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個女孩子的全部(1 / 1)

“你就是和我約會的相親對象吧?”   “嗯,長相不差……”   “不過你穿的衣服也太不正式了!不是你來請我吃飯嗎?”   東州市,豪華貴賓樓的靠窗位。   三十一歲的秦峪一臉賠笑,他今天穿的確實過於隨意,白色打底T恤,外麵套個穿了好幾天的黑色外套。平平無奇牛仔褲,鞋子也是雜牌球鞋,全身上下不過幾百塊錢。   他本來準備後半輩子就這麼一個人過下去。   但母親生了重病,活不了幾年,最後的念想就是看到兒子結婚的那一天。   一年來,秦峪換了不少相親對象,就這個聊得比較來。   消息比平常女生回復得快,字數也多,還會照顧男人的情緒,隻是沒想到剛見麵對方就沒給他好臉色。   不過她也有這個底氣,年齡雖不小,長相卻仍顯姿色,穿得也精致時髦,還挎著名貴的包包。據說她師範畢業後,一直在某學校當小學老師。   “你想吃點兒什麼?”服務員來了之後,秦峪熱情問道。   她叫蕭晴,看見相親對象被她的氣勢壓下去了,語氣變得緩和。   “唉,其實我隻是想讓你重視我,誰叫我是戀愛腦呢?”露出扭捏造作的微笑。   “今天你第一次請客嘛,我就隻點一些時令菜。”   她熟稔地拿起菜單,翻起頁來輕車熟路。   “好久沒吃龍蝦了,聽說這家的黑虎蝦很不錯。”   “小米遼參看起來很有食欲,我還沒吃過,可以試試。”   “呀!有燕窩啊,我最喜歡吃燕窩啦!大補!你看你啊,真是太瘦了,還駝著背,一點兒精神氣都沒有,等會兒要多吃點兒。”她瞟了一眼秦峪,發現對方沒多大反應,故作關心道。   “哇!他們飯店還有帝王蟹呢!它的肉吃起來可爽了。”   “就這些啦!秦峪你想吃什麼自己可以點的。”   秦峪微笑地搖搖頭,吩咐服務員下去。心底裡已經罵上這個女人三千遍,自己怎麼攤上了這麼個貴物?   手機裡的餘額已不足一萬塊,說實話都三十歲出頭的人了,很失敗。   高三之前,家裡開了個公司,他其實算個小富二代。   隨後破產,公司和房子都賣了,仍欠下幾百萬貸款。   父親涉賭,跳樓自殺,留下他與母親來償還這些債務。   直到上個月才還完,可他這十幾年來的人生全被毀了啊!   準備菜品的時間裡,蕭晴一直低頭玩手機,不知和誰聊得火熱朝天,她忽然問道:“你在靜陽一中讀過書?”   秦峪點點頭,忽然覺得對方有點兒眼熟。   “十班?”蕭晴興致大起。   秦峪頗為詫異地反問道:“你也是十班?”   “當然不是,我是八班的。”蕭晴的語氣透過一絲神秘的得意,她噗嗤一笑,“反正我認識你,你當年可是個風雲人物呢,沒想到都這麼落寞了?”   “顧佳藝要是知道你這樣,而且還跟我相親上了!不知什麼滋味?當然啦,她可能早就忘記你了。你當時追了她很久,我還替你給遞過情書呢!”蕭晴的每句話,都像鋼針一樣紮進秦峪的心臟,“對了,你還和她聯係嗎?唉,反正我是跟她絕交了,她當時挺裝的!估計真的喜歡過你呢!不過幸好你沒跟她在一起。”   這時菜肴陸續抬上來了。蕭晴端起手機,尋找好的角度猛拍一頓,完了之後,手機捧在掌心,大拇指得意地點了發送鍵。   “你不想知道我在跟誰發消息嗎?”她快活的像隻麻雀。   秦峪已然被她擾得心煩意亂,準備找個借口溜走,特麼冤大頭誰愛當誰當,縱使能夠跟這個女人睡覺,他也覺得晦氣!   他象征性地問了一下:“顧佳藝?”   偶爾瞥過去的目光,落到了一個形單孤影的女人上。她位於隔壁桌,一個人在這麼大的豪華飯店吃飯,總有點兒那麼引人注意,她看上去也不在等人。   蕭晴神經質地笑道:“哎呀,你怎麼變得這麼老實啦?我記得你以前挺幽默的。當然不是顧佳藝啦!看起來你還是忘不掉她。”   “柯偲,記得不?我和她家離得挺近的。”   秦峪顯得有些無動於衷。   “哎呀!我懷疑你是故意的。”蕭晴用勺子喝了一口小米遼參,她手機微信發出叮咚的響聲,“回啦,我猜得沒錯,她依舊很在乎你。”   叮叮叮!   蕭晴給對方打了個視頻電話,三秒鐘後,接了。   “偲偲,今天太有緣分了,我的相親對象居然是你曾經的暗戀對象!,他還破費請我吃大餐呢!”她打開前置攝像頭,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   然而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反應,柯偲早已褪去青澀的嬌羞,一臉平靜地說:“小晴,麻煩你把手機遞給秦峪,我有話要對他說。”   蕭晴眼裡閃過一絲失望,有些不快地遞去手機。   畫麵裡是一個知性的漂亮女人,她的五官以及妝容,達到最佳效果,像一朵冒著猩紅熱烈的桃花,粉紅的嫵媚,紅得耀眼,美得醉人。   秦峪怎麼也無法將其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學霸同桌聯係在一起。   “你好。”他局促地打招呼。   “好久不見~”柯偲嫣然笑道,“你怎麼跟小晴相起親來?”   秦峪自嘲道:“這不是沒人嗎?”   柯偲神情肅穆地看著他的臉,她的腦海似乎在構思著什麼東西,半天才吐出生硬的一句話:“她不適合你。”   蕭晴聽到後,哈哈大笑道:“偲偲還是你了解我啊,我確實不太‘適合’他。實話實話吧,我以前挺想跟他談戀愛的,現在這個時代,什麼都變了。”   “我還挺瞧不起他的,聽阿姨說,至今沒車沒房,也不知道怎麼過的。偲偲你喜歡他這麼久,一直不敢說,現在沒什麼壓力了吧?”她的語氣又是嘲弄,又是挑釁,以為自己是直爽性格,有什麼說什麼。另外,他覺得若是把秦峪培養成自己的舔狗,那以後在柯偲麵前可太風光了。   “秦峪,其實你可以跟我相親的……我正好單身,又有空。”手機對麵忽然冒出的一句話,讓秦峪的表情瞬間呆滯,他瞪大眼睛,簡直難以相信。   還在洋洋得意的蕭晴,更是笑容都來不及收回,僵硬當場。她搶回手機,連忙道:“偲偲你瘋了?你是因為嫉妒我,才這般賭氣嗎?你可是xx公司的CEO啊!”雖是這麼說,暗地裡,她享受著與柯偲在同一起跑線競爭的快感。   “吃完飯再說吧。”秦峪覺得有些厭煩。   蕭晴像是勝利了一樣,大口朵頤地吃起帝王蟹來,一邊吧唧吧唧吃,一邊拉近關係說:“最近上映了一部電影《芭比》,晚上正好有時間,要不要看一下?聽說喜歡看這部電影的男人,大差不差。”   秦峪瞳孔裡閃出一縷危險的光芒,受到恩寵似的說道:“好啊,榮幸之至。”   “吃的還夠嗎,你可以再多點一些。”   蕭晴有些疑慮:“已經夠多了。你不吃嗎?”   “我海鮮過敏。”秦峪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蕭晴徹底放下心來,對著服務員大喊道:“服務員!再來三份小米遼參!還有五份燕窩!這些都是打包的,帶回去給我的閨蜜也嘗嘗。”   “等等!再來一隻帝王蟹!要妥善打包帶給我弟弟,因為我弟弟沒有吃過。”   “嘿嘿,你人蠻大方的呢!”   秦峪看得她那醜惡的嘴臉,暗自發笑道:等會兒有你好受的!   他說自己去裡麵拿一些免費的水果和飲品。起身的時候,他發現那個滿身名牌衣服的漂亮女人也跟著起身。   貴賓樓中間長長的石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自助水果切,還有西瓜汁、橙汁、葡萄汁等飲品。   在裝盤水果的時候,他終於瞥到了她的臉,一張全然陌生的漂亮臉蛋,紫色短發,肌膚勝雪,光滑可鑒,五官如精致的陶瓷。二者靠近的時候,秦峪能感到她嬌軀輕微的顫抖。   等他準備不要臉得打招呼的時候,對方早就回到座位上了。   不知怎的,秦峪總覺得她給他的感覺很奇特。   後麵,蕭晴點的菜幾乎都被她一個人全吃了。秦峪借口說上廁所,準備找個機會溜掉。   結果,他又碰到了那個陌生女人,她整個人的氣質像朵幽閉的曼陀羅,一聲不息鉆進女廁所。秦峪心神一晃,竟徑直回到座位上。   不久,有人給他打電話,天助他也!   是他躺在病院的媽媽,估計是問自己相親的情況。   秦峪借機說,去外麵接電話。   一出門對手機框框一頓操作!   電話號拉黑!   微信拉黑!   什麼xxn,等著哭去吧!   完事後,秦峪準備大搖大擺地離開,沒想到蕭晴也出來了,一隻手提著打包袋,一隻手捂著鼓起的肚子笑道:“今天還算滿意,好重,秦峪你幫我提一下。對了,電影票也買一下。”   “付賬了?”秦峪訝然。   蕭晴愣了一下:“啊,你不是付過了嗎?”   “草擬嗎!勞資攤牌了,誰為你這種女人花錢,誰他麼是狗!”說著,他連忙跑到前臺詢問情況。   賬單顯示足足三萬多塊錢!   怎麼會有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   “是誰付的賬?”秦峪問。   女前臺露出禮貌性的笑容道:“先生,是另一位女性,您隔壁桌的。”   “是不是紫色的頭發?”   “對的,先生。她付完賬後,還送了你一本書,說務必交到手上。”   秦峪懵然接過書,書名叫《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作者米蘭·昆德拉。   是一本泛黃的舊書,書的第一麵寫滿了纖巧娟秀的字。   “她應該是剛剛離開的吧?往哪個方向去的?”   秦峪按服務員指的方向奔去,背後還傳來蕭晴接二連三的罵聲。秦峪終於忍不住,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打包袋,狠狠摔在她臉上,一部分熱騰騰的燕窩粥潑在她的頭上,頓時傳來殺豬般的慘叫。   他跑了半個街道,終於在十字路口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回身靜靜凝望著他。她穿著一襲粉紫色的短披肩小外套,下身是淡粉純色長褲,看上去像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   此時是紅燈,秦峪揮了揮手喊道:“喂!你傻啊!要是有錢沒處花,直接微信轉我啊,乾嘛糟蹋錢,給那種女人付賬。”   人行道對麵的女孩隻是傻笑。   秦峪隻能無奈地等到綠燈亮起的時候,走過去詢問。   中途,他有一種強烈的欲望,要翻看那扉頁上寫的字。   反正亮起綠燈,看看又何妨。   【想想我們經歷過的事情吧,想想它們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無休無止地重演下去……】   【曾經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像影子一樣沒有分量,永遠消失不復回歸。】   【我想告訴你:底下寫著的便是一個女孩的全部,了解我,追逐我吧!】   【實際上,我會永遠愛你的……】   秦峪覺得莫名奇妙,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女孩。   嗚!{注意不是喇叭聲,xx司機!}   忽地,近處中響起刺耳的呼嘯聲,如撕破空氣一樣,撕開秦峪的身體,他幾乎被汽車撞飛十來米遠,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能夠感受到場麵一陣混亂,有個人影靠近自己。   她捧起他的腦袋,在他耳畔輕聲呢喃著,鮮血在她指尖流淌。   她把扉頁上的字全部念了一遍。   唯獨沒有告訴她的名字。   秦峪穿越了。   在教室醒來,就像打了一個瞌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