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西院有客來(1 / 1)

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九日,星期三,正月初三。   林清遠一向多夢無夜不夢,千奇百怪。   迷迷糊糊中感到身上一涼,睜開惺忪的雙眼一看,小姑奶唐天嬌兇神惡煞般的一手掀開棉被、一手拎著笤帚‘啪’抽了他屁股一下。   “尿炕啦,還是趴窩孵蛋呢?   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   不知道今天有客人來嗎?”   小姨唐偲詩端著洗臉水,放在臉盆架上,擠好牙膏兌好溫水伺候林清遠洗漱。   “清遠,忘記了呀,今天你媽的母親來做客,說是還帶三個漂亮的小姑娘呢。   高興不?   咱打扮的帥帥的,讓她們見識一下咱豐寧路第一小美男。”   “我說偲詩,你到底長心了嗎?   又來了幾個丫頭,你還高興得起來?   不怕把他魂勾走啊?   沒聽到他媽和我侄媳婦嘮嗑說的那些話呀?   去了屯子一天就勾搭一個新媳婦,還掩人耳目說是認的什麼姐姐。   我告訴你說哈,今後全是你的情人、對手!   看你沒心沒肺的樣,切!”   “清遠沒有姐姐,認個姐姐他高興。有什麼呀?”   “沒有姐姐?   那我們是啥?   說起來我是她小姑奶、你是他小姨,他拿咱倆當長輩了?   從小就昏天黑地的和咱倆胡鬧,咱倆哪次不都是像哄小弟弟似的哄著他?   你比他隻大兩歲,弄得像長姐如母似的。   從早伺候到晚,乾的還都是姐姐、甚至是老媽子的活。   咱倆是天下最好的姐姐!   還不依足。   別怪我沒提醒你哈,我可聽說小癟犢子那個鈺姐姐長得美若天仙,把你和楒雪都比下去啦。   有你後悔的。”   “小姑,我看你倒是醋意十足。   放心,我要出國啦,小斯夢下個月家搬到山西去,楒雪姐姐也要回知青點。   到時候清遠就歸你一個人了。你還吃什麼醋哇。   我是不爭的,也不介意。   還是那句話:咱家清遠高興就好。   孰輕孰重,他心裡有數。   我知足。”   “唉……沒救了你。”   唐天嬌瞥了一眼另張床的床頭放的衣服,過去抖摟開看了一遍:   “什麼衣服呀,不倫不類的。   不如穿他媽送的那套藍呢子海軍軍裝,縫改得又好看、又氣派。   咱清遠穿上整個就是個頂呱呱的男子漢。”   唐偲詩白楞唐天嬌一下:   “小姑,你的文化水平和審美真的要提高。   我就奇怪,那麼藝術、精致、鮮活的玉雕真的是出自你手?   也不想想,他媽一家子三代人都是當兵的,整日裡看到的都是部隊穿軍裝的人,乾嘛回家還看軍裝呀?   不膩歪嗎?   清遠,把褲衩、襪子、襯衣襯褲都換嘍,咱就穿小姨給你挑的這套衣服。”   唐天嬌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哎,可憐的我小侄孫,媳婦還沒過門呢,就讓人管的服服帖帖的。   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小姑,你又胡咧咧。   我和我姐都說過: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叫她婆婆的。   清遠的媳婦也絕對不會是我。   但,我管他一輩子!   愛誰誰!愛咋咋地!”   林清遠一邊在被窩裡換衣服,一邊連連點頭不住的說:   “那是必須的呀,小姨。   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林清遠!   你虧不虧心吶?   你不是總嫌她磨嘰嘮叨嗎?”   唐天嬌與唐偲詩倆人鬥嘴不耽擱幫林清遠穿好衣服。   黑呢子夾克,深灰華達呢褲子,進口小牛皮半腰棉皮靴。   唐偲詩又把一頂鴨舌帽給他戴上:   “這回就完整了。   咱家清遠就是這一片最帥的小哥哥。”   這兩天西兩院還是院門緊閉,過年也是如此。   安排唐天嬌、唐偲詩、田大姑等人分頭給街坊鄰居拜年。   自從林清遠給公社軍烈屬、困難戶、少數民族居民捐了錢後,許多人想借著大年初一,拜個年當麵感謝一聲。   任誰都知道:西院可不是那麼輕易進去的。   一門的寡婦、女孩兒避嫌求靜,規矩多的很也奇怪的很。   果然,田大姑和謝芝芳搬把椅子和小桌,桌上擺著花生瓜子糖果,坐在西院門洞嘮嗑曬太陽。   來拜年的彼此在院門口就完成了拜年的民俗。   遇到親厚熟悉的街坊鄰居,兩人還會回院子裡拿來早已準備好的蘇琴一副福字,或喬奶奶一張剪紙相贈。這也是西院歷年來的禮節。   總而言之,西院基本上不接待客人。   大家也習慣了,都知道西院這個似乎不近人情的規矩。   秦瑛的丈夫劉世傑初一傍晚從荒土屯回來,到西院和大家見了麵兒,一家人很親切,然後熱熱鬧鬧的一起吃了頓飯。   初二早晨就走了,京都的科研小組事情太多,放心不下。   初一傍晚林清遠他們從荒土屯回來的前幾個小時,西院門口突然來了一輛伏爾加轎車、一輛紅旗牌轎車。   從轎車上下來兩位女軍官對門口的文秀說:首長會議馬上結束,還要趕回部隊,時間有限請立即和我們走。   匆忙的接走了在家的文秀、文舉姐弟和蘇琴三個人。   唐天嬌和偲詩到鄰居家拜年去了。宋文舉的妻子夏沫單位值班。   車不等人,前後就五分鐘。   三個人在奉陽軍區司令部旁邊的招待所見到了秦瑛的父母、也就是蘇琴的兄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秦子川副司令今早趕回奉陽,集體團拜露了個麵,讓軍報記者拍幾張照,片刻未停就轉身參加有關會議去了。   會議結束後,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還得趕回部隊。   無奈北部邊境火藥味愈發濃烈,軍國事重。   真是百忙之中抽空見了一麵。   分別四十餘年,招待所裡蘇琴和秦子川兄妹抱頭大哭,嫂子傅巖摟著文秀、文舉也是淚水漣漣。   一直到三人回西院的時候眼睛還都是紅紅的。   秦瑛的母親傅巖是軍區後勤部衛生部部長。   姑嫂二人定的是今天傅巖來西院看看。   傅巖主要是看林清遠等人。   尤其是林清遠,無論從哪方麵論都是自己至親的孫輩。   南邊‘倒座房五十平米的’小餐廳擺了四張大餐桌以及口碟筷子、啤酒、白酒、紅酒和汽水。   大餐廳裡四周的茶幾上擺上了花生瓜子、蘋果糖塊、茶杯汽水。幾包牡丹香煙撕開裝盤,還有五十枝聽裝大中華。   中間兩個鐵爐子裡炭火正紅,七十多平米的屋子溫暖如春。   下午兩點半西院林清遠和唐天嬌就在院門口迎候了。   沒一會,就從東邊颸遠街駛來兩輛小轎車,小姑奶唐天嬌、林清遠跑上前迎接。   車停穩後,隻見秦瑛扶著傅巖從她的SH760上海牌小轎車下來。   另一輛上海轎車裡鉆出三個高矮不一的小女兵。   各個粉妝玉琢,戴著棉軍帽穿著小號軍大衣。