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墨清塵幾位姐姐住進西院，她們四個人總有一個在家。 　　開門的事情就由她們來了。 　　今天是小丁護士姐姐在家。跑進來說來了七八個人，自稱是銀行和市裡機關的人。 　　應該是有事，這個不能不接待。 　　小姨去東耳房喊姥娘，我和小姑奶給客人沏茶。 　　好家夥，來了七八位衣冠楚楚精明乾練的人。 　　他們進了前廳，自我介紹：有銀行的、有進出口公司的、還有政府外事組的。 　　姥娘客氣的招呼入座。 　　銀行的人先開口： 　　“首先，我代表‘中銀’奉陽分行對蘇琴同誌和林清遠同學以及你們的家人表示春節慰問。 　　我是奉陽分行‘海外私人匯款服務處的處長。 　　第二個呢，就是海外著名愛國華僑宋漢生先生，給蘇琴同誌和林清遠同學以及你們的家人打來一筆款子，現在已經通過‘中銀香江’‘特戶’存進了我們分行的‘特戶’。 　　一共是十二萬美元。這筆外匯進款的程序是加急特快的。 　　宋先生通過有關部門和我們總行領導通了越洋電話。前天香江的牟九恩先生也拜會了我們分行的領導，我當時在場。他也在我們奉陽分行立了‘特戶’，存進了我們‘中銀香江’開出的一張三十萬美元的匯票。 　　兩位先生都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們要確信你們收到了這筆款子。否則這兩筆款子在幾天之內將被退回。 　　京都‘中銀’總行和我們奉陽分行領導都同意了宋先生和牟先生的意見和提議。 　　現在我帶了專管員和這兩筆錢的入賬單，有請諸位簽字。你們也把存折拿過來，我們現場按著入賬單填寫，蓋上專管員手戳。這就實打實的落在你們各自的名下自己的‘特戶’啦。 　　我們回去後傳真給兩位先生。我們‘中銀’是遵守信用的。” 　　一位年輕人遞上銀行入賬單。 　　“我外孫子前天幫了香江牟先生一個忙，當場拒絕了牟先生的謝禮。這筆錢還是麻煩各位領導退回去吧。 　　我們不要。謝謝。” 　　姥娘淡淡的很客氣的說。 　　“蘇琴同誌，這個情況我們都知道。當時在場的還有市裡幾個部門的領導。 　　林清遠同學等於救了牟先生的一條命，並當場謝絕了三十萬美元的匯票。。 　　我們都很敬佩你們的革命覺悟。 　　但這筆錢，還是不要退回去。 　　我是奉陽革委會外事組的。今天我就實話實說。 　　為了更好的發展大好的革命形勢，為了更好的抓革命促生產，我們很需要用外匯進口一些我們急需的物資和設備。 　　國際上‘帝修反’對我們封鎖的很嚴密，外匯彌足珍貴。 　　所以，我們核實了相關材料，蘇琴同誌是著名的愛國華僑領袖宋漢生的前妻，你的女兒應該叫宋文秀，還有你的外孫林清遠同學，是僑眷。而且是愛國僑眷。 　　對此，我們是保護和照顧的。這也是奉陽市革委會的指示精神。 　　你們不要有顧慮。更不要擔心被按上‘裡通外國’的罪名。 　　這是組織決定的，是集體通過的。大可放心。 　　今天我們外辦的同誌，準備當場給你們辦理僑眷證。 　　假如你們沒有照片的話，可以現場就照，然後我們馬上開車到照相館立即洗印。” 　　姥娘看看對方，略一思索開口說： 　　“請稍等一下。我需要和相關的人通個電話。” 　　進了東屋，打電話。 　　今天我是第一次在有外麵的客人情況下，我還能有一席之地-能坐著。 　　當然，家裡極少有外麵的客人來。 　　有一種被重視、被長大、被男子漢的感覺。 　　小胸脯挺的高高的，小腰拔的直直的。臉上帶著純真的微笑。 　　絕對是懂禮貌有教養的好孩子一枚。 　　外麵傳來廣播的聲音： 　　“聞秀同誌，市領導和有關部門領導到你家拜年，請你馬上回去。”…… 　　沒多大一會，謝姨也回來了，立好自行車，進來就沖來的各位打招呼： 　　“各位領導好。我是謝芝芳，颸遠街公社負責優撫、社會救助和文教衛生的副主任。 　　感謝各位領導關心群眾，百忙之中走訪基層慰問群眾。 　　謝謝。” 　　謝姨是在公社接到紅星廠黨辦江雪主任的電話趕回來的。 　　緊接著商叔叔也來了。 　　商叔叔是接到姥娘的電話放下手頭上的事從鬆園趕來的。 　　眾人還沒寒暄完，門口停下來一輛‘SH760上海牌’小轎車。 　　秦瑛媽媽和石娟阿姨一身軍裝走進院。 　　我從南窗看見，急忙迎出去。 　　秦瑛媽媽是接到姥娘的電話過來的。 　　一進前廳，石娟阿姨介紹： 　　“這是紅星機械修造廠政委，秦瑛同誌。” 　　還沒等秦瑛媽媽說話，一位身穿洗的發白‘人字尼’粗紋老式軍服的中年人站起來： 　　“前中國人民解放軍XX軍XXX師炮兵二團一營營長李鐵向您敬禮！” 　　秦瑛媽媽回了禮： 　　“李鐵同誌你好。 　　看來你是我父親老部隊出來的乾部。請坐、請坐。” 　　“秦政委，奉陽市領導、包括省裡的領導，基本上都知道您從紅墻出來掛職紅星廠。幾位領導都想去拜訪您，聽聽您對中央精神的理解和體會。但聽說您都婉拒了。 　　今天見到您，我很高興。 　　‘中辦’也來過電話，對豐寧路改建的事情很重視，要樹立窗口、樹立標桿。 　　還特地點名讓你挑擔子，做這次豐寧路改建大會戰的總指揮。 　　我是政府城建組組長。 　　這次豐寧路改造大會戰指揮部副總指揮，負責政府各部門協調工作。” 　　商叔叔開玩笑的說： 　　“我們軍方掏銀子，紅星廠當老板，我們隻有服從命令的份。 　　哈哈，紅星廠有秦政委在，到底是底氣十足哇。” 　　“我就是掛個名，工作主要還是要靠鬆園的同誌們來做。 　　商處長謙虛啦。” 　　寒暄過後，銀行的、外辦的又一一介紹了有關情況。 　　姥娘不無打趣的說： 　　“秦政委和商處長都管著我這個老太太呢。 　　也都是我頭頂上的官吶，所以，我請他們過來，幾位領導不要介意。 　　這兩筆錢，我們到底該不該接受。找書苑 www.zｈaoｓhuｙuan．com 　　前天我外孫子當場是拒絕了的。 　　但是，我們要是拒絕的話，剛才幾位領導也說了：國家急需外匯。怎麼辦才好，秦政委、商處長你們倆幫著拿個主意吧。” 　　我明白，姥娘大智若愚，問題給了秦瑛媽媽和商叔叔。他們代表組織。 　　任何時候都沒毛病，落不下話把。 　　“我從我們的角度說說吧。 　　蘇琴、蘇先生是著名的民主人士。解放前曾為我黨、我軍做過特殊貢獻。五零年‘總後’就針對我們鬆園的請示報告專門下了文件：比照團職乾部的待遇。 　　但是，蘇先生從來沒享受過，說不能給國家添麻煩，自己能養活自己。 　　就是這所房子的租金，也是從抗戰時期蘇先生借款給抗日部隊采購藥的錢裡扣除的。 　　我們當年從蘇先生借的錢當然要還。盡管蘇先生不要。 　　我們很了解宋漢生先生，是著名的華僑領袖、愛國人士。為新中國建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他匯過來的這筆錢，可以算作是對妻子、女兒、外孫子的生活補償。 　　我代表鬆園黨委表態：完全可以接受。” 　　商叔叔代表鬆園，態度鮮明。 　　眾人點頭，鬆了口氣。隻是來的市裡幾位客人聽到五零年姥娘就享受團職待遇，還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座上這位老太太竟然是一尊大佛。 　　“兒子，你的意思呢？” 　　什麼，兒子？ 　　這個小男孩林清遠是秦政委的兒子？ 　　客人們聞言更是大吃一驚，紛紛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