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和小姨一年到頭大過年的連一身新衣服都穿不上。 平時娘仨穿的內衣內褲洗爛了,打上補丁還在穿。 娘也是心裡難受,家裡窮得真的對不起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頭。 我站在邊上心裡明白娘還為什麼哭。 娘太難啦。家裡真窮啊。 就差揭不開鍋啦。今天我拿回這麼多的錢,娘心裡也一定是感慨萬分。 今天不管是撞大運也好,好心有好報也好,高價賣給大背頭的東西也好,都不後悔! 沒有道德負擔。 我的親人憑什麼就得受苦受難?! 想起東西兩院加上南院,還有街坊鄰居們對當初病弱的我關愛、幫助、送這送那的,情誼無限恩深似海,心裡也跟著難受,不由得喃喃低語: “都是給我看病,把錢花光了。 娘,是我的病讓娘、讓全院子裡鄰居們跟著受罪。 不怪娘的。” 娘抱我肩膀抖動啜泣無語。 “娘,不哭啦。 兒子一定能賺錢,把娘打扮的像西頭老邱家新娘子似的。 俺娘最漂亮啦。 到時候,咱把所有的新娘子都比下去。 讓他們知道,誰也不如俺娘好看。” 娘抬頭擦了擦眼淚,看著我認真發狠的神情,撲哧一聲樂了: “我的傻兒子哦,還新娘子呢,跟人家西頭老邱家新娘子比什麼比。 娘給誰當新娘子呀? 兒子說娘好看,娘就開心啦。 就屬我兒子會說話。 現在你命好,手裡有點錢也不能瞎花,院子裡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等明年,娘一定給大寶貝做一套新衣服。 好了,剛才桌上盡顧得說話了,現在真有點餓了。 兒子,你也吃點。” 娘哭了一場,心裡的壓力和難過得到了宣泄。 我們四個人歡歡喜喜的墊補點東西。 收拾好碗筷,我就靠在娘的懷裡,陪娘嘮嗑。 娘指著墻角畫架上給我畫的一幅素描,讓我發表看法。 娘這些年也隨著小姨學習畫畫。水平也不是蓋的。 素描上畫的是我興高采烈的舉著鼓槌擂鼓。 這是一次豐寧路遊行慶祝最高指示發表的場麵。 當時我鬧著玩似的敲了幾下宣傳隊的牛皮大鼓。 “誰家的少年這麼雄壯威武啊,真帶勁。 這個少年長的這麼英俊有股子氣魄,他娘一定是一位最偉大最漂亮的母親。” “我的大寶貝兒子就會哄娘高興。 你是誇娘呢?還是誇你自己呢? 沒羞沒臊。嗬嗬 娘不要你威武,娘也不要你英俊。 娘隻要我的大寶貝結實、雄壯。 隻要我兒子,健康快樂,娘用什麼換都行。” 娘慈愛的撫摸我的臉龐。 我深深知道娘是多麼的在意我、疼愛我。 假如真有哪一天,需要一條命才能換我活,娘會毫不眨眼、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命去換我活下來。 這個世界沒有誰會像娘一樣,為了兒子舍身、舍命、舍得一切! “娘,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 您看您操心忙碌的,都有白頭發啦。 娘睡覺吧。 您都累一天啦” 我心疼娘。娘才四十歲呀,就長白頭發了。 爹在我兩個月大的時候就去世了。 娘上班賺錢養家,孝敬公婆,友愛鄰裡。 還要四處奔波為我治病。 就是整個紅星廠上下幾千人提起娘來,都是交口相贊,道一聲: 端莊秀麗賢惠孝順,持家有方吃苦耐勞。 萬裡無一的媳婦,萬裡無一的母親! 一年到頭,有一點好吃的,都是給了我和小姑奶還有小姨。 娘卻成年累月吃剩飯,吃鹹菜,挑著最難吃的吃。 哪裡有營養啊。 娘這是活生生被苦日子折磨的,整日操心勞碌給累的。 娘疼愛的摟緊我,‘吧唧’一下,親了一下我的臉龐: “發什麼呆?嫌棄娘老啦? 不願意和娘在一起啦? 還是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好意思在娘的懷裡啦?” “娘,您就會埋汰您兒子。 娘在兒子心裡是天下第一美女。 娘在兒子的眼裡永遠年輕漂亮! 誰也比不了。 我小姨隻能排第二。嗬嗬” 這話我說的一點都不虧心。娘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的。 我今生會用命去換娘的健康、平安、快樂。 “好啦,你已經把娘哄得高興啦。 小姑、小妹你們也去睡吧。 忙乎了一晚上啦,我也確實有點累了。” 在一旁候著的小姑奶看到侄媳婦一臉倦色真的有些疲憊。 趕忙脫下棉襖棉褲穿著打補丁的襯衣襯褲褲爬上炕,鋪炕放被服侍侄媳婦躺下。 然後擼胳膊挽袖子認真的在侄媳婦周身穴位揉弄按摩。 小姑奶從小練武,拿捏的穴道、關節、肌肉準確到位。 娘舒服得婉轉呻吟,漸漸的香甜的睡去。 小姨涮了熱毛巾給我擦臉,口出嗔言故意給小姑奶聽: “就知道可她一個人給姐屁顛屁顛的溜須討好賣乖。 咱倆一點機會都搶不到。 從沒見給咱倆這麼賣力氣。 下次洗澡給她搓背,我就給她浮皮潦草糊弄。哼!” 小姑奶正在俺娘揉背。 聞言抬頭沖著唐偲詩做了一個鬼臉: “有法你去想去,有事你去忙去。 當心氣的你肝疼肺子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嗬嗬” 女人呀,就是個怪物。 剛才還有謙有讓的好閨蜜。 轉眼就又互懟上啦。 我算是明白了,鬥嘴、揭短、相互譏諷、相互打擊是她們倆日常相處的模式,也是她倆生活中一大樂趣。 更多的時候,好的像一個人似的。 還總愛在我屋裡膩乎。 有些事我也不懂,幾次撞見,真的是很辣眼睛。 懵懵懂懂中感覺小姑奶和小姨親密無間…… 一九六九年二月十日星期一,臘月二十四。 迷迷糊糊中感覺大嘴岔子鳳哥的長喙在鉗得我頭發。 很煩,一甩手撥拉下去,翻身接著睡。 大嘴岔子不乾了,‘撲棱棱’飛到外屋: “少爺起! 伺候!” 一會的功夫,小姨一手捏著牙刷、牙粉(牙膏貴,小時候不少人都用的是牙粉),一手端著溫乎水的牙缸,披著棉襖進來了。 小姑奶搭著毛巾拎著竹殼熱水瓶趿拉著鞋,懶洋洋的跟在後麵。 見我睜著眼睛就是不起來賴床,小姑奶也沒客氣手伸進被窩直接上手段。 冰涼還疼,激靈得我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 “知道我昨天多累嗎? 我容易嗎?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 你倆還有沒有點階級感情?” “我讓你叭叭,我讓你叭叭……我掐不死你! 我侄媳婦趕著上班和我大嫂都在廳裡等你吃飯。你還在這懶著不起。 再磨嘰,我出去找隻老鼠塞你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