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今天就走?” 紅楓閣內,陳珀頗為震驚的瞪著眼睛看裴玄陵,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魏子青道:“你們在赤炎淵不多留段時日?” 裴玄陵搖頭:“不了,此次來赤炎淵的主要目的是為救我,現在我已經恢復,自然沒有久留的道理,況且鬱朧還在暗處虎視眈眈,趁早拿到龍血,也好先發製人。” 魏子青思索片刻,騰的站起來,扔下一句“我去找叔父”就腳下生風的離開。 陳珀撇撇嘴,小聲道:“我還想在這裡多玩會呢。” 火麒麟屬火,赤炎淵終年炎熱,很適合火麒麟在此修養。 裴玄陵在他們二人中間坐下:“等一切塵埃落定,你想來這裡待多久都可以,前提是羽神歡不歡迎你。” 陳珀大手一揮,胸有成竹的道:“哎呀沒事,這不是還有子青這個小殿下在嗎,我隻要和他稍微談談,赤炎淵的通行令手到擒來!” 龍湛在旁邊冷嗖嗖的開口:“喲,那我祝你白日做夢,夢想成真。” “嘿!你這是什麼語氣,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就不能少潑我冷水嗎?” “不能,誰讓你每次都說大話。” “你!” 兩人也顧不得裴玄陵還在中間坐著,雙方拉開架勢就是激烈的嘴仗。 眼看倆人越吵越烈,裴玄陵果斷伸手把他倆人隔開,出聲打斷:“行啦行啦,我還在這呢,你們消停一會。” 陳珀“哼哼”兩聲,理理袖子後坐端正:“切,懶得跟你吵!” 龍湛淡淡看他一眼,端起茶喝,不言語。 兩人消停下來,紅楓閣裡也變得安靜下來。 陳珀一不說話就有點閑不住,恰好他心裡問題積壓了一堆,也就問了出來:“小裴,你之前之前和寒前輩認識對吧。” 畢竟大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裴玄陵沒想著隱瞞:“是,我和他在萬年前就認識,至於有多早,在他沒成神之前。” 龍湛也按捺不住開口:“你口中所叫的故淵……” 裴玄陵道:“故淵就是寒淵,是身為凡人時他的名字,我取的。” 龍湛:“……”我話還沒說完呢。 不過他乾脆利落的回答,倒是讓人意想不到,即便早就做了心理準備,在聽他親口承認時,難免有點駭浪沒頂。 裴玄陵也沒多說什麼,適當的留了空間,讓他們自己去消化。 等他們把決策者信息理順,剛想開口繼續問,背後傳來令人脊骨一寒的聲音。 “馬上就要啟程,你們行李收拾好了?” 轉過頭,寒淵不知何時進來的,正直直的站在他們身後,陳珀和龍湛被他那冷嗖嗖的眼神盯得坐不住,火燎似的竄起來。 “還沒!我們這就去!” 慌忙行禮後,陳珀忙不迭拉上龍湛,火急火燎的一溜煙跑了。 見他們那副逃也似的樣子,裴玄陵不禁一笑:“他們見了你就像見了老虎的貓,跑的忒快。” 寒淵輕撩衣擺坐下,倒了杯熱茶推給他,神色淡淡道:“要是真的怕我,就不會屢次有求於我。” 裴玄陵喝口熱茶,隻感覺渾身暖了起來,調侃道:“若非你神通廣大,他們恐怕還困在謎團裡出不來呢。” 寒淵道:“我可以當你是在誇我嗎?” 裴玄陵勾唇笑著反問:“難道不是嗎?” 許是他周身柔和之氣的浸染,寒淵神色柔和下來,低聲道:“小聰明。” 裴玄陵道:“能在你麵前耍小聰明的,除了我還有誰,你我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的性子你還不明白?” 提起這些,寒淵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事情,捏著鼻梁無奈的搖頭。 在裴玄陵提壺重新倒茶時,寒淵從袖子裡摸出個瓷瓶推到他麵前。 摩挲著冰涼的瓷瓶,裴玄陵目露疑惑:“這是冰魄丹?” 之前在貧民窟,寒淵跑出來救場就給過冰魄丹。 寒淵道:“是,你身體未愈,得好好調養。” 裴玄陵看了看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有低頭看手裡的瓷瓶,內心感覺無語。 冰魄丹乃是少有的靈驗,千金求不來的那種,寒淵居然隨隨便便就甩出來一瓶給他調養,暴殄天物形容的就是這種人吧。 寒淵道:“不夠?” 裴玄陵連忙點頭:“夠了夠了!” 多的都有了,真懷疑這家夥對奇珍異寶是否有什麼誤解,別人眼中的貴重好像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前輩,小裴,你們聊好了沒,我們該啟程了!” “來了來了!” 把瓷瓶收好,裴玄陵和寒淵同時起身朝門外走。 …… 洛州宣城,正值夜晚。 皓月當空,華燈初上夜闌珊,滿街燈火,唯有一處宅院殘破不堪,雜草叢生,在燈火通明中顯得格格不入。 破敗的庭院內蛛網遍結,藤蔓爬滿回廊屋簷,寒風吹過,一副人去樓空的荒涼之景。 庭院水塘邊,一華衣男子靜立,走近看,男子半張臉麵如冠玉,半張臉爬滿黑色魔紋,眼眸猩紅,詭異恐怖。 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庭院中明明隻有男子一人,而他像是在和看不見的東西說話,語氣一會兒溫和,一會森冷,全是自言自語。 “帝都傳來太後薨世的消息,鬱朧,你還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處事不當的廢物,就該是這種下場,好在青雀已經從你妹妹身上脫離,不然你妹妹必定會被當妖怪燒死,知足吧,好歹留了全屍。” 下一刻,陰冷的麵孔被取代,高景明奪過話語權,怒道:“可你之前答應過我,不會讓青雀傷及阿蘭分毫,可如今青雀從她身上脫離,而她卻沒保住性命,你違背了之前的約定!” 鬱朧冷嗤一聲,完全不顧及他的傷痛之情,冷冷道:“那也是青雀廢物得很,若是她小心行事,便不會被抓住把柄,可惜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被誰抓住不好偏偏被他抓住,不僅自己丟了性命,連帶著你妹妹也一塊賠了性命!” 哪怕現在他和高景明在共用一具身體,他對高景明那點喪親之痛無半點同情,反而覺得凡人這些復雜的感情荒謬可笑。 察覺到高景明想奪過話語權,鬱朧果斷把他摁住,控製住這具身體,語帶挑釁,透著毫不掩飾的煽風點火之意:“你要算賬也該去找白露司那幫人算,誰讓他們多管閑事,非要逮著整件事不放,他們要是不刨根究底下去,事情也不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你妹妹也不會死。” 話音剛落,鬱朧就感覺到這具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躁動起來,胸口如同被錐子戳刺般痛。 他知道是高景明被他的話刺激到了,可即便痛感相通,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反而有種看戲的樂趣。 “怎麼?後悔了?當初可是你們兄妹二人同意將身體讓給我們寄宿的,如今發生這種事,要怪就怪你們二人一意孤行,非要招惹我等妖魔,惹火上身,萬劫不復!” 高景明自然是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心中是一萬個後悔,可惜後悔有何用,犯了錯就該為犯下的錯承擔後果。 要不是當初復仇心切,他和高蘭又怎會被蒙蔽雙眼,踏上這條不歸路,高蘭作為全元啟最尊貴的女人,明明可以壽終正寢,如今卻英年早逝,痕跡被抹,落得個名不留史的下場。 現在的他雖然還活著,可確是不人不鬼的活著,無甚自由可言,隻能靠身體裡這魔物續命。或許他要不了多久也會是這種下場。 “本來隻要拿到本尊的想要的東西,你和你妹妹就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可惜啊,偏偏遇到了蘇醒入世的他。” 鬱朧亢奮的盯著池塘裡綠油油的浮萍,攜帶怒氣的一掌打出,水花躍起一丈高。 許是因他動怒的緣故,高景明暫時的奪回身體,問道:“你口中的那個他是誰,是他破壞了你的計劃,你很懼怕他?” 鬱朧道:“他是誰,我想你作為飽讀詩書的大丞相,應該很清楚。他就是你們元啟太祖皇帝的授業恩師,白露司的創建者,傳說中如神明一般存在的帝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頓了頓,他繼續道:“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身份,極寒之地的寒霜帝君,掌天下冰雪的大神祇雪神,同時也是我的死敵!” 提起寒淵時,他語氣裹挾著仇視厭惡的同時,又摻雜著隱約的懼意。 高景明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確是知道帝尊,畢竟這人可是元啟史上一位奇人,如今國師一脈的法術過半都是這位的手筆,更遑論他當初協助太祖皇帝打下江山。 可萬萬沒想到帝尊竟然是一位入塵世的神明,讓實力恐怖如斯的鬱朧都懼怕的那種神祇。 “你和他有何仇怨?” 鬱朧道:“無非就是在他沒成神前,殺了他最珍視的人,後來又把我重傷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在我看來,他隻要不徹底殺死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也是為何他的人偶在察覺到我的氣息後,他會從沉睡中蘇醒,入世來抓我,勢必要把我挫骨揚灰。” 自魔神大戰結束以來,世間僅存古神屈指可數,如今存在的神明都是新生神,實力薄弱,對他來說不足為懼。 唯有雪神寒淵和羽神丹溯作為僅存古神,實力深厚強大,更何況寒淵是憑借自身實力掙脫了天道束縛的神明,一旦二人聯手對付他,誰勝誰負隻是時間的問題。 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夜空,鬱朧露出陰暗的笑容:“入局的有人、神、魔、妖,事情變得越來越好玩了,魚龍混雜,琳瑯滿目,哈哈哈讓我來看看啊,一場龐大的戲劇演繹至今,也該有個好的落幕了,至於這幕布由誰來拉,我還真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