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俊笑了笑,“這事兒吧,算不上見鬼,但也透著股古怪。林宗明他絕對是一個老古董,整天都在那兒看一些奇奇怪怪的迷信書籍。偶爾還給我們實驗室的人算個命什麼的,大家也就當開心尋樂子……” “得得得!”調查員打斷了他的話,“說正事兒!” “噢!”張文俊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他老在排什麼奇門遁甲,整天在自個兒的那臺電腦上搗鼓,還說什麼運算速度不夠,要連上昆侖。把我嚇了一跳,這在自己電腦上玩玩沒關係,要是連上了總機,萬一被頭頭知道可就麻煩了!所以我極力勸阻他打消那個愚蠢的念頭。 “最近幾天他也倒安分,定下心來搞研究。昨晚就我和他倆人晚上還留在實驗室裡,後來我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就出事了!我找不到2204室,就看見2202邊上緊挨著2206,中間就是一堵墻,什麼都沒有。 “我當時嚇了一跳,以為遇見鬼了,剛喊了一句,就看見林宗明從一扇門裡走了出來,我再仔細一看,分明就是2204室,原來是我眼花了。他問我喊什麼,我說我剛才沒找著2204,以為見鬼了呢! “他一聽之後,好像很興奮的樣子,一把抓住了我。他的力道好大啊,把我的肩膀抓得生疼,然後一個勁地問我是不是真的沒看見2204,我當時就罵他是不是有病,老子見鬼了他還那麼開心。真他媽的有病!” 調查員用手指在桌子上篤了篤,說道:“張文俊同誌,請注意語言文明。你可是個知識分子!” 張文俊一臉的無辜,“知識分子怎麼啦?就不興罵罵娘抒抒情了?” 我正在喝水,一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噗”地一聲全都噴在了麵前的桌子上,再看陳黎平,低頭捂嘴,肩膀正一抽一抽的,也在偷笑。 調查員臉色發青,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憋的,他繼續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和他一起回到實驗室,個人忙個人的,大概多了一個多小時,我回頭看他時,發現他臉色極為難看,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樣。我就跑過去問他怎麼回事,要不要回去休息。他卻一把把我推開,跑了出去,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他私自外出酗酒,被關了禁閉。” 張文俊說完,調查員讓他退了下去。然後我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以調查員為代表的一方認為林宗明嫌疑最大,應該立即逮捕審訊;而以我和陳黎平為代表的一方則堅持不可操之過急,應該再跟林宗明進行進一步的交流,但絕不應該是審問式的。 調查員冷笑一聲:“讓犯人開口,我們有的是辦法。這事兒就不用兩位操心了!” 我針鋒相對,也是“哼”了一聲:“林宗明最多隻是個嫌疑人,你們這麼做和屈打成招有什麼區別?!” “大膽!”調查員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要不是首長特別關照,我早把你們關起來洗腦了!” 我可不怕他,大聲說道:“你倒試試看吶!” 局麵十分緊張,沖突一觸即發。 “怎麼回事?”趙忠明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調查員一見到頭頭來了,急忙跑過去匯報情況,還不時朝我們指指點點。 等他匯報完後,趙忠明不慌不忙地說道:“就讓齊先生和陳先生先試試吧,他們要是不成,你們再也不遲啊。帶他們去禁閉室和林宗明談話。” 調查員一臉悻悻之色,帶著我們出去了。在經過趙忠明身邊時,我向他微微頷首致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大有期待之意。 禁閉室在25樓走廊的最裡端,裡麵被隔成七八個小間,鐵門上帶著柵欄,粗看起來像是座監獄一般,唯一不同的是,所有的門上都沒有上鎖,因此裡麵的人隨時可以出來,離開這裡。 而在其中一間裡,正有一個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將他的頭,深深地埋在兩手之間,一動也不動。 調查員在鐵門上拍了拍,叫道:“林宗明,調查組要跟你談話!” 林宗明站了起來,他比剛才顯得更憔悴了,蓬亂的頭發,幾乎遮沒了他的視線,他以手掠了一掠,定定地望著我們,目光也相當呆滯。 我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林先生,我們談談好嗎?” 林宗明大步走到鐵門前,雙手抓住柵欄,大聲叫道:“你們走!快走!” 調查員喝道:“你必須再接受調查,因為我們懷疑你和計算機破壞事件有關!” “哈哈!”林宗明仰天大笑起來,“是我乾的,你們槍斃我吧,來啊!”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林宗明此時的精神狀態有些失常,幾近崩潰。我用力將門一推,林宗明站立不穩,跌倒在地上。 我大踏步地走了進去,他一見到我進來,爬起身來大聲吼道:“你來乾什麼?你知道嗎?所有的人都要死,誰都跑不了!” 我更不遲疑,揚起手“啪”地一聲,重重地在他臉上摑了一下,對付神誌混亂的人,這往往是極為有效的方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那耳光打得極重,林宗明的腦袋陡地側向一邊,撞在了墻上,“咚”一聲,跌倒在地,動也不動,一聲也不出,昏了過去。 我扭頭對外麵看得目瞪口呆的調查員喝道:“快拿些冷水來把他澆醒!”他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大瓶冷水進來。我示意他把水瓶遞給了陳黎平,然後對他說:“你先去幫你的頭搜查研究所吧,這兒就交給我們了!” 調查員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離開了。陳黎平捧著水瓶走了進來,將冷水向林宗明的頭上,直淋了下去。林宗明慢慢睜開眼來,眼中神情恢復到在調查室中時的樣子,和剛才那種瘋狂完全兩樣!我向他伸出手,他抓住我的手,我用力一拉,將他拉了起來。他一麵抹著臉上的水珠,一麵問:“我剛才怎麼了?” 我笑著說道:“沒什麼,你有些緊張,昏了過去,我們用水把你淋醒!” 林宗明的神情,極度疑惑,又用手摸著他的臉,我那一掌打得十分重,他的半邊臉,已經紅腫了起來,當然會感到疼痛。他一疊聲追問道:“有人打我!為什麼?” 我忙道:“林先生,沒人打你,你跌倒的時候,臉撞在椅子上。你突然昏了過去,我們都來不及扶你,真對不起!” 林宗明神情疑惑,但是他也很聰明,看得出如果追問下去,我們也決計不會再說什麼,是以他索性不再問,坐回椅子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我走過去,將手撫住了他的肩頭,說道:“林先生,你必須相信,我們是朋友。” 林宗明不但不動,而且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