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劍盟。 天劍閣內,三大首腦再次碰頭。 劉天奇輕敲著桌麵,目光在兩個“同僚”身上來回徘徊,同為玄門正宗旗下,三個盟會雖處不同地界,下轄幫派、宗派等也都不盡相同,卻也可算得上同僚了。 “蘇清舉風頭很盛啊。”他意味莫名地說。 柳葉婆婆聽出這話裡與前次會麵的細微的不同,掩唇直笑:“劉盟主這是話裡有話呀。不過也是,咱們擔任那麼多年盟主,也沒出過這等風頭,如今整個南國修行界都知道華原出了個蘇清舉,長此以往,什麼劉天奇柳葉婆婆,怕是都要靠邊邊站了。” 前次會麵時,劉天奇還隻不過把蘇清舉當成一個交了好運的散人少年,昨日“蘇清舉豪擲三千醒神丹”的壯舉一出,南國為之側目,再不能把他當做尋常少年,而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對手。 雖然同為玄門正宗,但都想要發展盟會,因為隨著盟會的壯大,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也就跟著水漲船高。而想要發展盟會,就必須要有資源和人才,資源和人才又和地域息息相關,所掌控的地盤越是擴張,所能搜羅的人才就越多越廣,更何況華原還有個天裂穀,那可是讓整個南國的盟會都眼紅的香餑餑,隻可惜距離都太遠,所能染指的,也就周邊三大盟會而已。 三大盟會想要吞並華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原來是顧忌袁公望身後的九天神界,蘇清舉殺掉袁公望後,原以為機會來了,結果這是猛龍過江,三千醒神丹說不要就不要了,就連他們都沒有這份氣魄。 “我等五年一次上貢,”劉天奇淡淡說,“天野盟占據天裂穀,是三年一次的獨一份,可見天裂穀的產出有多豐盛,這大概就是蘇清舉的底氣吧;況且那三千醒神丹隻是貢品。而既然是貢品,這不是慷他人之慨?” 柳葉婆婆如何聽不出這話裡的嫉妒,也是,人生在世,誰若能像蘇清舉這般出一次風頭,實在也很夠瞑目了,想想蘇清舉的年紀,他未來還能創造多少次風頭,確實很難不讓人嫉妒。 “可你別忘了,”她笑著說,“醒神丹被劫一事,蘇清舉派人向總盟做了詳細的匯報,那貢品本來就已經被袁公望拿去謀神職了,是用掉了的,蘇清舉能讓混元子把貢品送回來,這就是他的本事。” 劉天奇道:“不管怎麼樣,現在他非要和螭江水府作對,讓我們的處境變得十分被動,我認為有必要‘撥亂反正’。” “哦?”柳葉婆婆道。 “二位可有興趣和我一起拿下天裂穀?”劉天奇道。 柳葉婆婆知他是擔心拖延下去,蘇清舉會越來越難對付,打了一個先下手為強的主意。她心思幽微,隻是笑著不說話。 久久未語的霍東恩忽然開口:“蘇清舉有這等氣魄,眼光未必隻放在南國。”他說完起身就走。 柳葉婆婆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這個男人看著粗糙,心思倒細膩得很。”說完也站起來,慢慢地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充滿褶皺的老臉掛著淡淡的微笑,“千年以降,前所未有的變局就在眼前。若是昨日劉盟主提此建議,老身說不得就應下了,可從今日的情形看來,蘇清舉和混元子,天野盟和螭江水府,儼然代表著玄門正宗和九天神界,這場沖突儼然已有氣吞龍象之勢,貿然介入,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劉盟主還是先仔細仔細自己的身板夠不夠強壯哦。”說完嬌笑而去。 劉天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既有被柳葉婆婆的尾字尾音給惡心到,又有被二人謹小慎微給氣到。他任天劍盟盟主已有九個年頭,明年就是第十年,按照規矩,是到了要重新核算功績的時候了,若是他的個人貢獻不足,可能會被撤掉盟主之職,這對一個久居高位的人而言,不啻於最殘忍的懲罰。 這時候外麵大步走進來一個麵相年輕的青年,黑色勁裝,外披著圍脖,長發披散在肩,長得很是英俊,目光炯炯有神。他來到劉天奇旁側躬身抱拳喊道:“義父。” “什麼事?”劉天奇正心情煩躁,但看到義子劉天養,心情又好轉了一些,問完又和顏悅色道,“你的《遊龍劍訣》火候還不夠,步法還有破綻,回去多練練。” “是,義父。”劉天養笑著道,“孩兒此來,是為了引見一個人。” “哦?”劉天奇道。 劉天養道:“此人或可解義父困境。” “我有什麼困境?”劉天奇麵色一冷,那猙獰的疤痕,便顯露出絲絲縷縷的殘暴之氣。 劉天養心中一驚,連忙單膝跪地:“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劉天奇,再有半年你的任期就滿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十年來,天劍盟每況愈下,你心裡難道沒點數?”袁婉兒從外麵緩緩踏入天劍閣,白皙而豐潤的臉龐,滿布著初為人婦的艷紅,“半年之後,總盟核驗,總盟主那一關你怎麼過?” 劉天奇冷冷地看著她,忽然又笑了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袁家的千金姑娘。” 袁婉兒淡淡道:“劉盟主,咱們就不用彼此嘲諷了,我是替師尊來的。” “尊師是?”劉天奇道。 袁婉兒道:“混元子。” 劉天奇心裡一震,旋即瞇起眼睛道:“螭江水府的主人,讓你來做什麼?” 袁婉兒道:“師尊知道你很想得到天裂穀,從天劍盟的位置,吞並華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們可以幫你。” “幫我還是幫你們自己。”劉天奇冷冷道。他又不傻,隨便換個勢力來他都有可能答應,但螭江水府,那代表的是九天神界,跟他們合作豈不是等同於背叛玄門正宗? 袁婉兒笑著道:“劉盟主,你想清楚,沒有天劍盟,你隻能回聚窟洲獵殺妖獸了。” “天養,送客。”劉天奇冷冷道。 劉天養滿臉為難,硬著頭皮對袁婉兒道:“婉兒姑娘,還是不要叫義父為難了。” 袁婉兒笑了笑,走到門口忽又回頭,神色幽微詭秘:“劉天奇,天裂穀你不動心,完美品質的醒神丹丹方呢?” 劉天奇的呼吸一滯,猛地轉頭看她。 袁婉兒道:“蘇清舉死後,丹方歸你。” 劉天奇呼吸逐漸急促,過了半晌才終於道:“我聽聽你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