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癟犢子,哪來布票給你縫新的?還嫌棄我們了? 看看,看看,我和你小姨都沒舍得穿。這是新的! 氣死我了,幾天不揍你,就欠收拾!” 艷若桃李的唐天嬌個子高挑一米七零,劍眉杏眼一身英氣分外俏麗。 千萬別讓她外貌表麵迷惑了。 除了裝淑女,絕非是淑女,舞舞玄玄說打就踹。 這不,扔下剪刀,抄起笤帚疙瘩沖過來啪啪的就給我一頓胖抽。 聲勢很大,用力很小。 這個年代,普通人家都很貧窮。 大姑娘、小夥子有兩條內褲是標配。 有三條內褲的那就是富裕。 擁有四條內褲的絕對是奢侈。 小姨和小姑奶在家裡基本脫了外麵的衣服,身上隻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襖棉褲。 出門穿的外衣,不經磨,得省著點穿。 沒過過這樣苦日子的人,絕對不敢相信。 “行了,行了,小姑奶。舍不得使勁打,就別打。 再閃了你老人家的腰。” 比小姑奶小三歲的小姨,回頭抿嘴戲謔唐天嬌。 “唐偲詩!你是他小姨還是老媽子? 一天到晚護著他,老母雞孵雞崽呢?” “那你也別給他暖被窩,半夜裡起來給他掖被子呀。” 小姨不服,笑著回嘴。 小姨、小姑奶從小就膩著娘,娘仨人住北屋火炕,她倆的房間倒是空著。 我一個人搬到南屋還不到兩年,理由是不喜歡火炕說喜歡睡床(絕不能說煩她倆事多墨跡)。 我有個毛病,每天早晨起來,渾身大汗背心褲衩連被褥都是濕漉漉、潮乎乎的。大人說是:盜汗。 西屋七十多平米,分南北隔開,算是裡外間,有門相通。 裡間娘仨個擔心蹬被子感冒,夜裡總過來看看,幫我掖好被子蓋嚴實。 從五歲第一次到荒土屯回來後,就落下了這個毛病,沒少吃藥。 其實不止盜汗,還驚悸多夢。閉目夢來,無夜不夢。 大部分的夢都是雲山霧罩的,有時候被七彩雲霞包裹,霧靄氤氳奔湧而至,不要命的往身體裡鉆。 一切完全不受控製,身不由己。 隨之帶來巨大的疼痛有如剜肉刮骨,萬箭穿心。常常疼的大汗淋漓,在夢裡死去活來。 說話間,唐天嬌氣的“噔”“噔”“噔”奔過來,照著小姨頗有彈性的臀部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死丫頭,還敢笑話我,你和長輩就這麼說話的嗎? 來來來,今晚有本事咱在這屋大床上睡。 別我擰得鬼哭狼嚎讓你娘聽到。” 倆美女你一言我一語,你來我往好似金鈴撞銀鐘,磬音曼妙靈動爽耳。 “啊!”小姨一聲驚呼,估計這巴掌不輕。 見小姑奶又在欺負小姨,我不樂意了。 同仇敵愾,心中一急脫口而出: “小姑奶,小姨那個又來了,你打她屁股乾什麼?下次你那個來了,別讓我給你揉肚子。” 話音未落就趕緊捂上嘴。情急之下不小心拿女孩私密說事。 小姑奶的淫威可不是一班二班的。 唐天嬌眼睛瞪得鈴鐺大: “你小姨才來的例假。小癟犢子你怎麼知道的? 偷看了? 還是……不對,你大早上就出去了呀。” “小姑奶,你真笨。咱倆的每個月例假的日子清遠不會算啊?” 小姨感覺小姑奶的怒火向我身上轉移,急忙開口找理由。 “對呀,對呀。我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可不敢說為給小姨解困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正好小姨話給了一個理由,順坡下驢。 唐天嬌半信半疑,她心裡大概也劃魂: 就憑這小癟犢子、街溜子貪玩的勁頭,會有空算計她倆例假的日子? 上前一把扯住我耳朵,劍眉清冷杏眼溜圓,寒氣直冒的問: “真的嗎? 真是算出來的?” “真的是我算出來的。 比你是我小姑奶、我是你侄孫子還真。” 此時我想起了電影《烈火中永生》先烈麵對敵人審問的鏡頭。 坦蕩回視小姑奶的眼神,頗有點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勁。 但表現的非常真誠。 這時候一點都不能猶豫,更不能遲鈍含混。 必須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苦難磨煉才智和演技呀。 “你是不是早就回來了? 偷看我和你小姨在這屋換褲衩? 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姑奶,我在外麵玩,才回來,不信你問俺娘,剛才上廁所還碰到俺娘了呢。 上次……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是你和小姨在我屋裡偷穿姥娘箱底裡舊社會的衣服,走來走去、古裡古怪的有啥好看的? 臭美! 再說啦,上上次你倆大夏天的,乾嘛非要在這屋裡比量汗衫換衣服?我回自己的屋有錯嘛? 另外,我也沒看見你倆脫光光的呀。” “還說沒看見,嘴硬! 沒看見怎麼知道我和你小姨那次是脫光光的? 哪次不都是讓你看得透透滴? 裡屋畫板畫架、書案書架、雕刻臺子都搬進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能把穿衣鏡挪到這屋。 占了便宜還賣乖。看我不揍死你個小癟犢子!” 小姑奶身手敏捷天生力氣大,稍一彎腰一條玉臂輕舒,環住我橫在懷裡,高高舉起笤帚疙瘩,厲聲問: “還敢頂嘴埋汰我臭美。 服不服?!” “誰占你倆便宜啦? 從小到大給我換衣服、洗澡,我光溜溜的讓你倆看了多少次? 我生氣了嗎? 我不樂意了嗎? 我說什麼了嗎? 誰占誰便宜呀? 小姑奶,做人得講良心。 你今兒要是再揍我,就找我姥娘-你大嫂評評理,再找俺娘說道說道! 就知道欺負我小孩兒。” 三座大山壓迫下,逼得我變成了絕對的演技派。 不著痕跡的表現出受了天大的委屈,忿忿不平恨不得馬上淚水沖天。 小姨唐偲詩站在那邊扭頭看,看我裝作仿佛吃了大虧,半真半假怒懟小姑奶,情不自禁的抬起洗衣服的手背掩口偷著樂。 知我者非小姨莫屬。 小姑奶雷聲大雨點小。 小姨一臉安穩,抿嘴樂。 至於我是不是真的偷看了她倆的身子,看情形小姨倒是沒當回事。 從小到大,一個屋簷下,一鋪炕睡覺,一張桌吃飯,彼此哪有什麼秘密呀。我十歲以後才搬到南屋單獨睡。 再說,我心裡知道:我就是小姨的命! 別的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