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伯光大吃一驚。 “普天之下沒有這般收人神通的劍訣。”玄城子幽幽地道,“蘇清舉啊蘇清舉,你身上秘密還真不少。” 蘇清舉還沒來得及反應,池淵突然震顫起來,“邦邦”一響,像是內部遭到了各種猛烈的沖擊,識念裡虎口一痛,便脫手飛去不見蹤影。 從收取神通到池淵失控,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幾個呼吸。 蘇清舉來不及回味,也顧不上池淵的去向,目光鎖定玉蟾,突然拔步疾沖,取下截瀑,以盡全部的力量挺刺出去。“嗤”一聲,玉蟾被截瀑貫穿,冷冰冰的視線裡微露訝異。 “蘇清舉,你逃不掉的。” 在玄城子冷冽又詭異的嗓音裡,玉蟾炸開,整個虛幻空間便轟然潰散。 蘇清舉猛睜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徐府的側門外,竟從始至終沒有動過一下。他摸了摸身後,卻果然獨剩截瀑,池淵已不翼而飛。 “好小子,你幫大忙了!” 東方位正上空,周伯光興奮地大叫一聲,果見形式變幻,五色旗釋放出來的元力領域,正在迅速蠶食黑白二色陰陽圖,照此進度,不出十息就能完破此陣。 但徐府裡還是靜悄悄的,玄城子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反常的現象,讓蘇清舉更為警惕,退了幾步遠,凝神盯著徐府的動靜。突然,遠空之上投下來兩道窺伺已久的靈光,分別沒入陰陽魚眼,整個圖形煥然一變,陰陽魚竟然遊動起來,震顫著抵禦住了五色旗的蠶食。 “魚龍變?” 周伯光大吃一驚,旋即向集市北側成衣鋪的方向看過去,不明白那個女人為何要插手,又為何要幫助玄城子,她不怕趙策事後清算,連累到瑯嬛仙閣? “周伯光,地師一脈自你開始斷絕。” 玄城子的聲音在徐府上空蕩蕩回響。 周伯光怒目圓睜:“老賊道,那你就試試,看看是誰先斷絕!”但他心中絕不輕鬆,瑯嬛仙閣的《魚龍變》,是天下獨一份的點化法門,可賦予器、陣等事物靈智,開啟靈智的法陣,懂得自我演算變化,本來法陣是死的,即便由活人控製,也不外乎那幾種變化,但自我靈智的開啟,接下來會怎麼應對、出招,就完全預料不到了。 “若不是為了防備趙策狗急跳墻,你算個什麼東西。” 玄城子冷笑,在法陣自行運轉後,即使少了一處洞天穴眼,也已能與五色旗分庭抗禮,他便抽出手來,自小閣打出一掌。掌中湧出海量真氣,穿越虛空,形成慘白的大掌印,向著周伯光轟然打下去。 “先生小心!”蘇清舉大聲示警。 周伯光本來操控五色旗已費了大部分力氣,地師並不以修為見長,他如今也才堪堪踏入第九境,就算玄城子隻是化身,也並沒有太多的抵抗之力。他隻來得及借五色旗的力量,形成一道五色法罩,這般倉促的應對,果然抵受不住,法罩與人一起被大掌印摁下去。 嘭嘭! 第一聲是法罩的破碎聲,第二聲是五色旗集聚的元力領域的破碎聲。 周伯光發出一聲慘叫,摔到了徐府外的街道上,滾了幾滾,沒動靜了。 兩道異象齊齊消失。 五色旗失去控製掉落在地。 黑白二色陰陽圖也消失於無形。 整個徐府就仿佛盤臥的惡獸,冷冷地盯著蘇清舉。 “周先生!” 蘇清舉渾身的血液如同凍僵了一樣,突然一震,拔步跑向周伯光,蹲下去將其翻轉過來,測探頸動脈,發現還在微微跳動,沉重的心情有所緩解。 他把昏迷不醒的周伯光扛到了街對麵的墻角,轉頭望向徐府。 徐府上空,正出現一個幻影,那是高虎扛著大鐵錘麵對無窮無盡白骨妖兵沖擊的情景,少年身上已出現了多處傷口,即便拚死頑抗,卻也到了強弩之末。 蘇清舉知道這是玄城子故意放給他看的,目的是為了逼他主動踏入“遮天局”。他咬緊牙關,把心一橫,舉步便向徐府邁去,卻突然被抓住了手臂,回頭看周伯光,後者勉力睜眼,搖著頭有氣無力地說: “不要中計,他不敢拿高虎怎樣……待阿策擊退薑望潮,就是玄城子的死期!” 蘇清舉就算還不了解修行界的形勢,卻也知道趙策有著怎樣的威懾力。玄城子為了重啟遮天局,不知暗中付出了多少代價,瑯嬛仙閣、禦龍山皆為此入局,可見對趙策的重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他不敢賭,萬一有什麼意外呢? “多謝先生為我考慮,可小虎就像是我的弟弟,我無法心安理得等在原地。” 蘇清舉搖了搖頭,掙開手,大步向徐府而去。 周伯光用力地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來,強忍著劇痛服下一枚丹藥,這才緩過氣來。他看著蘇清舉的背影苦笑,“這小子,世間事哪有那麼簡單,我若隻是單純為你考慮,何必費力破陣,把你抓走便是了……遮天局一旦成功,天下勢必質疑阿策作為玄門正宗之首的能力,七國好不容易迎來的太平,也將宣告破滅,到時候苦的還是天下蒼生……” 這些話他卻一個字也沒辦法傳達出去。他嘆了口氣,一麵暗暗調息,一麵將五色旗收回來。 蘇清舉來到徐府大門口,那盤臥惡獸的既視感又浮現,渾身如被無形的爪子箍住,他感到呼吸困難。 “小友何不順其自然。” 耳邊響起玄城子蒼老和緩的嗓音,仿佛早就料到會如此。 蘇清舉抬頭遙望小閣:“奪了我的仙骨和運數,徐朗照能到什麼地步?” 玄城子坦然道:“有貧道輔助,開啟五個秘境不是問題。” 這已超過了帝女家的鸞花座。 每一重秘境,都是可遇不可求,一次開啟五重密境,相當於將仙路鋪平,從此長生大道再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即。 這樣的師父,怎麼我就遇不到呢……蘇清舉咧嘴一笑,知道是自己貪心了,他所擁有的,已比他自己所想的多得多。 笑罷舉步,再無猶豫地踏入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