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臨江辰時六刻才去的清寧宮。一進長宜殿,便見四人已在等候。蕭明恪言:“身子可好些?”慕臨江拱手答:“謝陛下關心,已無大礙。”雖是這麼說著,可慕臨江看上去麵色蒼白,哪裡像沒事。 蕭涼上前扶著慕臨江,蕭明恪復言:“隨你吧!你昨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這長宜殿裡應該找到什麼?” 慕臨江神秘一笑,言:“不如說是,這長宜殿裡不該有什麼。”林蘊煙道:“當年顯聖公主極其受寵,先帝賞了不少世間難尋之物。什麼東西出現在這長宜殿,都不足為奇吧!” 慕臨江道:“你們來說說看,那日在留音石中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蕭明恪麵色瞬間變的凝重,言:“魔帝千機當年雖重傷,卻並未身隕,三百餘年後附身在隻剩一縷殘魂的秦沅,也就是顯聖公主身上。長命女送走他後,秦沅,或者說千機,才真正的不知所蹤。” 慕臨江見蕭明恪看他的眼神中帶了些警惕,心下便知,蕭明恪在懷疑自己的來歷,遂言:“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吧!我從不以為,妖界之主會是傻子。” 蕭明恪收回目光,言:“算了吧!以我所處的位置,我還是更相信自己查到的。”慕臨江隨意坐下,望向外麵,言:“哦?是嗎?也是,換做是我,也會害怕的吧!” 蕭明恪心中一沉,低聲道:“我以為相交十五載,你應是了解我的,今日方知我錯了。找我們什麼事,你說吧!” 慕臨江淡然道:“我在司寶司暈倒,是因為長宜殿交上去的東西上散發著一種異香。這種香是魔族的克星,沒有防備之下,才會暈倒。” 蕭明恪皺眉道:“那個叫溟瀛的人不是說,千機的遊魂進入沅沅身體。就算肉身並非魔帝本體,能不受影響,可在建陽的一直是魔帝,他沒理由收藏這種東西啊!而且我一直奇怪,古飛揚既然得千機所托暫掌魔界,千機對他的品行又豈會一無所知?” 蕭明恪打量著慕臨江,見他神色如常,才繼續言:“若換作是我,絕不會選擇一個不能與我同心之人,接下這麼重要的位置。可咱們回來有幾日了,卻沒聽到任何關於魔帝的消息,這實在不合常理!” 薛照言:“我也想到了!魔向來是最忠誠的,就算是此人貪慕王權,想要取而代之,那隱香樓那位呢?魔帝與隱香樓關係匪淺,這是眾所周知的!還有咱們、西海城、顧家,如果那位真有反心,怎麼可能對知道真相的這三家無動於衷呢?” 林蘊煙示意蕭涼暫且退下,蕭涼剛要告退便聽蕭明恪與慕臨江二人同時言:“留下吧!”蕭明恪有些訝異的看向慕臨江,卻正對上慕臨江“就知如此”的眼神,忙躲閃開,輕咳兩聲掩飾尷尬,道:“多知道也有好處,早晚有一天,涼兒要獨自麵對這些。” 薛照繼續說:“能讓魔界那邊毫無動作,我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最合理,或許那位從始至終都知道魔帝的下落或近況!” 蕭明恪一直觀察著慕臨江的反應,慕臨江隻是平靜的說:“應是如此吧!”蕭明恪道:“不知慕先生有何看法?”“沒有。”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良久,蕭明恪才言:“你倒說說看,長宜殿不該出現什麼。”慕臨江道:“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證明你心中猜想之物。”言罷,慕臨江抬起左手,將手上的戒指展示給幾人。 隻見那戒指上的寶石光芒大作,並從殿中攝來一個墜子。慕臨江快速收起墜子,並言:“抱歉!我本是……”“別說出來!”蕭明恪阻止道,又言:“我知道就好了,你該小心謹慎才是!不如日後,給所有人一個驚喜,如何?” 慕臨江笑意更濃,看著蕭明恪,認真的言:“好!”其他三人卻是不明所以,隻知道剛才還氣氛微妙的兩人忽然和好了,還瞞著三人什麼事。 下午閑來無事,慕臨江便抱著聆鬆琴,來到紫煙亭彈琴。紫煙亭是宮中唯一一個湖心亭,因先帝昭媛宋氏孕中溺亡於此,便少有人來了。 慕臨江將聆鬆放在石桌上,伸出一隻手,感受著風的蹤跡,心中暢快,便坐下,彈奏了一曲“廣陵散”。一曲畢,便聽見掌聲,慕臨江皺眉,回頭看去,竟是趙奉娥。 慕臨江連忙起身,拱手言:“草民參見太後殿下!”趙奉娥道:“先生不必多禮!是我擾了先生雅興了!也許久不曾聽先生彈琴,先生琴藝又精進了!”“太後殿下謬贊!” 趙奉娥看四下無人,便言:“不知先生身體可好些,能否陪我走一走?”“是!” 趙奉娥今日未帶宮女出來,看著池水出神,言:“這紫煙亭,我以前常和宋昭媛來,她走後,未免睹物思人,便不怎麼來了。今日正是她的忌日,我想著來看看她。” 慕臨江道:“斯人已逝,生者更該好好活著。”趙奉娥言:“她以前最愛聽琴,今日能聽見如此琴音,她一定會高興的。倒是慕先生琴音中似有惆悵之意,不知是為何?” 慕臨江道:“回太後,草民隻是身子不適,難免亂了曲中之意。”趙奉娥慢慢的點點頭,道:“是啊!世間之事環環相扣,身子不爽,心中便不暢,琴音怎能不受影響。隻是若叫調不成調,便不好了。先生還要注意才是!” 慕臨江恭敬的言:“是!隻是草民自信,不止於此。”趙奉娥言:“既如此,先生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慕臨江道:“草民還是先送太後殿下回去吧!否則陛下知道,怕是要怪罪草民了!”趙奉娥看了一眼慕臨江,才言:“也好!勞煩慕先生了!隻是這紫煙亭底下,葬了不少宮中冤魂,先生還是少來為妙。”“草民是不怕這些的!” 慕臨江護送太後回了養和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便也回東宮去了。回到涵虛閣,慕臨江揉了揉額頭,道:“江湄,去請宜城殿下過來,別忘了稟告太後殿下,免得太後殿下擔心。”“是!” 沒過多久薛靈便到了涵虛閣,而此時慕臨江已在院中練劍。薛靈在廊中喊了一聲“姐姐”便快步走到慕臨江身前。 慕臨江收起劍,言:“宜城殿下,宮中規矩不能忘,草民是慕臨江。”薛靈癟了癟嘴,滿不在乎的說:“又不會有人怪罪慕先生,有什麼關係嘛!再說了,到什麼時候我都覺得先生像是姐姐回來了。” 慕臨江剛要開口,便聽見門外有人大喊:“放我進去!我要見太子殿下!” 慕臨江皺眉言:“什麼人!東宮外麵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外麵的聲音吵到了昭華殿內的蕭涼,遂出門察看。 蕭涼對二人行了禮,才言:“放她進來吧!”而後便見田秀媚急急忙忙的進來。蕭涼言:“秀媚,你怎麼來了?” 田秀媚跪了下來,哭哭啼啼的說:“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救救朱尚服吧!”慕臨江言:“到底怎麼回事?你都不說明白,太子殿下怎麼幫你?” 田秀媚抹了抹眼淚,啜泣著說:“午間、午間朱尚服去了賢妃殿下宮中送東西,路過紫煙亭,便在外麵待了一會兒,回來便有些神誌不清。方才一直喊著見著舊主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也不知是怎麼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求太子殿下,看在朱尚服曾服侍過顯聖長公主的份上,去給朱尚服看看吧!”蕭涼想也不想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