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鳴撓了撓頭,有點跟不上思路,說道:“你們說慢點,拜靈神教是什麼?” 裴文解釋道:“拜靈神教是一個活躍在鎖靈城屬地全域十一城的邪惡教團組織,長期隱藏在陰影之中活動。他們崇拜一種被稱為‘靈’的傳說中的妖怪,聲稱這種妖怪的力量超越了凡人的理解,能夠賦予信徒無盡的永生。” “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來鳴又問道。 枚梅說道:“剛剛雷釗叔說有人想要召喚強力的妖怪,而梅庵城的拜靈神教就有過進行這種召喚的前科。他們幾年前曾經試圖在梅庵城召喚過‘靈’,還搞了一個很大的召喚儀式。當然,因為‘靈’這種全知全能的妖怪根本就不存在,是他們幻想中的東西,所以最後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裴文眉頭緊鎖,說道:“但僅僅知道是拜靈神教,其實用處並不大。現在隻有唯一的一根羽毛,我們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說到這裡,四人沉默了一陣,不知該如何下手。 過了一會兒,見實在沒其他辦法了,雷釗帶著復雜的情感,開口說道:“我帶你們去見我的一個老朋友吧,有她幫忙的話,這個羽毛就足夠了。” “老朋友?”來鳴好奇的追問道:“一支羽毛就能找到人?大叔你有這麼厲害的朋友,怎麼不早說?” 雷釗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一些事情,有些忐忑地說道:“太久沒見了,其實可以的話我也不太想去麻煩她……但現在時間緊迫,想快速找到這個竊賊,她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其餘三人聽了雷釗的話,雖然心中仍充滿了疑惑,但見雷釗的表情很微妙,也就沒再多問。 於是他們向小僧侶告辭,快步離開了梅離寺,打算去拜訪雷釗的這位故友。 一刻鐘後。 雷釗憑著已經有些褪色的記憶,領著三人在巷子中左右穿梭。 越往裡走,周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鬧市的喧囂聲漸漸遠去,四人穿過一個鋪滿了古藤的狹窄石門,來到了一條幽深的暗巷。 這條暗巷遠離梅庵城的中心,已經快到了城墻邊,就連從小在這裡長大的枚梅和裴文也沒來過。 暗巷中大部分的商鋪和民居都緊閉著,偶爾會有幾扇半開的門扉,透出微弱的光線,讓人好奇門後隱藏的世界。 “您的這位老朋友住在這裡嗎?”枚梅撥開已經垂到她頭頂的蜘蛛,疑惑的問道。 她精致的伏妖隊女士長袍,背上花紋繁復的小型戰鬥斧,與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反而是來鳴樸素的草衣,感覺一瞬間就融入到了暗巷的環境中。 “之前是住在這裡。隻不過已經八年了,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這兒。”雷釗懷揣著紛繁復雜的情緒,在暗巷最裡麵的一間民居門口停下了腳步。 這座民居古樸靜謐,散發著一種古老而詭秘的氣息。 外墻上爬滿了青苔和藤蔓,門窗因年久失修而顯得斑駁陸離。 “吱呀”一聲,雷釗推開了木門。 “誰?”屋裡麵傳來一位老婦人的聲音。 “是我,”雷釗跨過門欄,徑直走進院落,像是對這裡已經十分熟悉。 三個年輕人也跟隨著他的腳步,進入了這座民居。 院落裡的地麵由青石鋪就,經過時間的磨礪,走起路來感覺光滑而溫潤。 院落的一角,一棵古老的菩提樹挺拔而茂盛。 中央一位坐在檀木搖椅上的老婦人,用有些空靈的聲音,說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話: “雷釗,你還敢回來。” 說完,她支著拐杖慢悠悠的站起來。 這個老婦人身高不高,身形消瘦而駝背,如果沒有拐杖的支撐,仿佛隨時會倒地不起。 她身著一襲沒見過的青白色女士長袍,顏色淡雅如晨霧,上麵繡著雲紋和星辰。 枚梅作為女性,一下子就發現了這位老婦人的與眾不同之處。 雖然她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從袖口露出的兩隻手卻依然保持著細膩與光滑,幾乎不見任何歲月的痕跡。 她的手輕盈地握住拐杖,如同新發的柳枝,仿佛它們的主人現在仍是一位妙齡少女。 “師傅,好久不見,感覺您好像沒什麼變化啊?”雷釗有些尷尬的笑著說道。 師傅?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老婦人竟然揮舞起手中的銀色拐杖,以出乎意料的矯健和速度,向雷釗的身上打去。 拐杖在空中劃出一道有力的弧線,猶如一道銀色的閃電。它的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相信這是出自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婦人之手。 雷釗躲閃不及,直接被打飛在地。 接著,老婦人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微笑著對三人說道:“你們好啊,叫我幻織婆婆就可以,坐吧。”說著用拐杖指了指旁邊的幾張竹凳。 三人點點頭,膽戰心驚的坐下。 她坐回檀木搖椅上,數著手指說道:“雷釗,沒想到死前還能再見到你。你離開梅庵城有多久了?8年了吧?一封信也沒寫給我,我以為你早就把我這個老婆子給忘了呢。” 雷釗踉蹌的爬起來,苦笑著說道:“師傅,其實我今早回到梅庵城就一直很想過來見您,隻是……隻是有些事情耽擱了。” 來鳴在一旁聽著,雖然知道雷釗在撒謊,但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插嘴,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舉。 為了轉移話題,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雷釗趕緊向師傅一一介紹其餘的三人。 幻織婆婆的目光順著雷釗的話語,從枚梅到裴文,最後久久地落在最小的來鳴身上,仿佛看穿了他的肉體,看到了核心。 雷釗又轉過身,跟三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要帶你們來見的老朋友——幻織婆婆,也是我進梅庵城伏妖隊之前的師傅。她二十幾年前回到梅庵城隱居,然後便收我為徒。” “回到梅庵城?婆婆年輕時在哪兒?”來鳴前後搖著竹凳,好奇的問道。 雷釗說道:“她很年輕的時候就考入了鎖靈城伏妖隊。你們雖然不認識她,但如果問問城裡上了年紀的人,一定都知道‘幻織’的大名。” 枚梅崇拜地說道:“婆婆好厲害啊!梅庵城好幾十年才出一個能進入鎖靈城伏妖隊的吧?” 她從來沒想過,天生力量不占優的女性也能做到這件事。這在枚梅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另一邊,裴文的臉上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沉重。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多說無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說吧,你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麼事?不會僅僅是挨打和敘舊吧?”幻織婆婆說道。 雷釗搖搖頭,笑著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想請您幫個忙。” 幻織婆婆說道:“是萬象妖錄失竊一事?” “婆婆您已經知道了?”來鳴好奇的說。 “最近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這條人跡罕至的暗巷,伏妖隊都來了好幾次,我怎能不知道?”幻織婆婆說。 “什麼都瞞不過您那雙眼睛,”雷釗從口袋裡拿出那根羽毛,說道:“這是在梅離寺發現的東西,您看一下。” 幻織婆婆接過來,放在鼻子底下一聞,便厭惡的拿開,說道:“休舊鳥的羽毛,臭不可聞。” 來鳴像個老學究似的轉起頭來,向她炫耀剛剛才學到的知識:“婆婆,這叫休腐臭味。” 幻織婆婆聽了,拿起拐杖就敲了一下來鳴的頭,發出“咚”的一聲。她笑道:“難不成你去過嵐翠城?” “去沒去過另說,你打我乾嘛?我可不是你的徒弟。”來鳴抱著頭,有些埋怨的說。 大家都笑起來。 過後,枚梅把他們從懷疑是拜靈神教所為,到如何從通風口帶走萬象妖錄,以及現場發現的羽毛等等,一五一十地跟幻織婆婆解釋了他們的推測。 幻織婆婆聽完,皺著眉頭說道:“沒想到拜靈神教竟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雖然難以置信,但現在確實隻剩這一個可能性了。” 枚梅問道:“我們該怎麼憑這根羽毛找到他們呢?” 幻織婆婆沉吟了一下,便支著拐杖站起來,緩緩說道:“跟我來。” 一行人跟著幻織婆婆穿過堂屋,走到最裡邊一個陰暗的房間門口。 來鳴從門外往裡望,看到房間裡竟擺放著數十個緊密排列的蠶室,幾乎沒有留下多餘的空間。 蠶室由木材和磚石構建,此刻正養滿了春蠶。 房間內彌漫著一種濕潤而沉悶的空氣,這是蠶寶寶們生長所必需的環境。 雷釗伸手攔住三人,幻織婆婆獨自走進房間。 她從一個精致的盒子裡拿出一卷蠶絲,在房間正中間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她接過雷釗遞過來的羽毛,再次嗅了嗅,然後閉上眼睛,輕輕的念道: “癡織鬼:尋徑織靈。” 話音剛落,蠶絲卷竟慢慢漂浮起來,她的手中也憑空出現了一根纖細的骨針。 這根骨針閃耀著奇異而耀眼的光芒,隨著她的雙手,開始靈活地在空中穿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亮麗的光軌,仿佛是在空中跳動的音符,奏響了一曲無聲的樂章。 在骨針的帶動下,蠶絲形成白色的溪流,圍繞著她的手指開始不停地舞動、流淌、聯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當幻織婆婆停下手指,骨針消失,樂章也戛然而止,一個手掌大小的蠶絲娃娃就在她的手中誕生了。 這是來鳴第一次看到人類使用原濁之力,對他來說是一個永生難忘的時刻。 在他的內心深處,一股難以言表的悸動悄然湧現。 幻織婆婆就這樣保持著最終的姿勢,眼睛仍舊合著,一動不動。 三個年輕人也屏住了呼吸,以為她還有什麼高招正在醞釀。 隻有雷釗看出了她的不對勁,等待了一會兒之後,苦笑著上去搖了搖她的肩膀。 “啊!不好意思,剛剛睡著了。”幻織婆婆在竹椅上伸了伸懶腰,骨頭發出“哢嚓”一聲輕微的響聲。 “睡著了?”來鳴目瞪口呆的問道:“剛剛那麼帥在織娃娃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她站起來,笑著說道:“既是我,也不是我。每次互根能力開啟後就十分無聊,最近年紀大了,平時睡不著,在這個時候反而睡得最香。” 說完,她把手中已經織好的娃娃遞給雷釗。 這是一個純白的蠶絲娃娃,身體構造並不復雜,卻十分精致。 它的高度不到一尺,每一寸的表皮都透露出蠶絲的細膩與柔軟,仿佛一個從雪山上走下的精靈。 從幻織婆婆的術式結束的那一刻起,它的全身上下就一直閃爍著淡淡的黃光,像是蘊藏著神秘的生命力量。 雷釗看了一眼娃娃的狀態,對三人說道:“看來我們運氣還不錯。尋徑織靈顯示,我們要找的這個人現在還在梅庵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