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索命者歸春風起(1 / 1)

鋒寒骨骸 古玉陵 5334 字 2024-03-16

吳昊聽了寒淵的一番話,整張臉就黑得滴出水,壓著嗓子沉聲道:“你竟敢出言謾罵我吳氏族人!?”   寒淵似乎格外的喜歡聽瓷器碰撞發出的脆響,手上很有節奏的敲擊著茶杯,連目光都吝嗇給吳昊,冷冷道:“本尊為何不敢,吳玉尚且見到本尊都不敢叫囂,你不過是他旁支雜碎,有何資格質問本尊。”   身為旁支血親,東博吳家最忌憚的就是有人提到他們吳氏旁支,並不是直係血親,雖與國師吳銘交好,卻依舊改變不了他們是旁支的事實。   比起直係血親,旁支血親不過是吳氏強大起來,一些雜役鼠輩的分支,就像是東博吳家,二百年前是吳氏庶子的分支,身上流淌的是庶出血脈,與直係嫡出血脈有著很大的差距。旁支的一切所作所為不論是有利還是無利,亦或是做出什麼決斷,都不會得到直係的支持,說到底旁支雖與直係有微薄的聯係,卻也不深。   相反,直係無論再怎麼風光霽月、榮耀加身,都跟旁支沒太大的直接關係,也就是名聲上好聽了點。旁支家族勢單力薄,在沒有直係家族的支持或是助力,過不了幾十年就會潰不成軍,所以他們會見縫插針的討好直係家族,以此壯大自己的家族。   很明顯,東博吳氏就是借了帝都國師一脈的光,才會雞犬升天。在壯大你同時,也會有人暗地裡罵他們是狗仗人勢,附骨之蛆一般貪婪吸血,靠著硬朗的靠山崛起,沾別人的光讓自己光鮮亮麗,毫無一族光輝的尊嚴。   被這麼罵的次數多了,東博吳氏對這種話格外敏感,忌憚別人這麼評論他們,誰敢說他們一句話壞話就會被找麻煩,被找麻煩的人想到他們背後的人,不敢說什麼,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此時此刻寒淵這句貶義俱全的話無疑是戳中了吳昊的死穴。   裴玄陵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道:“兄長跟他廢話什麼,狗咬咱們一口,咱們還能咬回去不成?”   頓了頓,他夾起塊肉,接著道:“況且這還是條狗眼看人低的瘋狗,咬他一口我還嫌贓呢!”   一向為人冷僻的寒淵點頭附和:“有理。”   眾人:“………………”   這倆人一唱一和的,句句非褒全貶,直直往吳昊心窩子上戳,無疑是將吳昊那張臉皮撕下來扔地上踩。   吳昊嘴角抽搐,鐵著張發青的臉,手中凝結靈力,揮掌朝啃雞肉的裴玄陵打去。   裴玄陵無語至極,他不就是說了句話麼?這人心胸氣度也太過窄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他反手握住腰間踏雪劍柄,另一隻手並攏成掌,抬手欲迎吳昊打過來這一掌。   吳昊嘴角勾起冷笑,他在方才就已經看透這人的修為,不過是低微的三重修為,在他五重修為麵前如同螻蟻,心裡暗道這人自尋死路。   想象著即將有人要為所說話付出慘痛的代價,用命來賠罪,他的眼裡露出了猙獰的殺意和快感。   眼看著一掌離不自量力的白衣人隻有不到三寸的距離,他心中喜悅暴露在臉。   咫尺遠近,一股寒風吹來,環繞裴玄陵周身,形成無形的屏障,將其護在其中。吳昊隻覺手掌被無形的屏障抵住,無法再向前進半分。   他心中湧起絲絲縷縷的驚愕和恐懼,下一刻他的恐懼被刻畫成實質。   “哐哐哐……”   瓷器碰撞的脆響持續響起,清脆的聲音環繞在眾人耳側,在安靜中顯得尤為明顯,仿佛一下一下皆是敲在眾人心上,冰冷刺骨、陰森恐怖,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一直連眼神都吝嗇施舍給吳昊的寒淵睫毛輕顫,半垂的眼皮往上太,雪水洗過的湛藍眸子直視吳昊,眸中寒氣翻湧,冰冷刺骨。   “哐!”   他手中的茶蓋倏然落下,不偏不斜的砸在茶杯上,正正將茶杯口蓋住,茶水濺出,濕了杯下一片桌麵。   最後一聲瓷器碰撞脆響結束,氣氛更加壓抑,在茶蓋落下發出脆響的瞬間,吳昊被強勁吹來的寒風打飛出去,“嘭!”的撞在了二樓圍欄邊的粗柱子上。   “嗯哼!”吳昊在半空停頓一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   坐著的幾人夾菜動作全都定住,想來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前見過顧雲澤被掀飛出去撞得灰頭土臉樣子,再次見到有人被掀出去撞得吐血,他們臉上反而沒有太大變化,木訥的轉頭去看寒淵,又木訥的動筷子繼續該吃的吃,絲毫不受影響。   寒淵的行事作風他們很清楚,能動手解決的事從來不削於開口,說多了都是廢話,不如直接動手來的快——妥妥的實乾人。   裴玄陵放下筷子,拿了塊馬蹄糕慢慢吃,邊津津有味的吃邊看戲,順便給寒淵遞了兩塊。   吳昊的下屬呆愣片刻,立即跑上去七手八腳的把吳昊從地上扶起來。吳昊氣惱的甩開下屬的攙扶,抹掉嘴角的鮮血,狠毒的盯著那桌前坐著的四人,尤其是坐在正中間的白發男子。   陳珀看他那忽青忽白的臉,像吃了青色菜蟲似的格外精彩,他向來該喜的時候喜,該悲的時候悲,性格開朗,此時更是毫不收斂的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想玩京劇變臉,你這功夫還沒到爐火純青啊,看吧,玩砸了不是,勸你趕緊回去練幾年再出來當街叫賣吧。”   吳昊努不可解,手上凝聚法力朝陳珀一掌打出去,卻被另一道冰冷的法力發散,完全近不了桌前人的身。   龐大駭人的威壓當頭砸下,吳昊身上如泰山壓頂,“噗通!”直接雙膝跪地,兩手抵住地麵,支撐著駭人威壓下搖搖欲墜的身體,免得五體投地。   他好歹還有五重修為,能支撐著不五體投地,然而他的那些下屬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個個被壓的五體投地,有的甚至昏死過去。   裴玄陵頗為憐憫的搖頭,道:“嗨……咋就這麼想不開呢,惹誰不好偏要來惹這人?”   魏子青附和道:“同意!”   陳珀也附和道:“同意!”   吳昊這才意識到,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額頭上豆大的汗水簌簌落下,一雙白靴出現在吳昊眼前,順著白靴往上看,就見寒淵不知何時瞬移到他的麵前,一雙寒星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仿佛他是地上隻配被踐踏的灰塵,不入其眼。   吳昊整張臉都猙獰扭曲的厲害,怒火中燒是其次,最讓他難堪的是受製於人,跪地俯首,失了顏麵,毫無一絲東博吳家的尊貴可言。   寒淵微微躬身,冷漠無情的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尊麵前叫囂!!”   吳昊運起法力抵抗周身威壓,卻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咬牙切齒的恐嚇道:“我父親是東博吳家家主,是帝都國師的表哥,得國師器重,你今天傷我,他必定不會放過你!”   “哦?”寒淵直起身來,道:“那就讓他們來,來一個本尊就殺一個,反正東博吳家歪瓜裂棗一堆,全殺了也乾凈,省的臟了本尊的眼。”   聞言,吳昊目瞪口呆的定在原地,想來是被寒淵這狂妄自大的話給駭住:“你你你,東博吳家是國師心腹,動了我東博吳家,國師肯定不會饒了你!況且,國師一脈掌握秘術,你們根本不是對手!”   豈料,寒淵的狂妄不止眼前的狂妄,他要拿捏人,從來都是打蛇打七寸,死死拿捏。   寒淵冷嗤一聲,眼中殺意翻湧,仿佛下一刻就會化為實質,要了吳昊的命:“你以為,本尊動不了國師一脈,動不了吳銘?”   說罷,轉過身回到桌前。   圍繞在吳昊周身的威壓散去,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警惕萬分的盯著寒淵。   寒淵坐回位子上,肅聲道:“給你父親傳句話,就說‘索命的人回來了’。”   還沒弄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何意思,寒淵就一揮袖,召來寒風將他從二樓掀飛出去,摔到了一樓地上。   “嘭!”   肉體砸在硬地上的聲響傳來,緊接著是一樓多數客人評頭論足的聲音。   光是聽那聲音,裴玄陵都覺得疼,嘖嘖作嘆道:“咦,這麼高摔下去,不會沒命吧?”   魏子青散散的瞟二樓的高度,回答道:“不會,好歹是個五重禦靈師,這點高度就要了小命,還不如挖個坑埋了自己。”   吳昊摔地灰頭土臉,來時的華貴高傲已然蕩然無存,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被下屬慌亂的扶住。   他怒氣沖天,怒吼著一把甩開下屬的手:“滾開!一幫子飯桶!養你們是吃乾飯的!”   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的下屬心裡一百個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惜不能反駁,青著張臉敢怒不敢言。   吳昊抬頭望向二樓,沖裴玄陵們坐的位子怒喝道:“你們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啊!”   話還沒說完,一把冰劍從二樓飛下來,直直的插在了吳昊腳邊,周圍地磚裂開了七八塊,碎石飛射,肅殺之意分明!!   吳昊嚇得大驚失色,忙不迭領著一幫下屬屁滾尿流的跑了。   樓上寒淵像個沒事人似的坐著,收回揮出的手,端起茶杯,把杯中涼透的茶水倒掉,提壺重新倒了杯茶。   裴玄陵拽了下寒淵的袖子,問道:“欸,對了,你方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他指的是那句‘索命的人回來了’。   寒淵道:“意思很簡單,吳家要為犯下的殺孽付出代價,能要他們命的人回來了。”   言語間,他有意無意的睨了陳珀一眼,眼中色彩晦暗不明。   陳珀拿酒壺的手一抖,酒水濺出濕了一片袖子,眼中泛起一圈圈慌亂的漣漪,卻是轉瞬即逝,讓人查不出他神色的端倪。   魏子青道:“東博吳家若真的找來,該當如何?”   寒淵道:“本座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來一個殺一個,直到他們不敢來為止。”   寒風從酒樓敞著的窗戶和大門吹進來,灌滿整個酒樓,坐著吃飯的客人皆是一個瑟縮,暗罵破天氣。   寒淵杯中茶冒出裊裊細煙,不知是依舊溫熱,還是凍得已冒寒煙,他端著茶杯,看向窗外,漠然的道:“冬去春來,春風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