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寒淵腳步頓住了,但也隻是頓了頓一會兒,就見他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即將碰到他靴子的烈火頓時被一層冰霜凍住。 早就料到會有這番結果的裴玄陵持劍而立,麵上見怪不怪。 黑衣人萬沒料到會遇見真麼一個厲害角色,原本的鎮定自若在此時崩潰,隔著麵具露出了慌色。 空中纏鬥的冰火兩蛇碰撞發出巨響,冰蛇突然翻騰飛行一圈,背上長出一對寒冰結成的翅膀。 翅膀一劈,寒風驟起,冰蛇揮出的翅膀猶如冰刀,將火蛇砍成了好幾截,烈火熄滅,火蛇在空中碎裂炸開成了細碎的冰晶。 冰蛇完成斬殺命令後,飛回地麵圍著寒淵繞了幾圈,沖寒淵俯首稱臣。 寒淵望向那邊被巨石逼得東躲西藏的裴玄陵,對冰蛇揚了揚下巴:“去,護著他。” 冰蛇吐信點頭,巨大身軀爬過去圍著裴玄陵轉了幾圈,將其圈護在身軀圍成的圓圈內。 冰蛇沖裴玄陵嘶嘶吐著信子,寒氣撲麵而來,裴玄陵一身冷汗直冒,與獠牙大蛇來了個照麵,嚇得差點尖叫! 還好他剎地及時,一聲尖叫剛從肺腑竄上來,就被他即使扼製在了喉嚨裡,生生的吞了回去,梗得嗓子眼生疼。 疼著嗓子,他回望寒淵,咬著牙道:“前輩,你做事之前就不先支個氣的嗎?” 這麼突然是想嚇死誰? 寒淵道:“哦,我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 裴玄陵:“……” 老子不習慣!就你這嚇死人的操作,他媽換了個人都習慣不了! 你行你換個試試!要是能做到麵不改色,老子給他跪下。 趁他們說話,黑衣人轉身就準備離開,剛邁出一步,一根鋒利的冰刺就插在他腳邊。 “再動一步,保不準就把你紮成篩子。” 寒光下,俊美絕倫的白發男子一隻白皙的手腕抬起,手掌攤開,手指骨節分明,勻稱修長,手掌中,一根寒光粼粼的冰刺正在打轉。 黑衣人愣住幾秒,並不信這個邪,抬腳就要繼續走,一步剛落地,無數很冰刺射出,插在黑衣人周遭,冒著寒光的尖端直指黑衣人咽喉! 任他敢輕舉妄動一下,立馬就會如寒淵所言,被紮成篩子。 寒淵手指微動,圍攏黑衣人的尖刺就往前伸了一寸,離黑衣人的咽喉隻有兩隻距離。 “不說說你把人引來這裡的目的?”寒淵眼中蔑視盡現,眼神中俱是冷艷高貴,仿佛一切都不入他眼。 黑衣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動作僵硬的站著,不敢亂動,因為他隻要稍稍一動,周圍的尖刺一定會取他性命。 麵具下目光投向還躺在火圈中昏迷不醒的龍湛。 寒淵一眼洞穿他心中所想,打的是什麼目的,冷意提醒:“本尊勸你別打些歪心思,喏,你的命還懸著呢,不想死就最好消停點。” 站在一旁抱手旁觀的裴玄陵嘴角抽了抽,有些同情這位老兄。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好惹的主,你越是作死,就真的是在刀尖上蹦噠,離奈何橋也就越近。 眼前的寒淵就是最好的例子,上一秒還在好心提醒,下一秒保不準就會要了你的命。 裴玄陵道:“前輩,你不如叫他先撤了火圈,龍哥還生死未卜呢!” 寒淵沒回頭,道:“你聽見了。”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求生欲勝過了殺意,衣袖下的拇指微動,圍繞著龍湛的烈火熄滅。 裴玄陵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躺著的龍湛,手上使勁的掐人中,龍湛這才咳嗽兩聲,幽幽轉醒。 一睜眼就看見裴玄陵一張焦急忙慌的臉,龍湛還有點迷糊:“小裴?你怎麼在……我的媽!” 一句話還未說完,他就看見了裴玄陵頭頂那顆巨大的,嘶嘶吐信的蛇頭,以及被巨蛇圍攏在中間的他們倆,這架勢怎麼看都是獵殺獵物才有的舉動! 剎那間,他詐屍似的蹦起來,那一連串動作別提多靈活矯健。原本還迷糊著的腦袋,在此刻被這麼一嚇,是徹底的清醒了。 龍湛警惕的注視著龐大的冰蛇,道:“這這這什麼啊!?” 一醒來就看見這麼驚悚的一幕,要說不怕那純屬是扯淡。 裴玄陵跟淡定的回答:“前輩的冰蛇啊。” “前輩的冰蛇為什麼沖著我們!?”話說一半,龍湛意識到了什麼,道:“等會兒,你說誰的冰蛇!?”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什麼毛病了。 裴玄陵口中的前輩從來隻指一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可那位前輩不是早在祭臺的時候就被天雷給劈了個灰飛煙滅了嗎?為此裴玄陵才不遠萬裡和他回來,隻為了修復那位前輩用的傀儡。 但修復傀儡人偶的術法他都還沒給裴玄陵,這個前輩哪裡來的? 懷揣著好奇,他順著裴玄陵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白發藍衣的俊美男子正抬手把玩著一根鋒利無比的尖刺,周身寒氣逼人,正拿捏著一個黑衣人的命脈。 龍湛:“……” 除了渾身有了人氣,不似傀儡人偶那般生機全無,龍湛一眼就確定,這就是那個高深莫測的寒淵前輩。 裴玄陵道:“喏,明白了吧。” 龍湛細細盯著寒淵的背影看了幾眼,被前者冰冷刺骨的眼神給嚇得忙不迭避讓,壓低聲音傳音入耳道:“不會又是個傀儡人偶吧?” 裴玄陵道:“……應該不是。” 他也不確定,畢竟之前在帝都,寒淵用的那個傀儡除了沒有正常人的心跳、脈搏、呼吸,其餘一切言行舉止都跟常人無異。 若不是裴玄陵機緣巧合下知道當時的寒淵是個傀儡,恐怕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以為寒淵是個真的“人”。 寒淵側頭對龍湛揚了揚下巴,道:“你過來。” 龍湛不敢怠慢,立馬就走了過去:“前輩,您喚我有事?” 寒淵目光投向被冰刺圍了個寸步難行的黑衣人,道:“他,你認識?” “啊?”龍湛被他問的一頭霧水,轉眼去看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身黑衣裹地嚴嚴實實,連一張臉都不放過,要是熟人,身上露出個破綻,龍湛立馬就能認出來。可這人與他相不相識是一回事,裹地這麼嚴實,就算是相識也難認出來啊。 黑衣人被他來回打量的目光看得心裡發虛,恨不得立馬拔腿就跑,但他才稍稍一動,冰刺就劃破了手上的衣服,露出手上一片燒傷的皮膚。 “想死?本尊可以成全你。” 手指就要動作,卻被龍湛眼疾嘴快的叫住了。 “前輩手下留人!”龍湛喊道。 幸虧他嘴巴夠快,寒淵也沒想動真格,隻是想嚇唬嚇唬黑衣人,所以收手得十分乾脆利落。 龍湛朝黑衣人走過去,冰刺隨著他的靠近慢慢落下,黑衣人隨著他的靠近越發站不住,但又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靠近。 “你是哈桑叔,對不對?”龍湛嘆息一聲,叫出了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 在黑衣人手上那片燒傷沒露出來的時候,他確實拿不準這人究竟是誰,但在這人手上那片燒傷露出來後,他就明白了黑衣之下的人到底是誰。 被叫破身份,黑衣人索性也不再偽裝,伸手將臉上青麵獠牙的麵具摘了下來,麵具下赫然就是羯拓族長哈桑的一張臉。 哈桑道:“你早就認出來了?” 龍湛搖頭道:“方才看到你手上的傷疤,才認出來的。” 小時候聽他聽師父說過,一次他的屋舍失火,哈桑闖入火中為了救他,不甚燒傷了手臂,就因為這件事,導致他師父一隻記在心裡,不曾忘懷。 龍湛道:“您為什麼要把我們引入這古城?或是說把我引入這古城?” 哈桑道:“自然是為了喚醒沉睡於此的龍神。” 裴玄陵道:“可你喚醒龍神又跟龍湛哥有什麼關聯?” 哈桑道:“當然有關聯,千年前的龍神就是被有著夜奴血脈的大祭司封印,想要打開封印法陣釋放龍神,就必須用夜奴血脈的人血祭陣法,方可使陣法大開,龍神降臨。” 千年前,夜奴大祭司明夜以血繪就陣紋,三魂七魄與黑蛟骨血同時封入封魔陣中,化作陣靈永鎮大陣。 直到如今,封魔大陣依舊死死的封著,想要破開陣眼,就必須以夜奴後人的血脈破開。但夜奴人早就死絕了,又要從何打開封印? 一次偶然間,哈桑在前任大祭司的手劄裡找到了勘破之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養在他膝下的小徒弟龍湛就是當年半個夜奴人的明夜的後人,是時間唯一僅存的夜奴血脈。 奈何那時龍湛因師父的逝世與他鬧僵,遠走高飛的離開了雅格拉沙漠,去往了中原地區,他就是想拿其血祭陣法,隔著千萬裡的距離也是鞭長莫及。 而且這一去就是四五年,他就算是耐心再怎麼好,也等不下去了。所以他隔三差五的寫信去中原催龍湛趕緊回來,豈料龍湛壓根不買他的賬,寄出去的信就像是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索性他就故意弄鬆了禁地的封印,果然,此舉動逼得龍湛不得不回來,也正中他的下懷。 就有了古城裡這麼一幕,啟動屍坑裡的陣法,試圖殺了裴玄陵,結果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寒淵給毀了。 用傀儡術疊加陣法,想要讓兩人死無全屍,卻沒想到寒淵是個他對付不了的主,屢次三番壞他的好事,讓他如何不急!? 龍湛道:“那麼賀蘭王手中的傀儡術呢?也是你給的?” 哈桑道:“沒錯。” 龍湛道:“你為什麼要怎麼做?” 哈桑道:“為了讓羯拓族重回草原。” 他們羯拓族原本就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鷹,迫不得已才會退出草原,蜷縮在沙漠裡保全性命。 有人以為他們不想回到草原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或許此刻的羯拓人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隨遇而安了。 但哈桑不這麼認為。他一直都想帶領羯拓族回到草原,回到曾屬於他們的那一片草野,不用再拘束在這漫天黃沙中,拮據苦澀的過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