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回事!”埃爾夫斯坦握著牧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盡力控製住,釋放“奇跡”的力度。但是反過來,似乎有種恰恰相反的吸力,正在加速牧杖施展神聖力量的過程!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空氣中那些金線,正在飛速編織起來! 更多的光點,紛紛受到召喚似的從牧杖飛出—— 全部鉆進了米爾丁浸泡在井水裡的胸膛! “這……難道是?!” 和意外使用如尼文通靈、結果感覺身體和靈魂被一道閃電劈穿那時的感受不同,米爾丁能感覺到,正因為這一次輸入進自己身體的、類似電流般的能量很小,他還能保持著清醒,也並沒有看見除了光暈以外的異象。 並且,他之前在主動寫下符咒時,並沒有感覺到絲毫可以算作“魔法”的力量。 然而現在,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應該是疑似“魔法”的、電流般的能量正通過牧杖,導入自己的身體! “這……也是一種魔法?!”米爾丁瞪大眼睛,看著還在和牧杖角力的主教。 “這一百年來,教會裡聖徒頻出,然而世人卻不知道他們原本也是我們巫師的同類……” 薩拉查果真說的沒錯!或許,自己麵前這個教條死板的主教,也是一名會使用魔法的“聖徒”!也就是拋棄了以“巫師”為名的魔法使用者! 光點聚集的速度,還在加快—— 米爾丁的意識,也漸漸感受到一種難以忍受的撕裂感傳來!電流麻痹身體的力度也在加大,他很快就要喪失對身體的控製和感知了! 必須停下!! “快、快把牧杖鬆開!”米爾丁高聲道。“阿爾加!快阻止主教大人!” 此刻,埃爾夫斯坦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他看上去一下子又蒼老了幾歲,麵容變得疲憊而麻木起來,絲毫沒有之前指責米爾丁和要求他進行洗禮儀式時那樣的精神矍鑠。 阿爾加和伊文也察覺到不對勁。 他們一人抓著米爾丁,不讓他從井邊滑下去。另一個人用力地將牧杖,從主教僵直不動的手裡奪走。 至此,異常的現象才逐漸平靜。 不斷編織的金色光線,猛地斷開,隨之形成的光點也驟然消散了。餘下的光輝,全都收攏進了米爾丁浸泡在井水的胸膛裡。 夜色恢復令人平和的寂靜,就好像,剛才的一切如同幻覺,從來就沒發生過似的。 “呼!”埃爾夫斯坦終於從差點喪失意識的麻木狀態,猛地清醒過來! 他那雙犀利的眼睛,陷入了長時間的失神。就好像剛從夢中驚醒的人一樣,他大口地喘息著。 “主教大人!米爾丁!” 阿爾加幾乎是被嚇壞了,連忙和伊文把米爾丁從井水裡撈上來。然後趕忙扶著主教,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剛才!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修士和修女皆陷入極度驚懼的狀態。 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成功無數次的洗禮儀式,會在半途出現差錯!更甚至,在他們的認知裡,“奇跡”是不可能出錯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然而,就在剛才——同樣的儀式,同樣是施洗一個受到魔鬼誘惑的孩子。 神的旨意,卻以截然不同的方式……降臨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影子投射在米爾丁身前的地上,沐浴著月光。 “米爾丁,發生了什麼?” 薩拉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米爾丁的身後,並且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米爾丁定睛一看,發現光線穿透了他大半的身形,隻留下一道扭曲光影的輪廓。 或許,這就是原著中提到的“幻身咒”? 來不及探討拉丁語魔咒,米爾丁連忙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包括晚宴後被強行帶來洗禮的事情,全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了薩拉查。 “我……活了大半輩子……”埃爾夫斯坦在修士修女的攙扶下,有些艱難地站起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米爾丁麵前,不過並沒有看到守在他身旁的薩拉查。 “從沒在洗禮中,見過這樣的情況……” 主教似乎有些困惑,但出於忠誠的信仰,他強迫自己把這種困惑,歸結於自己沒能理解神的旨意。 “祝福的力量,爭先恐後地、永不間歇地湧入你的胸膛。這似乎意味著神聖的主,對你有著與他人不同的安排。” 埃爾夫斯坦竭力用他的經驗和智慧,解讀著這樣反常的現象。 “孩子,你是有福的。”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對他話語一臉茫然的米爾丁。 “但你也有難了。神聖的主不會偏愛每一個平等的造物,但卻憐憫眾生。今夜為你洗禮之時,我以主的名義賜予了你如此多的光明,卻還是不夠。” “這說明,你注定走在一條充滿荊棘的救贖之途。” 老人閉上眼,稍微平復心情後,把掌心再一次覆蓋上米爾丁的額頭。 “以主之名,願你平安幸福。” “抱歉,剛進行完儀式……我感到需要休息。” 主教的態度,稍微變得有了一絲寬容。看著米爾丁的眼神,也從恨鐵不成鋼變成了一種寬大的悲憫。 “伊文,你帶米爾丁回去吧。阿爾加,麻煩你扶我一下了。” 米爾丁有些受不了他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 並且,他得趕快和創始人討論剛才發生的事:“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 “伊文小姐,麻煩你幫我取一套換洗的衣服吧。” 說完,他和陰影中的薩拉查交換了個眼神。 …… 教堂側院的房間裡,沒去參加宴會的戈德裡克正一隻腿翹在寫字桌上,絲毫沒有對修士抄經神聖場所的敬意。 一邊百無聊賴地拋接著一枚匕首。 仔細看去,那正是薩拉查贈送給米爾丁的那把。 隻不過,在米爾丁花費了一整個白天的刻苦用功下,那柄匕首的刀鞘上,已經成功用如尼文字母刻下了男孩的名字—— 米爾丁(Myrddin)。 按照古老的如尼文字母表翻譯過來,就是這樣的字母—— “曼納茲(Mannaz)、伊薩茲(Isaz)、雷多(Raido)、達加茲(Dagaz)、達加茲、伊薩茲、納特席茲(Nauthiz)。” 但是,無論字母刻的再怎樣精確。 如果不能為這些字母注入魔力的話,那麼如尼文就不會點亮。 而如尼文字母當中所蘊含的強大潛能也就沒辦法發揮出來,那麼也就不可能使用如尼文咒語戰鬥,更別說給這柄匕首附魔了。 下午的時候,當米爾丁把“作業”上交。 他就試著教男孩,把魔力注入這些刻好的符咒。 但是,出乎戈德裡克預料,米爾丁說他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 正常來說,魔力暴動是巫師幼年時期對於魔力的第一次感知上的啟蒙,經歷魔力暴動後,小巫師理所應當地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裡流動著的那股能量。 而且,魔法的稟賦不同,也導致每個人最開始能感受到的能量也完全不同。 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強,有的弱。 但更多的,其實是每個人對於魔力的個人體驗不同。 有的人覺得魔力是水,有的人覺得魔力像火一般燃燒滾燙;有的人感覺魔力在身體裡是靜止的,固定在某個特定的位置,有的人則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魔力如血液一般在肢體流動,不斷轉移著重心和位置。 正是因為,每個人對魔力的感受如此不同。 千百年來,無論巫師們怎麼研究,都難以探查“魔力”或“魔法”的本質。 畢竟,它既看不見也摸不著。最多,就隻能靠所謂的“第六感”觀察。 更多的時候,它其實是完全唯心的。 你很難向第二個人證明它的存在,它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留下任何蹤跡。 側麵證明它存在的,也隻是那些神秘又奇詭的種種現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和用常理無法解釋的神話與傳說罷了。 “奇怪……到底是什麼?讓一個天生的巫師,即便是在魔力覺醒的過程中,也無法感受到魔力的存在呢?” 戈德裡克苦思冥想著,一邊仍然赤手空拳地,拋接著脫離了刀鞘保護的尖銳武器。 就好像他很篤定,這種危險的遊戲一定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似的。 “難道說,這也是一種封印?”他自言自語著,又搖搖頭。 “不對不對,如果封印的是魔法能力的話,那米爾丁不可能一下子就通靈了。而且他說,他那時候分明是有感覺的……” “就像是雷霆。” 是米爾丁。 戈德裡克陡然一握,精確地抓住了從高處拋落下來的匕首。刷地一聲收回刀鞘,他趕忙站起身。 看到薩拉查也跟在男孩身後回來了,他的表情也一下子嚴肅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今晚有出現維京人的動靜嗎?” 米爾丁搖搖頭:“不,我想……是個好消息。” “我感受不到魔力的問題……似乎解決了。”他說。 米爾丁又把今晚發生的事重復了一遍,然後說出了薩拉查的猜想—— “薩拉查認為,我並不是‘感受’不到魔力。” “任何能夠使用魔法的人,血液中都必然存在著那種神秘的‘第五元素’。”薩拉查接著說。 “米爾丁也不例外,但是他更加特殊。” “我懷疑是一種靈魂上的構造,讓他能夠在特定情況下吸收和容納,來自外界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