了那個令人惱火的月神。 “那如果你不還呢?”我沒有繼續看他。 他沒有多說,隻是目光變得淩厲起來。 “現在威脅我們,並不算是一個好時機,科利文先生,你還受著傷呢。”李澈咽下一口肉,不慌不忙地說。“而且,你猜猜我們手裡有幾顆?” “……”科利文舒了一口氣,似乎在壓製怒火,他沒有再說話。李澈的話意思很明顯,如果我們也有兩顆,那麼我們完全也可以通過他們的邏輯向他們要一顆鉆石,來達到他們的目的,反正前提是相互信任而已,可科利文對此卻沉默了。 他的傷似乎有些嚴重,隻是吃了幾口便在克裡斯蒂娜的攙扶下去到了樓上。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如此執著於三樓,但現在不是調查這些的時候。 好了,既然他們走了,我們也就該去找到那顆最後的鉆石了。 其實這並不難猜到,那個偽善而又惡心的月神,他會對著阿姆斯特朗的屍體鞠躬,他也會隨手甩下一把餐刀紮在屍體上,他對人的生命視如草芥,那麼鉆石,很有可能也就在屍體身上。 我們先來到了克裡斯蒂娜的房間,一股香水味撲麵而來,阿姆斯特朗的屍體沒有腐爛,而是保持他死時的樣子。李澈在他身上摸索著,可一無所獲。 隨後,我們來到德萊爾的房間,在諾曼的身上翻找起來。 果不其然。 一顆染著血的鉆石從諾曼先生麵部的傷痕之中被拿出。 “這也算是血鉆了。”李澈苦笑道。 血鉆,是一種血色的鉆石,這是大部分世人對它的理解,他們認為血鉆一定極其稀少和珍貴,相對的,也就極其的價值連城。 不過,血鉆,其實也是沾染著血腥的,掠奪來的鉆石的代稱。它們的來路算不上乾凈,燒殺搶掠,戰火連天,純凈的鉆石染上骯臟的血腥,也就成了血鉆,可以說是極具諷刺意味。未必血鉆都是如此沾上了血跡,可如此來歷的鉆石就都可以稱之為血鉆。當然,也就賦予了它們別樣的價值。 這一顆,顯然也一樣。 可是,到底我們也隻是有兩顆,和科利文他們持平。 第二天一早…… “您耍了個賴皮,李澈先生,這是相當無恥的行為。”月神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和李澈。 “怎麼,不作數嗎?”李澈沒有理睬月神的諷刺,直勾勾地盯著他。 “不不,當然,當然作數。”月神笑著,拿出一顆鉆石,交到李澈手上,隨後,他便消失了。 科利文雙眼噴火,幾乎要把李澈灼燒殆盡。 那麼,他到底耍了個什麼賴呢? 很簡單。 “德萊爾先生,如果您願意相信我,請在宣布結果之前帶著蓋奇先生加入到我們的陣營,如果成功的話,我們就能獲得額外的那一顆鉆石,我可以不要如果失敗,您二位也不會有所虧損,怎麼樣?”李澈在昨天就安排好了這一手,很簡單,很可笑,但是奏效了。 接下來,便是如何分配的問題了。 “我可以不要。”李澈率先站出來,將鉆石遞給了我。 眾人驚異地看著李澈,很是不理解他的行為。 蓋奇的神色飄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隻是一直盯著麵前的鉆石發呆,一副想拿卻又很遲疑的樣子。 希琳隻拿了一顆,而德萊爾則是向我要走了那那枚帶血的鉆石。 至此,場上的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如果按正常的遊戲進程來說,目前的鉆石數量應該是:我有五顆鉆石,李澈三顆,希琳四顆,科利文四顆,蓋奇四顆,德萊爾四顆,克裡斯蒂娜五顆。 如果照這樣看來,我還是有希望能出去的。 回到房間,李澈拉住了我: “阿瑟先生,給您。”他低聲說著,遞出了兩顆鉆石。 “你這是……”我遲疑道。 “如我所說,我會盡全力保證您出去。”他的麵色十分冷靜,“我很快就會死掉,這也是保證我的鉆石不落入別人手裡的方法。” “這是你全部的鉆石了?”我還是不願接受他的說法,也不願接受他很快會死掉的事。而且,他應該有三顆才對。 “有一顆在規則遊戲的時候給出去了。”李澈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你給了誰?”我想起了他去主位的餐盤下放東西的那一幕,看來那時候他就把鉆石交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說著,搖了搖頭,“當時我抽到的規則是,如果吃了牛排,就要偷偷放一顆鉆石在主位的餐盤下麵。” 這是一個很狡猾的寫法,因為基本每個人的麵前都有一份牛排,可是…… “可是你都知道條件是什麼,為什麼還要吃?”我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嘆了口氣,“其實主要是,如果我不想主動吃,可能他就會用一些手段來影響我,致使我到時候要去三樓找牛排吃,不僅危險,而且最後還是要給他鉆石。也是因為我願意給寫這條規則的人一個機會,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詞叫做人情世故,我相信這會對寫這條規則的人起作用的。” “你知道是誰寫的?”我問。 “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不是科利文。”李澈笑了笑。 “那,你寫的規則是什麼?”我追問道。 他聽到這話,神情突然黯淡下來: “諾曼先生的那條,就是我寫的。” 這倒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可是……”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又生生咽了回去,“阿瑟先生,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在我死之前,我會告訴您真相,這些事您確實必須知道,可是您越晚些知道,存活的概率才會更大。”每次一談到他的死亡,他便會平靜如水,我分不出他到底是強裝鎮定還是真的如此坦然,“我現在能告訴您的東西,您都已經發現過了。” 他說罷,躺了下去。 我想知道他到底會被什麼樣的東西殺害,李澈無疑是我們這些人之中最睿智和機敏的,如果他都會被殺掉,那……我有些不敢想下去,可更多的,是我想盡我所能地保護他,我不想再一次看著善良的人死在我眼前。 “李……”我還沒說出口,他便擺擺手打斷了我,隨即站起身,跑到衛生間,跪倒在地,對著馬桶開始嘔吐起來,我連忙湊過去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向馬桶裡看一眼,裡麵竟都是殷紅的血液。 “你……”我向後退了一步,趕忙跑出去給他取來一杯水。 “你怎麼了?李澈?”我心急如焚,仔細想來,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之前,他也有過一次嘔吐,可當時他說隻是吃多了或是吃壞了,讓我不要在意。 “哈哈……”他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您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什麼事……都是有代價的……”他虛弱到再也支撐不住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好像昏了過去。 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他所謂的:神棍的方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把他背到床上,擦凈他嘴角的血液,此時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希琳聞聲趕來,可她也沒有辦法。 要是……諾曼還在就好了。 這時,我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像是一個小孩,看著自己的家人病倒,自己卻無能為力。 不過好在,很快他便醒了過來,他支走了希琳,靜靜地看著我。 “你……別再卜卦了……”我有些心疼他,“如果隻是為了讓我出去幫你找扇子,沒有必要這麼拚命的。” “阿瑟先生,”他坐在床上,眉眼低垂,可還是很鎮靜,尤其是在我的襯托下更顯得格外鎮靜,“這次的事件比我想的要復雜得多,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們可能早就死了。”李澈甚至嘴角還在微微上揚,可我卻從中讀出一絲淒苦的神色。 “隻是一把扇子,就算是傳家寶,這麼拚命是不是也有些過了,你都死在這了,這扇子還能傳給你們家的誰呢?”我嘆了口氣。 “阿瑟先生,您應該會明白的,有些東西,比命重要得多。”他一提起那把扇子,雙眼中便閃爍著堅毅的神色,“那件東西,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沒錯,可就算上升到國家層麵,它也是一件舉世無雙的寶貝,所以,哪怕它不在我們家裡了,至少,也應該留在我們的國家裡。”他說到這,頓了頓,“更何況,把它帶回去也是我父親的遺願。” “值嗎?”我深吸一口氣,問道。 “如果隻是我死掉就能把它送回去的話,我隻能說,”他笑了起來,笑得真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