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錦衣衛嶽謙進殿!” 嶽謙大步流星的走上奉天殿上。 “臣嶽謙,叩問陛下聖躬安”嶽謙恭敬的行禮。 朱祁鈺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朕躬安”。 等嶽謙站直身子,朱祁鈺開口問道:“嶽謙朕問你,上皇在瓦剌可安好?”。 嶽謙頓了頓,他思索下自己的說辭,然後開口道:“上皇一切安好”。 “太好了,陛下沒事就好” “陛下果然吉人有天下” 群臣臉上皆是浮現笑意。 就連朱祁鈺臉上也都露出了真假難分的笑意。 “嶽謙,上皇為何不肯回京,是也先不肯嗎?”朱祁鈺繼續問道。 在群臣耳中,這不是廢話嗎? 嶽謙心中也是有些疑惑,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也先肯定不願意放上皇回京啊。 他隻好老實說道:“也先確實不願放上皇回京”。 朱祁鈺問這話的意思並不是對群臣的打算,而是後宮的那兩位。 看吧不是我不想讓朱祁鎮回來,是也先不讓。 朱祁鈺點點頭繼續問道:“哎,嶽謙你給朕說說上皇在瓦剌軍中的事情吧,朕十分擔憂上皇的處境”。 “是”嶽謙開口便如實講述起自己在瓦剌軍中所見。 在說到上皇和瓦剌公主在一處營房的時候。 嶽謙忽然停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感覺到大殿上的氣氛十分不對。 而端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鈺則是一臉沒有表情。 實則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大殿中群臣或青或紫的臉色,落在他的眼中。 讓他忍不住想笑。 “瓦剌公主其木格說上皇與之同房” “臣冒死阻撓,瓦剌公主其木格才罷休” “然上皇對臣怒曰:朕應許也先已多,為何不送朕回京”。 嶽謙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打在群臣的心上。 如此這般,有帝王的樣子嗎? 嶽謙話裡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他冒死阻撓了一次,才讓朱祁鎮和其木格同房。 可他不能時時刻刻都在朱祁鎮身邊。 群臣無法想象叫也先為國丈的場麵。 這太過驚悚。 而且從嶽謙的話裡來看。 也先好像並沒有過多逼迫朱祁鎮什麼。 反而是朱祁鎮主動去應許也先,以換取回京的機會。 這對群臣來說太過諷刺。 他們無法想象,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處先降的場麵竟然會落在自己身上。 這個時候心思活絡的大臣心中無不在想。 這樣的皇帝讓他回來能有好事嗎? 在講完自己知道的事情後,嶽謙緩緩的縮起身子,盡量不讓自己那麼顯眼。 他雖是軍武出身,但不是傻子。 眼前大殿上的氣氛明顯不對頭。 片刻後。 龍椅上的朱祁鈺率先開口道:“上皇竟然淪落如此,朕十分心痛”。 群臣聽後無不點頭稱是。 看著大臣們的變化,朱祁鈺眼底浮現笑意。 慢慢來,慢慢來也行。 隻有這些人不在朱祁鎮這一根繩上吊死。 那他就也願意做一個和氣的君主。 這個時候,大殿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哭聲。 朱祁鈺皺著眉頭看了過去,誰這麼沒眼力,大殿之上在哭什麼? “胡尚書為何事哭泣?”朱祁鈺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老家夥突然在哭什麼。 都說人老成精,朱祁鈺可不認為胡濙是單純的眼裡進沙子了。 “老臣在哭上皇啊,老臣唯恐上皇中了瓦剌也先的奸計啊!”說完之後胡濙繼續哭。 龍椅上,朱祁鈺在聽完胡濙的話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個老家夥,是在為朱祁鎮開脫啊! 果然。 在胡濙說完後。 大部分的群臣都有所反應,或捶胸嘆息,或直接和胡濙一樣哭了起來。 妙啊,妙啊。 胡濙這一句話直接給朱祁鎮寵幸其木格的事情定了性。 那就是也先的奸計! “這個老東西!” 朱祁鈺心中暗罵,胡濙這個老臣不愧是宣宗托孤五大臣之一。 真他娘的忠啊! 站在隊列中的都禦史王文沒有哭,他簡單一思索便明白王文的意思。 要為朱祁鎮開脫。 這可不行! “胡尚書別過度哀傷,以免傷了身子,胡尚書是老臣自然是知道上皇的性子的”王文哪有寬慰的意思。 他分明是項莊拔劍舞!意在朱祁鎮。 胡濙昏暗的眼珠子迸發出一道精光,上皇朱祁鎮是什麼性子,別說他這個老臣。 就是正統一朝的人都知道。 寵幸瓦剌公主這件事,他朱祁鎮還真能做出來。 “我是知道上皇的性子,上皇雖然天資聰穎,但卻有著赤誠之心,容易被蒙蔽啊”胡濙對著王文幽幽說道。 王文不再說話,就胡濙這屁話,群臣自然是不信。 還天資聰穎? 指的是把數十萬的大軍葬送在土木堡嗎? 如果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還真是。 “胡尚書可真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將啊”朱祁鈺頗為感慨的說道,忠臣二字被他咬的很緊。 胡濙抽泣著說道:“臣一切都是為了大明”。 說完他便繼續低眉落淚,不再說話。 “還請陛下再令使團出使瓦剌”末了胡濙再度說道。 朱祁鈺點點頭道:“朕知道了”。 “退朝!” 奉天殿外,退朝後的朱祁鈺並沒有回郕王府,而是去拜見孫太後。 雖然不滿這個時候的禮法,但他也隻能無奈的接受。 在回王府的路上,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錢皇後。 或者是錢皇後就是在他回去的路上等著他。 “陛下可否讓都指揮僉事季鐸一同出使瓦剌,天氣越來越冷了,帶著過冬的衣服過去給上皇,若是凍著了,上皇定是會害一場大病” 錢皇後紅著眼睛哀求道。 這大殿之外。 今日難得的有些晴朗, 而朱祁鈺卻感到有些陰沉的窒息。 天是越來越冷了,那些出征的將士還未能回來。 那些在家中等候丈夫歸來的妻女又該如何? 你丈夫在外麵確實會受凍,但那些出征的將士呢! 朱祁鈺心中憑空出現一朵無名之火。 他本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但現在他確確實實是活在大明的人。 那些在朝堂大臣眼中那些陣亡的將士不過是一串數字。 但在他朱祁鈺眼裡,那都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