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和劉世傑包括賀宏戈陳禗鈺都假裝彼此閑聊,暗中豎著耳朵聽她們鬥嘴打鑔。 三個園子威風凜凜的負責人此時哪還有半點平日風範,就是夾槍帶棒的直懟,火星四濺。 大家心裡也明白,隻有真正的好友才會如此。 林清遠看見師父被懟心裡有點不滿,恨不得也叭叭幾句替師父找回公道。 可都是長輩,哪有他插嘴的權利。 一邊給爸爸媽媽扒糖倒茶,一邊留心幾個人之間的對話。 眼珠子滴溜亂轉,心裡回味著師父的話,想象著師父和荒土屯的難處。 “怎麼著,你倆小時候拖著大鼻涕在我屁股後麵討糖吃的情景再現啦? 老財,不是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你給我爺爺當護衛的時候,知道我爺爺最稱贊你什麼嗎? 好酒如命,但從不貪杯。任何時候都沒有過! 老財,你這是晚節不保哇。真讓我扼腕惋惜。嗬嗬” 晉瑤不服,素手叉腰挺胸昂首對著風語冰來一句: “忘恩負義的四小姐、我的妙真道長老人家,你還好意思說? 你整天四處惹禍,把島上弄得烏煙瘴氣的,投海自盡的戲碼都敢演。 老太爺、老祖宗都管不了你。 哪次不是財叔給你通風報信讓你藏起來? 我們姐倆哪次不是擔著挨揍的風險給你送吃送喝的? 要你幾瓶酒、喝你幾瓶酒怎麼啦? 當利息了。 沒二話,每年給我們每個園子加一百瓶‘荒土屯陳釀’。 咱講理,‘雙龍老窖’不指望。 你們表態,如何?” 靜園的明月有點遲疑,小聲對財叔說: “四小姐現在是鐵公雞、玻璃貓、瓷耗子,咱們獅子大開口恐怕得要黃嘍。要不每年加五十瓶吧。” 財叔沉吟一下點點頭。 明月有了同盟軍,膽壯氣粗揮著粉拳不容置疑的道: “至少每年加五十瓶!這是底線。不許討價還價。 別讓我們瞧不起你。 看你可憐兮兮樣,哪還有當年小魔女揮金如土豪氣沖天的半點慷慨? 屯了那麼多的好酒,乾嘛? 酒能生酒哇? 還是你的酒能下崽?” 逼宮!典型的逼宮! 看那樣子,就像隨時能翻臉打起來似的。 連一向優雅穩重的秦瑛也不禁掩口而笑。 “唉……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咱們屯的酒珍貴著呢。 我一片好心,無奈明月照溝渠。 好吧,就說給你們聽吧。 雙龍洞府的老酒原漿,獨步天下。恐怕整個世界也就這麼一塊地方。 控製你們供應量是好意。 喝慣了我們上好的佳釀,口感喝刁了再喝別的酒,如同喝泔水一般,少了飲酒的樂趣。 這倒也罷,如果隻有你們三個人,天天拿它洗澡我也供得起。 族人、海外、我們,上下左右我們都有許多親朋故舊各種關係。 三十個人行、三百個人也行。 三千人、三萬人呢? 如此的話,我們國內的族人還能剩下啥? 一旦碰到溝溝坎坎的,我們拿什麼應對? 伸手求人? 不要以為糧食充裕、錢堆在那兒就行。 我告訴你們:每天能釀出的原漿酒不足五十斤! 洞窟裡六十萬斤酒,幾乎是整個荒土屯人四五十年來一天不息,辛勤勞作的所有產量。 就是餓著肚子也要保證釀酒的高粱。 鬆園幫助的高粱,也僅僅能維持這個老酒坊生產。 我們釀酒的糧食指標,隻夠每天釀百八十斤‘恍惚河大曲’。 都給了部隊,根本就沒上市場。 洞府裡的酒千真萬確的珍貴稀罕!” 風語冰這麼一說,財叔他們馬上想起了族內的說法。 “這竟然是真的?” 三個人心裡明白了,如此這般,的確珍貴。 “那也不能讓屯子裡的人受苦,讓四小姐受罪呀。 這樣,我們回去想個法子幫你們。” 秦瑛也懂了風語冰的難處,忍不住開口: “語冰姐,要不我回京都找一些老首長、老領導想個轍? 國家對國內‘風家十三姓’是尊重的,對祖籍禁地是保護的。 這兩點都是有明確文件和政策的。” “你們能這麼說,也算是開始理解我啦,很欣慰。 但你們都是吃‘皇糧’的。 你們大筆一揮是可以批出去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但那是海外‘同濟公司’的錢,或者是國家的錢。 動了家族的錢,族規不許; 動了國家的錢,觸犯國法; 何況是國家命脈糧食呢。 你們拿什麼幫? 大明以後,家族遷往海外,留在國內的不過是零星散落瞧不上眼的一些老物件而已。 三個園子和一點房產不算,就剩下園子裡那些古董、家具、陳設。 這些家族瞧不上眼的老物件,在別人眼裡許說值幾千萬或者幾個億。 那些老家具滿載著數不清的故事,不能賣; 那些古董陳設賣了是犯罪。隻能捐獻。 對海外喊苦叫難也不是我們的性格。 洞府裡屯的這些酒,是我們國內族人最大的一筆財富。 一旦有事,變現容易。是國內族人的最靠得住的依托。 婚喪嫁娶的補貼、孩子們教育補助,族人們深造出國,將來都要從這裡出。 別不依足,‘荒土屯陳釀’除了你們仨,市場上一瓶都沒流出去。 ‘雙龍老窖’更是連你們都沒有。還有比這更珍貴的呢。 當然,‘特供’是有一點點的。上麵不好酒,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那也是隻認秦政委的老主任的簽字。 原則是隻招待不送人更不賣。 就這樣還引起不少部門和個人的覬覦呢。 要不是有國家的保護,老酒坊早就不是我們的啦。 洞府裡的老酒坊上千年,釀出的酒濃鬱芳香、醇厚綿長非人力可為。 加上……不說啦。 想想,我能不著急上火嗎? 每天醒來,就有鬆園五十多萬酒廠投資錢壓著。 心裡不安穩吶。 如果有足夠的恍惚河高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用百分之一的原漿勾兌的‘龍山特曲’還鬆園的投資酒廠的賬也行啊。 糧食……糧食……難啊。 基本上無解。” 林清遠聽到師父說到這裡,心裡一動……腦子裡九十二個轉軸開始轉悠,不由得有些發呆,手裡給師父倒的茶就溢出來了。 “混小子發什麼呆呢? 肚子裡打什麼鬼主意,又想上哪兒禍害人去?” 風語冰的話,嚇得發呆中的林清遠一激靈,猛地醒過來‘嘿’‘嘿’訕笑兩聲,附身用棉襖袖子給師父桌麵擦溢出來的茶水,然後轉過身到師父的後背揉肩捶背: “師父,我哪有什麼禍害人吶,我是替師父發愁呢。 老話說:師有難苦,弟子承擔。 還好,還有我這個乖乖聽話的徒弟。 師父盡管負責美麗優雅的發號施令,我負責賺錢養家。 放心、放心。 師父,你這裡都有一根白頭發啦,徒弟心疼啊。” “胡扯,混小子你要是能從師父的頭發裡找到一根白頭發,今晚就不罰你。 整天滿嘴胡咧咧,裝神弄鬼的,還學會杜撰什麼老話了。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句老話呢? 連師父都忽悠! 禗鈺、賀老師,你們別上他的當哈。 我這個徒弟人小鬼大,整天在西院給那幾個女孩兒灌迷魂湯,弄得她們自己都找不到北。 他要是說私奔,保不齊那幾個單純的女孩兒,打個包袱二話不說就能跟他走。 防著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