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趁火打劫(1 / 1)

黒畫 馬不可 2727 字 2024-03-16

煙火報警器響過13分鐘後,兩輛消防車拉著警笛將這本應寂寥的雨夜搞成了分外喧囂的鬧市,隨即先後停在了羅本家的門前。   “救畫!別管我!”焦慮萬分的羅本站在雨中激動地對趕來的消防員呼喊著。   匆匆沖上前將羅本攙過馬路的高強急切地說:“羅哥您放心,我會和消防員先將畫救到對麵我家的房間裡。您在這裡太危險了,這是我家大門的鑰匙您先去避一避,順便安排一下畫作的擺放位置。”語畢就急忙扭轉身軀與消防隊長協商起應對的計劃。   不多時在警戒隔離帶外邊圍觀的群眾裡,打著傘牽條狗的董老爺子看著被煙熏黑的外墻,回過頭來朝高強的屋子瞧了瞧。微微一笑,拽著他神氣活現的柯基犬“芝士”悠悠地隱沒在了人群中。   三個小時後,憂鬱的羅本在高強家的落地窗前目光呆滯地看著消防車炫目的警燈消失在路口的拐角處,發出了一聲類似之前沮喪的嘆息,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詠道:“這也許更好……我本就一無所有,如今害怕失去的心魔已占據了脆弱的靈魂……來!來吧!天堂的火!將這填不滿的欲求燒它個乾乾凈凈,也好讓那被玷汙的聖潔再次閃耀出單純的光彩……”   羅本這從低吟到激昂的獨白一字不漏地灌入了此時躲在地窖裡的馬明耳中,在他內心隨之蕩起共鳴的波波漣漪……   當羅,馬二人還在拷問自己為什麼而活的終極問題時。那個始終篤信利益至上的高強拿著三個藥瓶跑了進來。   “羅哥,您的藥我已經幫您取來了。”高強氣喘籲籲地說著。   羅本看著煙熏火燎灰頭土臉的高強,內心想著上去給他一個感激的大大擁抱,但人卻木訥的站在原地隻默默地點了點頭。   “您今天就先臨時在我這裡休息一晚。那邊的損失我看過了並未大礙,過兩天換個窗戶重新粉刷一下即可,但殘留的煙味兒太重了。等明個兒我找人去整理一下,再做個整體除味凈化,不然恐怕會對您的健康有害。”高強關切地言語將自己的真摯渲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   兩個小時後馬明終於等到了高強發來的信息,他順著梯子爬出了高強已為他掀開的地窖蓋板門。   “二哥,快點兒……”高強眼中閃著興奮的賊光催促著馬明的行動。   “羅大師他怎麼樣了?”憂心忡忡的馬明壓低了聲音問。   “放心,他吃了我貯備好的藥,幾個小時之內都不會醒了。”高強幾乎是誌得意滿地在跟他認為的同夥炫耀著自己的功勞。   “我要去見羅大師一麵……”馬明說這話時的狀態就像是要投案自首的罪人。   “你瘋了,你想出賣我!”高強警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馬上又信誓旦旦地說:“二哥,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再說嫂子這時期可受不得驚嚇。你我這案子少說也得判上個十年八年,我是無所謂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可是拖家帶口的……”   見馬明欲言又止的樣子,高強瞬間恢復了友善的麵容湊近了說:“二哥,我知道你最近手頭不寬裕……我這也沒多少了,這一“方”(萬)您先拿著。”邊說邊從西服口袋中取出他早就準備要給馬明當路費的錢,塞進了馬明淺淺的上衣口袋。   高強此刻覺得那露在馬明襯衣口袋外麵一多半的鈔票,就像是他授予馬明的榮譽勛章一樣的光彩奪目,在這暗夜中熠熠生輝。而馬明此時則感到如同承受墨刑般的羞恥,那刺過麵的心靈將永世為奴,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了此殘生。   “我就是想……當麵跟羅大師說聲抱歉。”馬明猶豫著說,話裡卻帶著不可商量的倔強。   高強太熟悉馬明的這種從小到大的固執,反正羅本現在也醒不了,就做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呢?念及此處,高強用力地拍了拍馬明的肩頭平靜地說:“二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羅先生在樓上我陪你去。”   由於安眠藥力發作得太快,羅本都沒來得及取下他臨睡前從不佩戴的眼鏡。所以失去意識的他現在根本不會察覺,兩個像在殯儀館跟遺體做告別似的人,正垂手站立在他的床前。   當馬明懷著崇敬的感慨和內疚的悲哀見到躺在床上憔悴的羅本時心還是碎裂了。   靜默片刻後,看了下手表的高強先開口了:“羅先生,我表哥太喜歡您的那幅畫,想借閱段時間研究學習一下。望允。”   高強的話仿佛是牧師在聆聽懺悔前做的導言,讓此刻的馬明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禱告著說:“羅大師,我對不起您。我是真心愛著您的作品,有生之年能遇見您是我的榮幸……”不知道再說些什麼而語塞的馬明竟哭的像個孩子。   “羅先生默許了。”高強像哄騙小朋友似的說著從不會讓他臉紅的謊言,急不可待地拖著還在低頭抹淚的馬明離開了臥房,直奔樓下的那幅《黑上黑》而去……   又20分鐘後,馬明駕駛著高強提前為他準備好的貨車,載著真品《純黑上的黑》行駛在回逐鹿鎮的途中。耳中不停回蕩著高強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二哥,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口袋裡塞著的那遝未拆封的鈔票在打開的車窗灌進的風中搖曳著,像極了如今馬明正瑟瑟發抖的靈魂。   ……   一個星期後,電視裡播報新聞時公布了37歲畫家,羅本割脈自盡,搶救無效與世長辭的消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