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舉先把雞給料理了，然後下鍋蒸湯。把生肉切薄片，心藏劍意，真氣內蘊，鈍刀變得極是鋒利，往日極難料理的食材變得像豆腐一樣薄軟。 　　周伯光眼看蘇清舉把肉片切得跟紙一樣薄，囔囔著道：“你小子會不會做飯，這樣切怎麼能好吃，要不還是交給我，讓本地師給你露一手。” 　　蘇清舉笑了一笑：“先生晚上就知道了，若是真閑不住，幫我洗洗菜就行。” 　　“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麼花來。”周伯光依言去了，但洗著洗著就愣住了，自己是來蹭吃的，怎麼變成廚間幫工的了？轉念一想，蘇清舉並沒有要他跟著，是他自己送上門來，於是更為鬱悶了。 　　夜幕降臨，蘇清瑜帶著高虎回到家裡。 　　“清舉哥，瑜姐姐說你要給我們做好吃的？咦，老周你也在啊，你怎麼那麼勤快，這很不像你，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周伯光正把洗乾凈的菜裝籃子裡，聞言抬頭瞪了他一眼，“你再大沒小的，我替你師父教訓你。” 　　高虎訕訕笑道：“您還是歇歇，我師父教訓我夠多了。” 　　蘇清舉正在院中搭簡易的灶臺，蘇清瑜好奇地看著，“哥，到底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 　　“古董羹。” 　　蘇清舉笑著回應，轉身進屋取了炭火出來，把灶臺給點起來，然後又轉回去，抬出一口稍微小一些的大鍋，裡頭是色澤鮮亮可口的雞湯。 　　不多時候，四人圍坐，在蘇清舉的指引下，把薄肉片往滾燙的雞湯裡唰了幾下，然後沾了點醬油放入口中，咀嚼的第一下，四人齊齊地發出美味的驚嘆聲。 　　“這就是古董羹？”周伯光險些把舌頭給吞下去，迫不及待地夾起了第二片羊肉。 　　“太好吃了，哥，你以前怎麼從來不給我做？”蘇清瑜埋怨道。 　　“窮。”蘇清舉聳了聳肩，“這一頓吃下來，最少半貫錢沒了，咱們以前哪裡吃得起。” 　　“哥，那確實不能吃，這哪裡是吃飯，這是享受，會上癮的！”蘇清瑜倒吸一口冷氣，然後扳著手指頭一算，遺憾地說，“以咱們現在的身家，最多隻能三天吃一次，剩下的錢要存起來。” 　　周伯光焦急地等肉熟，一麵說：“三天？那可不成，這玩意我一天不吃都不成，要不咱們合夥，到鳳陽城外找找肥羊，好好地搶他一筆，不就可以天天享受了？” 　　蘇清瑜格格笑道：“好啊好啊，先生去搶，我來放風。” 　　高虎直接一句話都不說了，大碟大碟地下肉，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那吃相活像餓死鬼投胎。隻在等肉熟的時候嘟囔一句，“清舉哥，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爹有得是錢。” 　　“喵！” 　　阿白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在蘇清瑜腳下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一副很想吃的樣子。 　　“阿白也吃，來。” 　　蘇清瑜格格笑著燙了一碟子肉給他，他趴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咬著，舒服得瞇起眼睛。忽有所覺，發現周伯光正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咧嘴齜牙，似乎發著冷笑。 　　周伯光喃喃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互不侵擾，各自相安。” 　　阿白沒有理他，自顧自吃肉，吃完了就向蘇清瑜撒嬌討要。蘇清瑜對他頗是寵溺，有求必應。她看出周伯光的忌憚，微笑著道：“先生但請寬心，阿白不會傷害我的。” 　　“也許吧。” 　　周伯光喃喃說罷，重新加入搶肉大軍。 　　蘇清舉看了看阿白，眼神幽微。 　　結果一頓飯下來，肉被吃了個乾凈，黃瓜卷心菜一類的蔬菜，則還有大半剩餘。 　　四個人癱坐在有靠背的竹椅上，舒服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阿白也半躺著，露出圓滾滾的肚皮，瞇著眼小憩。 　　蘇清舉歇了一陣，強撐起精神來刷鍋洗碗，回來就看到高虎在逗弄著阿白，阿白懶得理他，他就愈加起勁，搞得阿白齜起牙齒想咬人。 　　周伯光冷笑道：“你可別亂咬，他那個師父最護短，寶貝徒弟掉根頭發他都會發瘋。他一發瘋，就算是淵玄素來了，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阿白霍地起立，毛發皆豎，冷冷盯著周伯光。 　　“阿白。”蘇清瑜輕聲叫喚。 　　阿白看了看她，瞳中兇光逐漸斂去，慢慢地轉頭隱入黑暗。 　　“小子，回了回了，不然你師父該罵了。” 　　周伯光站起來，順便把高虎給拎起，高虎掙紮了一下，脫不開，便由了他去，嘿嘿傻笑著向蘇清舉兄妹倆告別。 　　蘇清舉知道周伯光這是擔心高虎在半路上被阿白伏擊，他送二人來到柵欄外，周伯光在門外停下，看了看他，眼含警示意味，“天下妖族億萬，但能被稱之為大聖的，攏共隻有七位，每一位都是獨霸一方的絕世強者，淵玄素便是其中一位，你明白了麼？” 　　“明白了。”蘇清舉作揖。 　　送走周伯光，蘇清舉又燒了一盆熱水，和妹妹把腳放進去，玩鬧一陣，蘇清舉道：“我們不如把阿白送……” 　　蘇清瑜把頭倚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打斷說：“哥哥，我心裡有數的，你相信我好嗎？” 　　蘇清舉想了想，道：“好。” 　　蘇清瑜抿嘴微笑：“師父說，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按照過往的經驗，天成仙骨就快要出現了，以往每次都有人心懷叵測，一定要小心為上。” 　　“師劍仙聽誰說的？”蘇清舉忍笑道，“她自己今年也才不過四十多歲，比你我也大不了多少，哪來的經驗？” 　　“不要這樣說師父。”蘇清瑜不滿地輕輕捶了捶他，“我知道你心裡對她有怨氣，但我想她那樣做一定有特殊的緣由。” 　　蘇清舉笑道：“那你小看哥哥我了，她救了我一命，我對她隻有感激。婚約的事，我一開始心裡不舒服，後來就釋然了，本來這場婚約對你就不公平，我希望你選擇我，是因為我是我，而不是因為一紙婚書。我答應過你，待你成年之日，就是我到青城山提親之時。” 　　蘇清瑜俏臉一紅，想了想，說：“那我們拉鉤。” 　　蘇清舉依言伸出小指，兩根小指勾在一起，晃了晃，又用拇指結了印契，蘇清瑜頓時喜笑顏開，“行啦，你以後就是我的人啦，我會保護你的。” 　　“那就拜托你了，我未來的娘子大人。” 　　蘇清舉說完笑嘻嘻往床上一倒，“你先幫我倒個洗腳水吧，我困了。” 　　“不要，你起來，你的床在那邊……” 　　蘇清瑜推了兩下，發現哥哥沒了動靜，探過頭去一看，隻見他的睡容像個孩子似的恬靜，果然已困得直接睡著了。她眨了眨眼，下了床，先擦乾自己的腳，然後細致地給蘇清舉擦乾凈，把他的腳放到被子裡，倒了洗腳水，躺在哥哥旁邊，輕輕地撫著他的臉頰，喃喃地說： 　　“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