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 過去那個時候、尤其是建廠初期,新中國還沒成立。 後來,又戰事頻繁。 緊接著就是抗美援朝。 很多問題確實顧不上來呀。 歷史欠賬很多,對不起工人師傅們。 紅星廠的家屬宿舍問題、工人師傅的家屬工作問題、夫妻兩地分居的問題、孩子撫養、教育問題……等等。 這些都是我母親的心病。也是許多軍工企業的都麵臨的問題。 我母親找過總後機關、找過國防工辦、甚至找過軍委有關首長。 她心裡一直關注著紅星廠。 這裡邊兒是有個感情因素的。 今天我可以公開的說:我雖然掛職時間期限是兩年,最多三年。 但是,之所以我選擇了紅星廠,就是為了還債的。 我加倍努力工作,希望能夠為紅星廠的乾部職工、家屬同誌們留一個滿意的答卷。 我們這次和鬆原就是大家所說的大洋廟,在上級領導機關的主持和同意下達成了合作協議。 劃撥的土地是經過京都總後勤部、軍區後勤部和政府有關部門批準的。 但是我們爭取到了。 沿豐寧路西邊。我們紅星廠將興建南北一共六座小工廠的廠房。 在我們紅星廠的規劃圖紙基礎上,我們紅星廠五十棟家屬宿舍樓、包括這六座廠房,完全由京都總後勤部、軍區後勤部投入建設。 市、區政府負責配套設施。這在全國都是罕見的。” 紅星廠廣大乾部職工家屬的獻身精神、革命意誌值得嘉獎。 我們的廠史要寫上,甚至我們的軍史也有我們軍工企業的一筆濃墨重彩。 是你們在國家最艱難的情況下,舍小家、顧大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不但感動了很多首長和老領導,也感動著廣大指戰員和人民群眾。 所以,這次改建樣板項目我們才能爭取到。 我們中間就有一位嘛。林清遠同學,你也聊聊為什麼送到手的巨款你不要,非要捐贈給紅星廠和荒土屯呢?” 媽媽突然點我名,嚇得我一激靈。 腦子裡正想著石娟阿姨給我寫的發言稿兒的事。 心裡琢磨:我怎麼說? 是照著念還是按著我本意去講。 媽媽見我手裡邊兒沒有拿講稿。低聲問了身邊的石娟阿姨什麼。 其實我已經告訴石娟阿姨了:看一遍就背下來了。 就這麼牛x。要不怎麼會年年學校考試第一呢。 這個可不是吹的。 媽媽馬上就猜到了:我可能不想按照講話稿兒講。 隨即笑嗬嗬的對我說: “清遠同學,你可以隨意講,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 童言無忌,小孩子嘛,就是說錯了,在座的叔叔嬸子也不會介意的。” 媽媽這是先給我留下餘地,到底是我媽媽,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定了定神直接說: “我就是個小屁孩兒,其實,在這裡沒有我說話的份。 很多大道理我也不懂。 但俺娘和院子裡的大人們從小就告訴我: 不要忘記幫助過我的人。 做人要知恩圖報。 我是知道我自己身體有病的。 五歲那年沒有我師父我就已經活不成啦。就是這兩天就有兩次差點沒哏屁朝天。又是我師父救了我。 我小的時候兒家裡窮得連耗子都不願意上咱家灶間,沒吃的啊。 俺娘背著我、抱著我四處問醫求藥,盡管工廠報銷一半兒。有些藥或者在別的醫院看病是報銷不了的。 是紅星廠工會、車間、機關給我們家困難補助、看病補助等等。 俺娘和院子裡的大人們經常和我說街坊鄰居、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居民委裡的、公社裡的、豐寧路商鋪服務網點的,他們都紛紛齊錢湊份子給我看病。 不管錢用還是沒用,但這不都是想救我、想幫咱院嗎。 我小姑奶、我小姨也都是靠著撫恤金養大、長大的。 這恩情、這善意像……像……像大海。 到現在也沒人讓我、讓我們院領情道謝呀。 那我救了一個香江客商,能夠讓他給我們訂單,我們能賺到外國人錢,還能讓大家生活都好一點,我也不能要他的錢。 知恩圖報是美德,我向他學習,把錢都捐贈給新建的小工廠和荒土屯的中藥坊。 本來是拒絕了,都讓他拿走,我不要。 是後來銀行叔叔和其他領導告訴我:各方麵都急需外匯。 這樣我才收下來。 我不要他的錢,但可以幫助別人吶。也算是為他做好事、善事啦。 他還得謝謝我。哈哈。 反正就兩點: 該我賺的錢,一分我都不會錯過;不該是我的錢,我一分都不要。 我就想看著我身邊的人、幫助過我的好心人都能有新衣服穿有肉吃。 我媽媽要組織家屬挑頭辦廠,解決叔叔阿姨家裡人工作的問題。 能多一份工資,生活就能好一點兒。 最先進來的機器就是小日子的二十臺編織機。一天能織八百副線手套。 我姥娘是多清高、多不管事的人吶,這不也是把自己的兩副好字 送給那兩個小日子的人,才換來的嗎。 我小姑奶要用一年的時間給客商雕刻幾樣東西,才給工藝廠爭下來出口訂單,又為國家賺了一筆外匯。 我田大姑差不多也要用這麼多的時間給客商雕刻兩組四件套玉雕。 為了啥? 就是為了給新開的服裝廠、工藝品廠爭取訂單。 俺娘說了,光服裝廠就至少需要兩百名工人。 小日子的編織機至少還要進口一百臺。 我小姨現在也是放下想畫的畫,一門心思畫出口工藝品的外包裝圖畫。 還有杜麗敏嬸子,手可巧啦。苞米皮子都能編出花來,出去換外國人的錢。 她說:現在是用塑料頭繩、塑料絲編,很快就會用苞米皮子、烏拉草編。過完節就開學習班。 她還說:苞米皮子是米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烏拉草是銀行。 有訂單能出口,反正是錯不了也虧不了。 咱就賺外國人的錢。 院裡的大人們該做的都做了,我這個小孩別的也不會,隻能捐錢了。嗬嗬。 我雖然有些時候有點傻憨呆癡。但我心裡記著對我好的人。 比如我的小夥伴兒趙大明。 沒事兒就擠兌我,沒事兒就敲打我。 但是,我飯量大,上學吃午飯吃不飽,他總是把他帶的飯分給我一半。 還有李福祥,死摳死摳的。可他有兩塊糖。一定是我倆一人一塊。 他那塊也一定是捂在兜兒裡邊兒都化了也舍不得吃。饞了就舔一舔。 每當我淘氣惹禍或者受外廠家屬區小孩欺負的時候,都是他倆代我受過,沒少挨他們爸媽的胖揍。 還有時候和外廠小孩打架的時候,他倆總是站在我身前護著我。 打敗了,他倆把我壓在身下,替我抗打、替我挨打。 這不就是親情友情嘛。 我真心的願意看著他們都過得好,整天快快樂樂的。 都是一個道理。 紅星廠的叔叔嬸子就是我的親人! 颸遠街公社的大爺大娘就是我的恩人! 我不但今天這樣做,今後我有錢了,還會這樣做。 大叔,你拿眼睛白楞我乾啥? 嬸子,我看見你撇嘴啦。 不相信我? 我很會賺錢的。 革命事業、我們偉大的理想也需要錢吶。” 我趕緊收住順嘴胡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