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梵音請他進了內室,千機雖來過草堂,卻是第一次進入內室,前一次隻是在院中與長命女暢聊。薛梵音一直在千機身後,見千機在打量內室的裝飾,便言:“怎麼?當年比這更破的屋子你也見了不少,現在富貴了,便見不得了?” 千機放下杯子,道:“梵音,你不必陰司倒陽的,我也不想與你爭執。你記好了,我留著你是為了你主子,可不是缺你不可!論法力武功流風不弱於你,你要是不顧舊主遺願想要離開,我也絕不攔著!” 薛梵音一拍桌子,道:“威脅我也沒用!千機,我是敬佩你,卻不代表你比公主更好!我可不是那沒主見的愚仆,何況你還不是我的主子!我沒簽賣身契,聽不聽你的隨我意!” 千機了解薛梵音,知道是搬出長命女起了作用,否則薛梵音隻會直接動手趕人。千機也不介意薛梵音冒犯的話,畢竟沒其他人在,談不上什麼丟人。薛梵音也拎得清,除了知悉全情的楚流風以外,從不會當著外人的麵,落了千機的麵子,故而千機也從不計較。 千機問道:“其他人在何處?”薛梵音答:“被我困在了各處,沒個半日光景,找不來這裡。”見千機皺眉,似有疑惑,便又言:“放心!一旦他動用……其餘幾人便會立刻感應到。所以隻要他還不想暴露身份,就算動用彤弓、破神箭,一時半刻也趕不來。” 千機又問道:“你特意找我來做什麼?還有,你為何要去雪原?”“還不是為你!”薛梵音如是說道。 薛梵音謹慎的設了結界,才繼續言:“雪原裡有一種花,是界力所化,可以壓製王氣噬體之痛。我和古飛揚商議過,要想辦法進入雪原,拿到那種花。” 千機立刻注意到薛梵音說與古飛商議過,薛梵音當年如果回過離憂島,見了長命女,知道千機無事倒也不足為奇。薛梵音話中之意,古飛揚當年便知千機未死,可按古飛揚所言,他是二十年前去妖界,見到了顯聖公主,才知他尚在人間的。這二人說辭截然相反,究竟是誰在說謊? 其實千機心中是有判斷的。古飛揚若不知曉他無事,因何要冒險尋那種隻有他需要之物?就算千機靈魂永世不滅,入了輪回便又是另一個人,再不需要這些了,這明顯就是知道,千機還會回來。 千機雖極為好奇古飛揚隱瞞自己的事情,卻是希望他能親口告訴自己,便言:“想是沒尋到了!長命女什麼也沒留嗎?” 薛梵音搖頭,看向平日裡長命女最常待的書案,道:“你出事那天我便來了離憂島,公主說出實情後,隻交代我去留隨意。我想走的,可是公主那麼看重你,我就告訴自己,至少要等到你徹底平安再離去。” 薛梵音雙目泛紅,轉而看向千機,言:“千機,我不知道公主為什麼這麼看重你,可是公主說了,隻要你還活著,她一定可以回來的!”千機很想告訴薛梵音,長命女已經不可能回來了,可又實在不忍心打破如此忠心之人,最後的一點美夢。 薛梵音始終不曾落淚,隻是緩了一小會兒,言:“公主早就算出,你會在何時找到離憂島,找到她,所以那時她是特意等著你的,這點當年公主便與你說過。那時公主還告訴我,後世會出現一個名叫葉惹雲的,她來離憂島時,會揭開一些謎團。” 千機有些意外,言:“葉惹雲?”又思索了一下,問:“梵音,你可知道你們公主是哪個古國的?”薛梵音低頭,沒回答,千機便知她是不知道,遂又言:“梵音,關於長命女的來歷,你知道多少?” 薛梵音猶豫了一下,才決定告訴千機,道:“我也不比你多知道什麼,公主很避諱談論過去之事,隻在公主平日的隻言片語裡,猜測出一些。你們中都外的那座祭壇,本是有一座神像,供的便是我家公主。” 這一點千機是知道的,隻是他現在並不能太過相信薛梵音,便裝作不知,試探她一番。薛梵音繼續說:“那個古國的國君,是公主的兄長。王城即是現在的中都,祿存宮就是皇宮,玉華宮風露殿便是公主寢居。那裡還是禁地時,我隨公主去過。” 中都所在之處,曾被劃為禁地的範圍內,此事早已過去不知多少年歲,當世之人鮮少有知。薛梵音坐下,道:“我知道自我第一次進入雪原之後,你就不怎麼信我。也無所謂!反正隻要異星出世,我就會離開魔界。公主對我恩如再造,我會一直陪著公主。” 千機也坐了下來,問:“溟瀛是誰?”“無可奉告!”想了想,薛梵音又補充道:“公主說過,關於溟瀛的事情,絕不能是我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以古飛揚的身份,你不妨去問他吧!” 千機知道古飛揚有事瞞著自己,卻不想竟與長命女也有關。千機試探著說:“溟瀛是否與異星有關?”“無可奉告!”聽到這回答,千機便知是有關了,否則她不必隱瞞。 薛梵音皺眉道:“這麼快?畢竟是公主預言之人,這葉惹雲的確不簡單。”千機立刻隱身,薛梵音走到院內,假裝沒見過千機,等待眾人。 眾人雖破解了幻術,找到這裡來,也花了一個半時辰。葉惹雲是第一個破開幻術的,卻是最後一個到達草堂,這引起了薛梵音與千機的注意。 葉惹雲在院外便開口道:“呀!怎麼我居然成了最後到的了?人家還想爭個第一呢!呦!這不是魔帝身邊的薛梵音姑娘嘛!奴家有禮了!” 薛梵音行了個時揖禮回應諸人,在眾人眼中,她畢竟是千機親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能失禮。在太和城見過那枚留音石內容的幾人,對薛梵音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花蝶影與趙瑾娘二人,則是一開始就知道她來自一處禁地。 薛梵音見眾人到齊,言:“諸位,歡迎來離憂島!”葉惹雲不耐煩的說:“薛姑娘,您有事就直說吧!我們能來,還不是拜您所賜?何必再打啞謎嘛!”薛梵音蹙眉,言:“雲姬,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葉惹雲誇張的說:“哇!就這點事啊!可我為什麼聽你的呀?”薛梵音冷笑一聲,傳音與葉惹雲,不知說了什麼,便見葉惹雲黑著臉,劃破手指,又用指甲彈出一滴血。 葉惹雲的血停在半空中,忽然散向四周,整個天空皆染上了血紅之色。薛梵音拿出一個瓶子,拔下瓶塞,便有一滴雨滴似的東西,快速沖出瓶子,沖入半空中,與那滴血液融合。 千機隻覺得頭痛的厲害,便默默後退,盡量遠離幾人,以免被發現具體位置。顧寒山似乎一直注意著千機,也往後退了幾步,假裝倚在柵欄上。蕭明恪偷偷將一枚玉牌遞給顧寒山,顧寒山知道,他是要交給千機的。千機一從顧寒山手上拿到那玉牌,便覺得神清氣爽,也不痛了,原來是蕭明恪早做了準備,在上麵留了王氣。 隱身的千機就在顧寒山身旁,其餘幾人除了蕭明恪以外,注意力全在半空中,未見到三人的小動作。蕭明恪見顧寒山手中的玉牌消失,才放下心來。顧寒山動了動嘴巴,千機看清他在說:“千機魔帝,你我是友非敵。” 因為對秦沅的愧疚,千機是希望能結交顧寒山的,便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