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城外辦事奇異現(1 / 1)

鋒寒骨骸 古玉陵 5537 字 2024-03-16

翌日,洛安城西門。   “龍湛他人呢?”樓千望著人進人出的城門,眉頭微皺的問道。   昨天說好的今天辰時就在西城門匯合的,接過一個時辰都過去了,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唯獨就缺了龍湛一個人。   陳珀道:“……額,或許是睡過頭了。”   樓千眉毛一挑,語氣帶著質疑的道:“睡過頭?龍湛不是一向都睡得早起的早,應該不可能睡過頭。”   魏子青附和道:“嗯,我同意司君的說法,龍湛在白鹿司裡起的比打鳴的公雞還早,睡過頭這個詞不適合他。”   言外之意是,你這個懶人自己一睡就睡到午時,還好意思說別人睡過頭,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勇氣!?   而且你自己昨天和我們出去逛了兩三個時辰的夜市,要不是今個兒裴玄陵好心去他的房前使勁兒拍門連你起床,指不定現在睡過頭的人就是你自己了。所以閉嘴吧懶蟲!   陳珀氣勢弱化的道:“……司君哈,今天這情況叫做凡事有例外。”   怎麼他感覺樓千和司君是在話藏玄機的說他懶呢?   “欸,兄弟們都在這兒等著呢?”龍湛從人群裡擠出來,腳下生風的往四人這邊跑,“抱歉抱歉啊,今天一大早就出門去拿從家鄉寄來的信,本以為很快就能回來,沒成想耽擱了這麼久,害的大夥在這站了半天,實在是抱歉。”   陳珀道:“拿信,你家裡人又寄信給你了?”   龍湛道:“嗯。”   魏子青道:“那你家裡人還挺念著你啊,三天兩頭的就給你寫信,不像我們,孤家寡人一個,都沒個人寫信給我。”   魏子青是遊歷於世間的禦靈師,師承何處無人可知,他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是被師父抱回去收養的。他出山遊歷時,師父便已經圓寂了,因此他說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也是合情合理。   龍湛一愣,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算是念著我吧……啊,對了,現在什麼時候了,我們趕緊的走吧,不然鎮府司那幫子愣頭青又有話要說了!”   說著抬腳就走到了眾人前麵,忙不迭的招呼著幾人趕緊走,辦事要緊。   他的話頭轉的十分生硬,或許是龍湛說話本來就這般說到一半就掐斷,幾人都習慣了,所以並沒有人去在意。   裴玄陵眼睛微瞇,目光投向走在前麵龍湛,恰好龍湛也轉過身來,二人的視線就撞在一起,龍湛卻慌忙的避開了他的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抬腳往前走。   裴玄陵默默的放慢速度,與走在自己身後的陳珀並肩同行,看了一眼龍湛走在前麵的背影後,壓低聲音問道:“陳哥,你知道龍哥的來歷嗎?”   陳珀眼中帶著疑惑的看他,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龍湛啊,他不是中原人,而是外族人。”   裴玄陵道:“……看出來了,我是問你,知道龍哥家人為什麼寫信給他嗎?”   雖然他瞎,但也不是十成十的瞎。   陳珀道:“這個……我不太清楚,龍湛似乎是他們部族裡一個很重要的存在,三番五次的從塞外寄信給他,似乎是催促他回去處理些事。”   裴玄陵道:“什麼事?”   陳珀用扇子敲了敲腦袋,想了想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總之龍湛好像不太願意回去,就這麼一直拖著……額,小裴你問這個乾什麼?”   裴玄陵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很好奇龍哥家人有多麼念著他而已。”   他總覺得龍湛方才的表情很是不對,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反正就是讓人感覺魏子青在說到‘念著你’這句話時,龍湛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很平常,卻又很讓人細細琢磨。   “你倆走快點!”   “哦,來啦來來。”裴玄陵被拉回神,小跑跟上幾人的步伐。   因為無聊的原因,陳珀就拉著裴玄陵聊天,幾個人插科打諢了一路,半個時辰後就到了貧民窟,而關於龍湛身上那點疑問,裴玄陵就忘到了腦後。   貧民窟,聽字麵意思就知道是窮人住的地方,洛安城內富貴滿城,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是揮金如土的富貴人,有富就要有貧,隻有形成了對此,才能襯托出富的人有多富,窮的人有多窮。   貧民窟範圍也不大,遠遠看去也隻有一個小村莊大,這裡房屋破敗,斷瓦殘柱,汙水橫流的溝渠交錯,小巷如蜘蛛網般盤根錯節,幾人走在小巷裡,撲麵而來的臭味讓幾人頻頻皺眉,麵色不愉。   裴玄陵走在幾人中間,眼睛隻能模糊看清周圍的景象,沒怎麼注意腳下,被東西絆了一下,身體向前一傾,還好身後的魏子青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不至於真摔下去。   魏子青扶他站穩,道:“小心些,這裡不似洛安城內那般街道寬敞,暢通無阻。”   裴玄陵站穩,道:“多謝,這裡光線太暗了些,我方才隻顧著看四周,沒怎麼注意腳下,這才差點摔下去。”   魏子青點點頭,沒再說話,而是在繼續走在裴玄陵身後,時時注意著他的腳下。   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斷瓦殘柱,灰蒙蒙的墻壁摸一把就一手灰,小巷裡甚至是荒草雜生,一陣寒風吹來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能看到幾個走在小巷裡的人,都是勾腰駝背的,默默的站在邊上用打量的眼神看他們。   迎麵跑來幾個孩子,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手裡各拿著一直草螞蚱,追逐打鬧。最前頭的一個女孩跑的太急,一頭撞進了樓千的懷裡。   樓千被裝得身體一晃,頓住了腳步,低頭看著梳著小辮的女孩,似乎是若有所思。   那個女孩見他板著個臉,看起來很是嚴肅,一點也不溫和,心裡陣陣害怕,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瞟樓千,蒼白手裡拿著的草螞蚱掉落在地,細細的手腕開始發抖,怕被罵。   “叔叔,對,對不起!”女孩膽怯的道。   樓千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草螞蚱,重新塞會女孩手裡,語氣難得溫和的道:“去玩吧,跑慢些。”   女孩吶吶點頭,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拿著草螞蚱就帶著身後兩個孩子跑了。   裴玄陵心裡暗暗一驚,自他進白鹿司來還從未見樓千用溫和的語氣和誰說過話,大多時候他都是板著一張臉,語氣也是一板一眼的嚴謹無比,溫和這詞就從未出現在他的話裡過。   裴玄陵不禁低聲問道:“司君大人對小孩的態度很是溫和。”   魏子青道:“司君其實很喜歡小孩的,要是司君的女兒沒死,也該有五六歲了。”   裴玄陵道:“司君已經有孩子了?”   要是魏子青不說,這他還真是不知道。   魏子青嘆了口氣,道:“司君二十五歲就已經成家立業,家中和睦,夫妻恩愛,有個女兒。隻可惜最後樓家觸怒龍顏,司君因為姓樓,也牽涉其中,一家老小皆受波及,落得滿門慘死,攝政王和司君是從下長大的兄弟,要不是他出麵,司君的命可就保不住了。進白鹿司也是無奈之舉啊……”   原來樓千先前說自己被攝政王司瑉救到這白鹿司來的,也算是明哲保身,保住這條命。是這個意思。   “到了。”樓千道。   眾人這才發現,被人帶到了一片廣場上,廣場鋪著凹凸不平的石板,有的裂痕深大,枯草從解封中長出。廣場中央長著一顆高大粗壯的大榆樹,樹下擺了一張石桌和一個大石磨。   樓千道:“按照鎮府司的意思,這些死在貧民窟結的屍體需要堆積起來,然後焚燒掉入土,以免引發疫病。所以我們需要挨家挨戶的去把死去的屍體集結到這裡,然後焚燒掉。”   幾人點頭表示明白。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幾人便開始分散開來行動。   一個時辰後,廣場上堆了五十來具屍體,這些屍體大多數都是破敗的屋子裡找到的,小部分是在小巷的各個角落裡找到的。   裴玄陵抬腳進入自己挨家挨戶搜尋的最後一家。   “有人嗎?”   抬腳跨進腐朽門檻,一股濃重的黴味充斥著裴玄陵的鼻子,他不禁抬手捂住口鼻,聲音發悶的道。   “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屋子的稻草堆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三四十的婦女,見裴玄陵走進來,她抬起一雙血紅無光的眼睛,看著他,聲音如同在砂紙上摩擦般沙啞,問道。   裴玄陵朝那婦女一拱手,道:“我是洛安城中的官員,前來處理這裡的死屍,不知夫人家中可有去世的人?”   那婦女伸出枯黃細瘦的手,指了指稻草堆旁的墻角,道:“那裡,你帶走吧。”   她的說話的語氣生機微薄,似乎是下一刻就會斷,指墻角那具屍體時,眼神暗淡無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似乎死的人是與她無關。   裴玄陵走到墻角,兩指並攏抵在屍體脖頸上,發現屍體還有一絲溫度,屍體本身也並不是很僵硬,說明這人死了至少不超過兩個時辰。   看這具男屍的年齡大約在三四十左右,應該是那婦女的丈夫。   裴玄陵心裡不禁感嘆一句,世態炎涼,富貴的人朱門酒肉臭,窮困的人路有凍死骨。   他扒開屍體的眼睛,模糊一看之下頓時怔住!   竟然是白瞳!   居然又是白瞳!先前在雲臺村,那些被雪妖殺死在河邊的人,據石雲說,死去的那些人的共同特征除了渾身被霜雪冰凍,還有一個特征就是沒有烏黑的瞳仁,眼裡是血絲纏繞的白瞳。   可是雪妖不是被那個白發男子給殺了嗎?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再有這種情況出現,為何白瞳又會再次出現!?   難道那雪妖還活著?   應該是不可能的,那天突然出現的那個白發男子很強,他即使意識模糊不清,但雪妖最尖銳的慘叫聲他是聽見的。   裴玄陵轉頭朝那婦女問道:“敢問夫人,這人是怎麼死的?”   那婦女冷嗤一聲,語氣中的嘲諷不加掩飾,道:“還能怎麼死的,你們這些帝都官對我們這些逃難的流民不管不問,除了餓死凍死,我們還能有什麼死法!?”   裴玄陵無話可說,背上屍體就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得趕緊去跟樓千他們說明一下,貧民窟裡死的人絕非是餓死凍死這麼簡單,至少從白瞳來看,這些人死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