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溯的話讓月嵐隻覺得腿軟,登時癱坐在地,瑟瑟發抖的看著向她走來的丹溯。 “你,丹溯,你要做什麼!?” 丹溯饒有興趣的看她,反問道:“我要做什麼,你心裡不是很清楚?” 浴火臺是禁地,整個赤炎淵除他自己能進,別人的腳都是伸不進來的,擅闖其中,無疑是自尋死路。 更何況今日的浴火臺情況特殊,外人更是進不得,月嵐破壞結界闖入,使那些不安分的魔物混在青鸞族裡趁機而入,差點就壞了大事。 想到這,丹溯轉頭去看裴玄陵,他想確認裴玄陵的情況,卻直接撞上了寒淵那要殺人的眼神。 “……” 看樣子寒淵氣的不輕,這事要不給個說法,今天他赤炎淵恐怕要迎來萬年難得一見的雪景了。 “月嵐,本尊收留你們,不過是當年顧及青鸞族的麵子,以及楓眠為你們求情,這才收留你們,倘若本尊知道你們會惹出今日禍患,本尊就該讓你們自生自滅!” 當初他已經給予了青鸞族很大的補償,這事本該就此揭過,誰料青鸞族死揪著不放,死活都要他給個說法。 他性子可沒那麼好,有心情慢慢把事談妥後擺平,當即就要動手教青鸞族長做人,好在被楓眠給攔了下來,雙方各退一步,在眾神的見證下,把這件事平了。 萬年的今天,他也履行了當時的承諾,可青鸞族卻不知感恩,在赤炎淵給他惹出不少的麻煩。若是平日裡的麻煩,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算過去了,可惜今日的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丹溯咳嗽兩聲,眼看寒淵的眼神越發的冰冷,他遞了個眼神過去——你來處置,爛攤子我來收。 寒淵冷哼一聲,那意思不言而喻,你的情債追上門差點壞我好事,這爛攤子不是你收,難道還要我來收!? “咳咳!”丹溯心虛的移開眼,挪步站到一邊,把懲罰的權利交給寒淵。 月嵐見他站到一旁,以為丹溯是顧及那句承諾,不敢真的跟青鸞族翻臉,心裡暗喜的同時,爬起身來就跑,可惜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她腿剛邁出去,便再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寸寸堅冰爬上雙腿,把她凍再原地。 “你不會真的以為,事情到這裡就輕而易舉的揭過了吧。” 月嵐僵硬的轉頭撞上寒淵的視線,登時感覺渾身血液變冷,臉色慘白如紙。 “你在赤炎淵飛揚跋扈,惹到丹溯那是他的事,隻要不犯到本尊頭上,本尊懶得管,可如今你犯到我頭上來,也隻能說明你實在是蠢得不如去死。” 早在月嵐在城裡想拿裴玄陵幾人時,他就想動手解決掉這個女人,但這好歹是別人的地盤,自己這樣不由分說的把人殺了,未免有點不把丹溯放眼裡,出手教訓完人就走了。 哪知這女人不是個省油的燈,惹麻煩的能力獨樹一幟,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啊!” 一隻冰箭射出,直接射中月嵐的膝蓋,緊接著是數隻冰箭迎麵而來,分別射中她的雙手雙腳,威力更甚的幾隻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和胸口,血水流了一地。 “帝姬!” “帝姬!” 旁邊的青鸞族人想沖上來救人,寒淵豈會給他們機會,一拂袖把人拍出去三丈遠。 急匆匆趕來的青鸞族長見月嵐這副慘狀,立馬連連沖丹溯行禮,請求丹溯饒了月嵐。 丹溯抱著手,無可奈何的道:“你求我沒用,有這功夫不如去求求寒淵,說不定他會手下留情。” 青鸞族長一聽人都傻了,立馬跪到寒淵麵前,聲淚俱下的求饒:“寒霜帝君開恩,看在老朽的薄麵上饒了帝姬吧。” “饒恕?可笑!” 寒淵又是一隻利箭射出,鋒利的箭擦著月嵐潔白的脖子飛過,隻要再寸點,月嵐已經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丹溯會顧及鳳族帝姬遺言對你們手下留情,我可不會。” 隻隻利箭穿透月嵐身體,幾乎是將她的全身筋脈都廢了,她此時隻能像塊沒骨頭的爛泥般癱倒在地,恐慌的看著寒淵。 青鸞族長急忙擋在月嵐身前,生怕寒淵的下一箭就要了她的命:“您身為神明,應庇佑生靈,慈悲為懷,這是我青鸞族最後一絲純正血脈,難道您真要趕盡殺絕嗎?” 寒淵被他這說法逗得冷嗤一聲,下一刻,他背後的神格圖騰浮現,磅礴的殺意翻湧不止,那雙湛藍的眸子染上血色。 “神明的確要庇佑生靈,但青鸞族不配!” 青鸞族長被他懟的噎住,怒指道:“你!” 寒淵不給他發言的機會:“你想要神明慈悲為懷不假,可你也別忘了本尊是誰。” 要他庇佑蒼生,庇佑世間萬靈,何其可笑! 他可忘不了萬年前,神明庇佑的生靈狠狠地捅了他一刀,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語出,青鸞族長被他駭人的壓迫感嚇得哆哆嗦嗦的往後倒,冷汗直冒。 是了,在他麵前的不是丹溯,更不是佛祖,而是踏著萬千屍骨登上神座的雪神,手上無數殺孽,腳下屍骨累累。 寒淵眉頭一凝,裴玄陵頓時明白,他最後的耐心宣布告罄。隻見他一揮手,青鸞族長斷了線似的飛出去,被丹溯的人摁住。 沒人擋道,眼前醃臢之物少了許多。 月嵐跪坐在地,四肢無力的垂著,天青色的羽衣被燃的紅白斑駁,此時的她狼狽極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忍著劇痛抬頭,目光淬毒的盯著寒淵:“哈哈哈,別以為你這般折磨我,我就會怕你……啊!” 她話沒說完,就被寒淵隔空扇了一巴掌,嘴角流血,半邊臉高高腫起。 裴玄陵見寒淵雙目血紅,氣息越發不穩定,擔憂的拍拍他的肩膀:“兄長。” 寒淵知他意思,周身不再那麼寒冷。 月嵐吐出口血後卻沒閉嘴,反而陰測測的盯著寒淵,不經意間瞅到了一直站在寒淵身後的裴玄陵,仔細打量後,她露出了個近乎瘋狂的神情:“哈哈哈!我說怎麼高高在上的雪神那麼在意你這個凡人,原來是你啊,那個魂飛魄散的冰族人!” 裴玄陵道:“是我,裴某萬年前命短,應當是沒見過帝姬,沒想到帝姬認識我,真是稀奇。” 月嵐笑的更是瘋癲,膽大的指著寒淵大聲:“本帝姬確實是沒見過你,可他萬年前為了你那句虛無縹緲的承諾,做的事情簡直是喪心病狂!” 聞言,裴玄陵眉頭一跳,神色逐漸冷了下來,看月嵐的眼神變得不善——他最忌憚別人提起寒淵成神的事,這會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夢境裡寒淵割裂情感,剔骨除血的場景。 寒淵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轉頭沖裴玄陵伸出手,後者疑惑的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伸手乾嘛。 “浮霜。” 裴玄陵會意,取出浮霜遞給他。 接過浮霜,寒淵讓裴玄陵站到一邊去,自己則走向月嵐。 月嵐還不知死活的叫囂:“哈哈哈!何其可笑!一個為了守護,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一個為了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踏萬千屍骸成神,生不如死的活了萬年,哈哈哈哈哎!天道無情,你們活該落得這個下場!” 她還想開口嘲諷,浮霜在她嘴唇剛張開就捅進她胸口,血液迸濺一地。她隻覺胸口發涼,短劍的利刃全部沒入胸口。自胸口而進,從後背露出劍尖。 “第一,本尊最討厭別人管不住嘴,胡亂開口;第二,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麵前跋扈!” “額!” 短劍拔出帶出一串血花,月嵐身子被帶的一抖,她伸手捂住胸口的血洞,血流如注,無濟於事。 “你說天道無情,嗬嗬,天道的確無情,但那是因為你們受祂束縛,才會用別人的慘狀來顯得自己命運的優越,顯得天道對你是特殊的。” 月嵐怨毒的盯著他,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寫滿了不甘。很顯然,寒淵這番話戳中了她內心深處的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本尊不妨告訴你,你口口聲聲提到的天道,在本尊麵前不配得到敬重,也隻有你們這種不會反抗的人才會去推崇祂,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人,有權利蔑視祂,甚至掙脫束縛。” 說完,寒淵轉身收劍,月嵐在驚愕中倒了下去,在血泊中沒了氣息。 “屍體交給你處理。”寒淵與丹溯擦肩時,不輕不重的道。 丹溯點頭表示明白,揮手一把火放出把月嵐的屍體燒成一堆灰,骨灰收進盒子,挑個時間拿去祭奠埋葬在梧桐樹下的人。 見寒淵走過來,裴玄陵把從夢境裡帶出來的珠子遞給寒淵,道:“拿著,你割裂的情感。” 寒淵沒有第一時間接住,愣神的道:“你見到他了,對嗎?” 他說的是那個他萬年前割裂的凡性,夢境裡消失的故淵。 裴玄陵道:“是,他告訴了我一切,他希望你把丟棄掉的東西尋回來,我亦是如此。” 寒淵嘆了口氣,緩緩的接過珠子,那珠子在接觸他手的一瞬間就融入他的手心,片刻後,他臉上多了幾分血色,整個人的氣息不再那麼令人生人勿近,多了幾分久違的凡性。 “諾言已成,應汝所求,可還滿意。” 裴玄陵溫和的勾起唇角,道:“嗯。” 在他看來,故淵和寒淵都是同一個人,隻不過經歷萬年歲月的摩挲,誰又還是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該變的都會變,沒有誰能始終如一。 但好在故人重逢,等待的人沒有變,他還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