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2月15日,星期六。臘月二十九。 參加座談會的有三四十職工、家屬代表。 會議室裡擺了四張大圓桌,每張桌子上都擺著茶杯、托盤。 托盤裡裝著花生、瓜子、毛克和糖果。 大爺大娘叔叔阿姨們看到我也在場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 消息傳的很快。大半個紅工區都傳遍了:一個小孩救活了一個香江富商,商人為了表示感謝留下一張三十萬美元的匯票。 街頭巷尾、飯館店鋪紅星廠的一些消息靈通人士一臉得意不無自豪的渲染也是聽來的消息。 三十萬美元是多少錢? 說出來嚇死你,有明白的人仔細算過,頂咱們的錢七十三萬八千多! 你問七十三萬八千元能乾什麼? 我告訴你: 你家六口人,住的不到三十平米的小破屋吧? 這些錢能蓋三棟五層樓家屬宿舍樓! 一棟四千米,按著平均每戶五十平米來算的話,就能住八十戶人家! 那叫三棟樓啊,夠二百四十家住的! 那小孩家裡也是窮的叮當亂響,但人家就是都捐贈出去了。 厲害不? 說是一半給了紅星廠家屬生產隊,一半給了農村的一個什麼屯子。 小孩是誰?哪家的? 當然是咱紅星廠四合院的啦。 咱紅星廠的四合院,也有叫寡婦院的,其實,正規點的應該叫一號院。 院裡的女人不但長得標致俊秀,還各個才高八鬥,手裡頭都有絕活。 人家生的這個孩子,長得那叫一個英俊。就是有點癡憨,我們都叫他傻小子。 看見了吧,咱紅星廠的孩子那是沒得說! 坊間傳聞各種版本都有。 我不在江湖,江湖現在到處卻有我的傳說。 嗬嗬 這件事確確實實讓很多人震驚了。 會議室裡許多叔叔阿姨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聽說清遠這孩子救活了香江商人,自己卻累昏過去。 都知道傻小子打小就身體孱弱,說是這孩子活不了幾年的。 關鍵時刻還拿自己的命去救人。 真是好孩子,仁義! 得到多少錢他自己留都是應該的。 這孩子心地善良,該得好報。 要是從根上講,還得是四合院裡的女人有水平。 不但各個有本事、有知識、懂道理,就是教育出來的孩子也是讓人心裡服氣。 清遠他娘、就是原來招待所的聞秀,多好的人兒呀,俊俏標致賢惠孝順萬裡挑一。 丈夫死了,媒人都把門檻踏爛了,就守著這個孩子不嫁。 真心的不容易呀。 奉陽紅星機械修理廠黨委副書記、廠長劉振洲陪著政委秦瑛媽媽推門進來。大家鼓掌歡迎。 劉廠長先做了開場白: “首先,我和秦政委先給大家拜個早年。 廠子裡的工作安排剛才在表彰會上基本上都說了。 但是在這裡,我先向大家通報一個消息: 小道消息傳了很久的豐寧路改造重建的項目,正式批準開工! 這次是國家、政府、地方、部隊、廠礦通力合作。 具體細節和各項規劃我就不在這裡展開說啦。 簡單扼要的就是:改造重建四平方公裡,紅星廠占了一半。 另一半是颸遠街臨近的幾個廠礦家屬區。 新建家屬住宅樓一百棟,全部安排改建項目覆蓋的八千戶職工家屬。 還要在南邊興建垃圾處理廠、北邊興建汙水處理廠。當然,距離住宅區有將近十公裡遠。 新建的職工家屬住宅樓全部都是鍋爐供暖。 上下水管道、煤氣管道入戶。 計劃五年內全部完成。 春節後,市、區政府和相關廠礦企業組織的百日大會戰即將打響。 這個改建項目,國家、政府投資數億元,相關廠礦也有相應的投入。 就是要做成標桿、做成榜樣。 體現大好形勢下的豐碩成果。 最後,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在這裡我再次表態,我會全力配合好秦政委的各項工作。 我們紅星廠攤上了個好政委呀! 大家自己琢磨琢磨、咂摸咂摸我的意思。 下麵請秦政委講話。大家呱唧呱唧!” 秦瑛媽媽扥了扥衣服下擺,站起來認認真真的給大家鞠了個躬: “我給各位叔叔嬸子、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們拜個早年個。 各位可能會奇怪,怎麼不叫工人師傅? 因為我知道在座各位裡麵一定有和我母親共過事的同誌們、師傅們。紅星廠不少工人師傅和乾部從這上論起來,是我的長輩。 我母親傅巖同誌從四八年底紅星廠建立的第一天起,一直到五七年,在紅星廠整整工作了九年。 算是紅星廠的首任廠長和政委。” 桌上立刻響起嗡嗡嗡的議論聲: “我就說嘛,剛才在表彰會上怎麼看秦政委這麼麵熟,和老政委長得太像啦! 真的是母女啊,難怪都這麼周正漂亮有水平,沒一點架子,平易近人。” 秦瑛媽媽坐下來,親自給身旁的兩位工人師傅倒茶。 俱樂部的服務員拎進來十幾個熱水瓶,石娟阿姨、江雪阿姨各自接過一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依次給職工家屬代表倒茶。 秦瑛媽媽指著盤子裡的瓜子、毛克讓大家邊嗑瓜子邊說話,就像在家聊天嘮嗑一樣。 她自己也抓了一把瓜子嗑上了。 在座的人見政委沒把自己當外人,瓜子都嗑上了。 頓時沒了拘謹都放鬆了。敞開心扉爭先恐後七嘴八舌提了不少建議、意見和想法。 劉廠長、石娟阿姨和江雪阿姨都不停的在手裡的本子上記。 秦瑛媽媽隻管聽,不時的笑嗬嗬的和大家聊家常、聊未來、聊困難。 時間真快,一會就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秦瑛媽媽看說的差不多了,放下手裡的瓜子,呷了口茶說: “我從京都出來到地方掛職,說實話,上級領導替我選了幾個單位。 毋庸諱言實話實說,有的條件確實比紅星廠好。 但是我還是選擇了紅星廠。我是對紅星廠是有感情的。 母親經常和我說:她欠紅星廠很多。 許多工人師傅為了工作,長期和農村的妻兒分居; 為了前線,沒日沒夜的,連家都顧不上。 沒辦法,我們紅星廠的性質就是:一切為了部隊、一切為了前線。 大軍入關、抗美援朝、西北作戰,都有我們紅星廠工人師傅、技術人員的身影,有的甚至獻出了生命。 就是在今天,北部邊境緊張,軍區好幾個後勤分部、軍械修理所都有我們紅星廠的工人師傅和技術人員,我看了一下統計,總共一百多人在一線。 我來奉陽報到前幾天,和母親通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