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傳送(1 / 1)

媽媽一聲不吭的在旁邊看著。   “這傻孩子,畫的是些什麼呀?”   本子上,七歪八扭的就像是被螃蟹爬過一樣。   可媽媽就是媽媽,為了讓自己劫後餘生的好孩子能夠安安穩穩的養傷。   她盡量撿好聽的話來說。   “唉呀呀,你這畫的和我想的簡直一模一樣。你個熊孩子,不去上英語補習班,領著同學瞎跑出去玩,荒郊野嶺的遇到了野獸!得虧是你命大呀......”   媽媽盯著畫,按住劉朔的手,表示自己已經知道原因了。   “我的媽呀,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在劉朔的腦袋裡一劃而過。   躺著寫字畫畫,並且還是左手。   既不好控製力度,又把握不住尺度。   所以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紙上的黑貓畫的像炸了毛的狼,小綠花看著像是亂草,崽崽變成了章魚,黑衣黑帽的女人簡直就是一團黑雨雲。   換做任何人,都不知道畫上的東西是什麼。   無疑,媽媽也同樣曲解了他的意思。   到了換藥的時間了,一名護士從外邊走了進來。   一位二十三四歲的男醫生也急匆匆的跟著跑了進來。   沒成想跑的太急,一腳沒踩實,不小心滑了一跤,鼻梁上的金絲圓框眼鏡也掉到了地上。   眼鏡摔了個結實,邊緣處裂了一道縫。   男醫生隻能將它塞進了口袋裡,然後用聾子都能聽得見的聲音跟主任醫師說道:   “主任,中心醫院的教授同意帶028床的病人劉朔去他那裡接受手術,請您盡快安排轉院——最好就在今晚。”   劉朔愣了一下,手中的筆也就停住了。   “——轉院?至於嗎。自己傷的能有多重?”   站在一邊靜靜觀察情況的主任醫師點了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但是今天上午一直下雪,這路上結冰嚴重,晚上行車似乎太危險了,還是明天白天再去吧。”   年輕男醫生神色有些異常慌張:“恐怕再耽擱下去,手術成功率會降低啊!您也懂得,脊髓和語言中樞損傷,越早治療恢復的可能性就越大呀!”   “脊髓損傷!”劉朔心裡震顫了一下,猛然記起來自己所住的小區七樓那個坐輪椅的孟期堯。   再想想曾經和好哥們趙辰在操場上曬著太陽打打球,雖然累,但是快樂;再想想以後,要坐著輪椅去上學了,不用費力走路,但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匪夷所思的眼神......   劉朔感覺自己要崩潰了!   “咋辦啊!咋辦啊!”   說實話,倘若真能恢復十之八九,他倒是願意早轉到技術更好的煦鎮中心醫院去。   主任醫師嘆了口氣說道:“煦鎮中心醫院離這裡有將近90裡地,七裡地外,必經之路上有趟深溝,前幾天已經因為雪天路滑加上夜間視野模糊,掉進去三輛車了。明天離開也是為了病人的安全,我又怎能不知時間的重要性!”   年輕男醫生聽他這麼一說,越發的焦急了。   “那個,那個院長都已經安排好車了。6:05分的,到時候必須要走的!”   聽到是院長的安排,主任醫師隻好默許了他的請求,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像念演講稿似的以低沉的語氣告訴劉朔的媽媽:   “028床的劉朔,3分鐘後將在北門登車,前往煦鎮中心醫院。”   年輕男醫生見到自己任務已經完成,於是就不聲不響的離開了病房。   因為摔碎了眼鏡,看不清路,走著走著,“哐”一聲就撞在淺藍色的走廊墻上。   聽著就疼啊!   雖然樣子有些窘迫,但是從對麵走過來的小護士還是喜歡的不得了。   “這個新來的年輕醫生,長的還挺帥!”   “貓的,敢撞我阿爾法,改天就把這裡拆了。”年輕男醫生非常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殊不知病床上看似動彈不得,醒了像是沒醒的劉朔此時耳朵出奇的好使。   他正在百無聊賴的四處聽音兒呢,而年輕男醫生剛才的那一番說辭正好被他聽到了耳朵裡。   “阿爾法不是鄰居家的金毛嗎?”   劉朔立刻展開了漫無邊際的聯想,從剛才的年輕男醫生想到鄰居家戴著鈴鐺的金毛,又從金毛脖子上戴的鈴鐺,叮叮當當聲想到最初和同學的對歌。   最後,實在是太過虛弱,他昏昏的睡去了。   夢裡一隻脖子上帶一圈金色毛發的藍狗站在那個黑衣女人身邊,極遠處是如血的落日,映照在遙遠山脈邊一座光滑、潔白,高過群山的長方體建築物上。   周圍回蕩著一首歌,聲音綿長而平靜,水一樣流進心裡去:   虹塘邊,   海聶旁,   一山對,   月河上……   這夢簡直太真實,那首歌仿佛是誰對著劉朔唱,他也應和著,隻是不出聲。   歌還在延續:   海玥花園臨七落,   地下的研究所,   使圍夕照,   煕藍極點正閃爍......   “海玥花園...臨...七落”劉朔絆絆卡卡的合唱,朦朧間又停下。   “快看看,小朔說話了!”迷迷糊糊,劉朔聽見媽媽激動萬分的呼喊著。   隨之而來醫生和護士們也開始嘖嘖稱奇:   “太不可思議了,語言中樞損傷,居然能自行恢復,還如此之快!”   “他真的是普通人嗎?”   “主任技術太高超了!”   他本來要多聽聽,無奈還是太困。   “主任,車已經到樓下,病人該出發了。”   晃晃悠悠,七轉八拐的劉朔被主任醫師和年輕男醫生護送下了樓,然後又推到了救護車上。   車子發動,漸行漸遠,大燈刺眼的炫光打在凍結得邦邦硬的雪地上,既光亮炫目,又陰森繚繞。   路麵上,劉朔的爸爸媽媽靜默的佇立著,目送轉院的專車開走。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主任醫師要求陪護的隻能是兩個人且是醫生,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傷病的劉朔獨自前往中心醫院的。   “小朔,一路注意安全啊,別怕!好了早點回來......”   劉朔的媽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有一滴掉落在地上,摔碎在堅硬、光滑的冰麵上。   天上的星星稀稀落落的好似精靈,正驅散著夜幕的深沉。   雪也慢慢的停了,北風吹動遠處樹林,發出一陣奇怪的沙沙聲。   車行駛的雖然很慢,但也已經開出將近七裡地了。   “前麵有疫情管控檢測點,過了今天晚上七點十五分就不讓出城區了,我們要不要加快一下速度?”   司機一邊看著路況,一邊詢問起後座上一言不發的主任醫師和年輕男醫生。   主任醫師正在打盹,年輕男醫生並沒有理睬他。   沉默了幾秒鐘......   “小夥子,你睡著了嗎?”司機又呼喚了一句。   他心裡麵想著這路這麼寬,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自己駕駛經驗又豐富,加快一下速度,應該沒什麼問題呀。   可是對方老不搭話是個什麼意思?   納悶之際,他便轉回頭去看了一下。   這一看,也就失去了專注力。   前方低窪處有一團被車輛碾壓形成的冰與水的混合物橫亙在路麵上。   這種剛剛凝固的冰與水的混合物,帶有極強的不穩定性。   隻聽“哧——”的一聲。   救護車的車輪就如同打了潤滑油一樣,徑直向一側歪斜著飄移了出去。   司機連忙剎車加猛打方向盤,可是為時已晚。   人和車一起翻滾進了路旁十米多深,黑漆漆的深溝裡。   在著地的前一秒,驚恐地司機隱隱約約的看到後麵病床邊的年輕男醫生消失不見了。   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摔得四分五裂的景象並未出現。   凝固的空氣,似乎微微的振動了一下。   一道強而有力的電波,在這振動下,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這正是傳送通道打開以後產生的“漣漪現象”,一道道水波紋狀的電磁波不斷的向四周擴散而去。   先前嵌進劉朔右手心裡的“芯片”,其實存儲著名為“翎”的程序的七分之六。   現在劉朔作為這部分未醒來的翎的寄宿體,被“芯片”施以了絕對保護,就連被視為隨同者的主任醫師也被保護了起來。   傳送通道一閃即逝!   在關閉的那一刻,“芯片”穩穩地將劉朔和主任醫師一起傳送去了源碼世界最發達的地方——海聶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