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滿院子的歡呼,出屋一看,把姥娘都氣樂啦。 看唐天嬌、唐偲詩管不住我們這些熊孩子們胡鬧折騰,就招呼我們過去。 耐心的給我們講:這些家養動物可以吃,但不可以虐。 好比,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是一樣的…… 我好不容易感覺累了,小姑奶、小姨倆人哄著我在北屋炕上睡覺。 一個哼著催眠曲當媽媽,一個按摩捶腿當丫鬟。 門鈴‘叮鈴鈴’響。 我‘騰’一下子從炕上跳下來,來人啦! 莫非宋叔叔提前請假下班過來了? 趿拉鞋小跑開門。 是上午在信托商店買小姑奶‘十二生肖’的奉陽市工藝品廠副廠長顧廣才,後麵還跟一個中年男人夾著黑色皮革包,點頭對我笑了笑。 顧廠長看過戶口本,也看過介紹信,按著地址找不費勁。 關鍵是找家來要乾什麼? 那個夾個皮革包像收電費的又是什麼人? 四合院的兩扇門是關著的。 畢竟豐寧路也是商業相對比較熱鬧的地方,什麼人都有,尤其我們西院都是單身女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閑話,所以四合院一般的時候都是關著門。 顧廠長心急火燎的一頭汗,抬手還要敲呢,我就開門了。 我心裡就打鼓: 莫不是後悔買貴了,上門來退貨要錢? “你們來乾什麼?” “嗬嗬,小同學,我們是來唐天嬌同學幫忙的。 能讓我們進去嗎?” 顧廠長還以為我是個呆傻苶和的傻小子,怕我不明白,上來就把話遞過來了。 “你在門口等著,不能讓我家大人知道。 俺娘剛剛狠狠的揍了她一頓呢。” 關上門,飛快跑進屋,急促的說: “那個什麼廠長來了,還帶來一個人。 找你。小姑奶。” 唐天嬌和唐偲詩正坐在床上拋口袋玩嘎啦哈(東北一種女孩們用豬羊膝蓋骨關節作道具的一種遊戲。) “糟了,退貨要錢!” “不是的,是要你幫忙,看樣子還挺急的。” 我這時候不糊塗,絕不是傻小子。隻是表麵上還在裝傻充愣而已。 這樣,即使任性點、犯點小錯別人也不會太認真。 大事臨頭更不糊塗。 小姑奶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有了主意: “偲詩,扶著我出去,你別多說話。清遠,你去大嫂屋裡告訴一聲,人家找我幫忙商量公事,別擔心也別過來。” 唐天嬌立馬就瘸了,小姨攙著她一拐一拐的到院門口接了顧廠長。 顧廠長看見唐天嬌一瘸一拐的很是驚訝。 小姑奶攔住他的話頭:進屋說! 進了我住的外間,小姨給客人倒了水,在一邊坐著不言語。 “唐天嬌同學,事情有點急,我就直來直去。 香江的客商來了,現在領導和他們在紅衛飯店談出口訂單的事情,順便要在那兒用餐,然後回廠裡繼續參觀轉轉。 方才在廠裡宣傳科的同誌也是好意,把你那兩套十二生肖的玉雕擺到產品展示櫃裡了。 本來想中午簽了訂單,再裝到我們做好的禮品盒裡分別送給他們。 這樣既展示了我們的工藝品廠的水平,又不耽擱事。 可沒想到,香江的客商一眼就相中了,說是要私人花錢買下你的十二生肖玉雕作品,還要見見雕刻的師傅。 這不,我們急忙找到你家,想請你以我廠玉雕工的身份幫著圓個場。 哦,這位是我們廠的供銷科長。 唐天嬌同學,請你務必幫幫忙,這也是為國家爭光的事情呢。” 顧廠長說完來龍去脈也是長出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著唐天嬌。 看神色他手拿把掐。 也是,看在一千八百塊錢的份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圓個場而已。 這忙應該幫。 小姑奶也應該沒什麼問題。 唐天嬌聽完,俊俏的臉上不斷變換的神色終於平靜下來了。 看來她心裡也是暗暗的放下了一塊石頭。 我轉頭一想:不對! 小姑奶明亮的杏眼瞇縫著,這是正在醞釀情緒,好戲即將上演。 我太了解她所有的心事和表情了。 我都能猜到她此時的想法: 便宜不能都他們占了,剛才還挨一頓打呢。 果然,小姑奶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我猜對了,一定是想起剛剛挨的一頓胖揍、 隻見俏臉上泛起淚花…… 也是悲從心來。 轉眼間就飽含熱淚,鼻子一酸撲簌簌的落下來幾滴淚珠。 小姑奶,請開始你的表演!我在旁邊暗暗加油,十分期待。 “顧廠長啊,我苦呀。 剛才我媽把我一頓暴打。 說那是祖傳下來的料子,你雕了也就雕了,竟敢這麼點錢就買了。 那哪是我的媽啊,下死手哇。 一頓搟麵杖燉肉,打得我差點都下不了床。” “等等,唐天嬌同學。 記得你說父母雙亡,你媽……?” 顧廠長被唐天嬌的話弄得有點迷糊。 “那是我爸後娶的。” “那你父親……?” “我父親娶了她沒多長時間就死了。 真墨跡。” 小姑奶麵對謊言被質疑,臉不紅心不跳。 反而理直氣壯嫌人磨嘰。 不愧為是我的小姑奶,一級棒! 小姨被唐天嬌一席話搞的徹底的亂套了。 看她迷糊不解的樣子,秀口張開又合上的模樣,差點沒當場駁斥: 這輩分就不說了,什麼時候我姐成你後媽了呀? 這時候我必須要為小姑奶爭取思考的時間,讓她有空考慮如何把話圓過來: “小姑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剛才打的不輕。要不你上床躺著說?” “小姑奶? 他不是你弟弟嗎?” 顧廠長徹底懵了,更搞不清狀況。 “我是他倆姐姐,平時我管的比較嚴,他們也就叫我小姑奶了。 尊敬的意思,尊敬的意思哈。嗬嗬” 轉臉對著我吼道 “滾到正房,伺候老太太去! 敢胡說八道,當心你兜裡一個子兒都沒有(一分錢沒有的意思)。” 我下意識的捂了一下兜,知道小姑奶威脅的是什麼。 看在二百塊錢的份上(花了五十塊錢買了肉票什麼的),此時不走何時走啊。 乖乖的溜了。 不立馬閃人,那才是真傻子呢。 轉到外麵,蹲在南窗臺底下聽聲。 “不是我平時時常給人雕點什麼刻點什麼,怎麼養活一家子人? 我那沒良心的後媽,這一天到晚的給人洗一大堆衣服、洗一大堆床單被罩。 能賺幾個錢? 還嫌棄我、打我。 得!嫌賣的少,我把東西拿回來。 她不有能耐打我嗎,讓她自己賣去。 我還不受這個氣啦。 顧廠長,我給你退錢,東西不賣了。 我也不想沒事就挨打。” 我猜,這時候小姑奶應該是扭身翻弄被褥裝作找錢的樣子。 正戲來了! 小姑奶說的也不錯,娘在招待所確實是經常洗招待所的工作服和床單被罩。 但這不是重點…… 下麵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