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舉回到家中,終於得了空閑,能坐下來好好沉澱沉澱,順便思考下一步的方向。益王府那邊,雖道義有虧,但他並不後悔,益王對他最多隻能算是錦上添花,帝女沉壁卻是雪中送炭,二者性質完全不同。 “阿爹說過,行事但求問心無愧。” 他沉澱心念,進一步鞏固靈神境界。蘇長明對他的影響愈來愈強烈,前世的記憶就愈來愈模糊,現下看來,如果不是心內虛空那座遺跡,他可能會認為那是一場離奇的夢境。 心境沉潛,確保毫無漏隙,便開始探索“袖裡乾坤”。方才送給蘇子宴的《鯤鵬扶風訣》,是沈竹的家底之一,應是其中較為完善的法門,但沒有觸動心內虛空的遺跡,可見品級還達不到它的要求。 不過,即便達到了要求,現下缺少文氣,恐怕也無法進行功法的推演。想到這裡,他感到有些遺憾,如今隱約洞見了第二重秘境,卻沒有法門入駐,這大概是天下散人都有的困擾,要麼洞見了秘境沒有法門,要麼有法門卻沒有秘境。 “鳳凰集道統那麼多,卻沒有一個肯收我為徒,看來玄城子在修行界的影響力,要超乎我的想象之外。” 想到自己若是有個道統做依托,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樣的步履維艱。這悵然的思緒在心裡一閃而過,很快便重新振作起來。 那些瓶瓶罐罐,很多他都不認得,但是找出了三個裝著醒神丹的瓶子,每個瓶子各裝一枚醒神丹。以沈竹的身家,竟然也隻有三枚,可見此丹的稀有了。 將醒神丹放在一邊,他開始檢索竹簡、玉簡等物,識念一冊冊探入,發現大部分是煉丹製符的,這些他都不感興趣,就都劃拉到了角落去,這時其中一冊玉簡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冊玉簡的材質與眾不同,通體墨綠色,識念深入都不見瑕疵,顯見是上等玉石所製,其上還蘊藏著淡淡的靈力;但這些都還不足以讓蘇清舉著重關注,它最神奇的,是簡身煥發著一層奇異的光暈,就好像文章通靈後呈現的異象。 蘇清舉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在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後,便小心翼翼地探入識念。甫一探入,腦海“轟”一聲炸響,心內虛空王座之上,倏地垂下條狀的黑金雲篆,識念沉入,他震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雖然一個字都看不懂,但腦海中已自然而然流入信息: “《上清破劫登天法》已記錄,是否進行推演?” 蘇清舉嘗試進行推演,但法陣並無動靜,他心裡知道是缺少了文氣的驅動,心中對文氣的渴求更為迫切。可文氣實在難得,以蘇長明淵博的學識,尚且隻有那麼一點點,他從小就讀書,至今身上也沒有那種神奇的文意的凝聚,可見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 由王座反饋的信息來看,《上清破劫登天法》依然還是道家內修術的路子,但比《白骨陰符經》要更高明一些,前者修的是內景之地,蘇清舉對“內景之地”並不透徹,隻隱約覺曉,所謂的“內景外照”,應該就是徐朗照運功時,白骨妖域顯現的特殊能力。 想象一下,心內劍意呈現在現世,對手在劍勢威逼之下已先行膽寒,這可是巨大的優勢,再對上徐朗照,就不怕他的白骨妖域了。 蘇清舉心中熱切,但第二重秘境還沒完全洞察,未必能修煉成功;而且法門入駐秘境可隻有一次機會,為日後道途計較,還是先想辦法取得文氣,推演完善之後再行修煉。 “無怪沈竹敢說百年後,要渡我脫離輪回。” 他心中有所明悟,沈竹得此法門,若真能洞開第二道秘境,未必不能闖出一片新天地。 收好玉簡,看向最後一份,上書《太上大道君敕神術》,看名目就知道,正是沈竹和他對決時所用的驅遣神將的神通。他草草瀏覽,發現這神通修來非常麻煩,而且施展時極費氣力,不是一日之功,有那時間倒不如多多磨礪劍道。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他把東西都收回“袖裡乾坤”,簡單收拾整理了一下房間,便出門直奔集市,采買晚上準備做的東西。要說到前世的烹飪裡,最簡單便捷又讓人百吃不厭的,當屬“火鍋”了,也叫“古董羹”,這個名字來源於食物投入沸水時發出的“咕咚”聲。 在他的記憶之中,這個世界並不存在這種吃法,算是非常新穎的。 今日是趕集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傍晚時分,街上還很熱鬧。蘇清舉買了些生的豬、羊肉,又買了隻活雞,菜蔬和調料自不可少。 路過風水攤子,周伯光看到他大袋小袋提著,喃喃地說:“前幾日為了讓地靈歸位,可謂是元氣大傷,也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人請我吃個飯什麼的。” 蘇清舉心中好笑,便停下來望著他,他被看得老臉一紅,“怎麼,招待我隻有臘肉炒菜,招待別人就是雞鴨牛羊,我說兩句怎麼了?” “沒有招待別人,就是自己吃,先生晚上到家裡吃個便飯?”他含笑說。 “你小子發財了嗎?也別晚上了,反正沒生意,我現在就跟你走。”周伯光大喜,直接收攤蹭吃,非常的積極。 蘇清舉自無不可,又采買了幾樣必需品、沽了幾兩酒,便帶著周伯光往家走。路上他心裡一動,問道:“先生可知文意凝聚之氣?” 周伯光哂道:“文氣嘛,你道隻有你們讀書人才懂麼?” 蘇清舉道:“敢問先生,天下文氣凝聚之地,不知是什麼所在?” 周伯光道:“那當然要屬南國了,天下文宗、文聖皆出自南國。” 蘇清舉若有所思,天下七國之勢,南國與大魏相對而立,國土麵積相當,國力相當,但南國以文治國,武人多受排擠,與大魏是兩個極端。 “聽說南國神道昌盛,神權淩駕在皇權之上,十分荒唐。” 周伯光淡淡一笑:“對百姓而言,誰做主誰掌權都好,隻要他們的日子能過下去,所以不管大魏還是南國,在我眼中並無本質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