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出了巷口,遠遠地跟在蔣父的身後。
讓兩個男子感到意外的是,今天蔣父的行為顯得有些異常,他特意改變了往日的路程,寧肯多繞了幾條街,也選擇了人多熱鬧的道路,不時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不過兩個男子都早有防備,把距離放的足夠遠,而且畢竟蔣父不是專業的,直到蔣父進了運河邊貨場,也沒有發現問題。
躲在角落裡,男子看著貨場的大門,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我們的監視行動暴露了,就連蔣父也警覺起來,看來前幾天的跟蹤一定讓蔣家感覺出不對了。我判斷,問題一定出在蔣進身上,畢竟他是個警察,對這種事要比常人敏感的多。”
他的同伴卻是頗有信心,蔣進是警察又能如何,他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帝國特工,淡淡地說道:“不用擔心,就算蔣家知道他們已經被跟蹤監視了,也找不到我們的蹤跡,跟蹤監視還得繼續,隻要他們和方如今接觸,我們就有機會。”
正如他們猜測的一樣,蔣進已經暗中提醒過父親和姐姐了,但隻是說可能是父親的競爭對手。
蔣琬對此心知肚明,但蔣父卻深信不疑。
臨城商業競爭異常激烈,有時候手段之卑劣、用心之險惡常常超出人們的想象。
蔣父作為當地一位有頭有臉的商人,自然也難逃這種惡性競爭的漩渦。
五年前,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蔣父結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疲憊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心中還在盤算著如今後的生意時,卻沒想到危險已經悄然降臨。
一塊磚頭從天而降,準確地砸在了他的頭上,鮮血頓時順著臉頰流下,染紅了他的白襯衣。
蔣父隻感到一陣劇痛,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當他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家人告訴他,是一個好心的路人發現了他,將他送回了家。
蔣父心中一陣後怕,如果那塊磚頭再偏一點,或者力道再大一些,他可能就命喪當場了。
後來通過多方打聽,基本上鎖定了這次襲擊是那些競爭對手所為,但苦於沒有任何證據,隻能是牙齒打掉咽進肚子裡。
自從蔣進警校畢業後進入偵緝科,蔣家的生意才算是穩當了。
蔣父聽了兒子的話,頓時提高了警惕。
而且他感覺今天確實不對勁,總覺得背後發冷,像是有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五年前的被襲擊的感覺再次縈繞心頭,這讓本就膽小的蔣父,更覺得忐忑不安。
今日出門之後,他這一路上就格外小心,留心觀察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不過幾番驗證,確實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心中稍安,暗道自己實在是精神壓力太大,反應過激,搞的有些疑神疑鬼了。
在貨場將貨物盤點了一番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他趕回了家,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妻子坐著一輛黃包車動教會趕回來,這車夫他還認識,經常在這一片拉活兒。
待將蔣母攙扶著下車,蔣父皺眉問道:“今天出去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蔣母將路上買的蔬菜拎下來,臉上盡是哀傷,轉頭看向那個車夫,輕聲回答道:“路過德康診所的時候,看到圍了很多人,聽說昨晚值班的劉醫生和朱護士都死了。你說說,昨天人還好好的,突然就這麼沒了。這到底是什麼世道?”
蔣父聞聽頓時一驚,劉醫生和朱護士?
夫妻兩人年紀都大了,也更加注重身體保養,平日裡有點小病都會去附近的德康診所,和劉醫生也成了較好的朋友。
橫死的消息對他而言,的確是夠震驚的。
他急於弄清緣由,但也知道蔣母估計說不清具體原因,趕緊向那個車夫詢問道:“德康診所到底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兩個人就死了呢?”
車夫連忙回答道:“據說遭了賊,診所裡的保險櫃也被撬開了,裡麵的錢財都被盜走了。搶錢也就罷了,連值班的人醫生和護士也不放過,劉醫生和朱護士多好的兩個人啊,我聽拉車的兄弟說,脖子被人抹了,就跟殺雞似的,唉,天殺的,真是作孽啊。”
蔣父昨天下午還去過德康診所,劉醫生醫術高超、為人善良,經常給看不起病的人減免醫藥費,是不可能得罪人的,可他又覺得此事並非像車夫說的入室搶劫或者盜竊作案。
想到這裡,他追問了一句:“警察們怎麼說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您要是想了解,不妨問問貴公子。”車夫趕緊回答道。
蔣父蔣母對視一眼,蔣母急切對車夫道:“你看見我兒子在診所了?”
車夫訕訕一笑:“蔣夫人,實在抱歉,當時我就聽說公子在診所辦案,那裡血呼啦一片一片的,我怕您擔心便沒有直言。”
蔣母一向樂善好施,他們這些車夫路過蔣家的時候,誰要是餓了渴了討點吃的喝的,蔣母從來都不會拒絕,是以都念著蔣家的好,如此替蔣母考慮也不為奇怪。
蔣母聽到兒子去了那種地方,雖然沒有危險,但總歸是犯忌諱的,令人覺得心裡膈應,不禁幽怨地看向丈夫。
如果當初不是丈夫非要兒子去什麼警校,蔣進也不會出現在兩人橫死的現場,警察說起來好像有多大的權力似的,實則不是什麼好差事。
蔣父掏出一塊法幣遞給了車夫,道了謝,趕緊拉著蔣母進入大門。
一進到客廳裡,蔣父便自己坐在座椅上一言不發,腦子裡反復思索著,剛才車夫的一番話。
劉醫生和朱護士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不會跟他的對頭有關係?
要知道,如果有人想暗中對付自己,那麼就有可能接觸他身邊的人,而劉醫生就是一個很好的目標,隻要他被逼的在藥物上動點手腳,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蔣父並不是什麼特工,但他對自己和家人的性命看得十分重要,加之蔣進的提醒,故而對身邊發生的任何異常,都要持有懷疑的態度。
對於劉醫生和朱護士的死,蔣父覺得還要再想辦法求證,不然總是不放心。
想到這裡,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準備再次出門,卻被蔣母給喊住了。
“這馬上要吃飯了,你又要去哪裡?
蔣父隨口回答道:“我去叫兒子回來吃飯,你知道你兒子的性格,忙起來什麼事情都忘了,哪還顧得上吃飯,年紀輕輕的別把胃弄壞了。”
蔣母聞聽也是這個道理,便不再多說,可是蔣父卻停住了腳,再次對妻子囑咐道:“還有,這兩天你就不要出門了,就在家裡待著,哪不要去。”
“什麼?”蔣母不禁有些詫異,她看著蔣父,“我明天約了幾個教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下午還要去取定做的旗袍,再說了,娘家那邊還有事,你知道的我那個侄子和侄媳婦老是吵架,我得……”
妻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蔣父就立即打斷了她的話。
“好了,你聽我的就是。教友們的聚會可以取消,旗袍派人去拿便是,至於你娘家的侄子和侄媳婦,他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年輕人處理,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別最後弄得裡外不是人。”
“老爺,今天你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蔣母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你也看到了,連劉醫生那麼好的人都出事了,這世道不太平,我是想啊,萬一那殺人的兇手還繼續留在臨城怎麼辦?”
蔣母一聽也是這麼回事,蔣家家大業大的,被人盯上可就不好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
“德康診所那裡也是入室搶劫殺人啊,咱們家這麼大地方,進來個人根本發現不了。你趕緊去,把兒子叫回來,讓他幫著想想辦法。”
此言一出,蔣父也是哭笑不得,連著說了幾聲好,轉身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